王老太太挨得近, 聞言面色大變,縱然她再不諳世事, 此刻心裡也明白,倘若合同被找出,那天價賠償金一定會打水漂, 不僅如此, 杜恆山這裡也不會拿到分文的補償。
她後退一步, 虎視眈眈地盯著想要近她身的人。
杜恆山退無可退,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希望的曙光,自然要追究到底。
更別提, 王老太太這番行為著實有貓膩。
“甭管你今天撒潑、還是裝死都沒用。”
說完,杜恆山特意去安排了女員工,去搜那紙合同。
一旁的記者瞧這架勢,便知道事情有了轉圜的余地,他們屏住呼吸、把鏡頭留給了王老太太。
議論紛紛的同時又接二連三地開口提問。
王老太太被製住, 她目眥欲裂, 連忙伸手捂著藏合同的地方,她腦袋裡嗡嗡作響。
早知道,她不該這麼貪心, 被人一攛掇, 就上度假村來鬧事。
世上哪有什麼後悔藥?
她要是想昏過去,可一旦如此, 豈不是白白地把合同送到人家面前去嗎?
一旁的女員工們各個眼神犀利, 瞅見王老太太藏藏掖掖的舉動, 心裡門清。
使勁摁住王老太太掙扎的身體,沒片刻工夫,就把有些褶皺的紙張找了出來。
杜恆山接過合同,一字一句的看過去,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鐵青,他冷笑一聲,旋即質問道,“你兒子故意投河來陷害我們度假村,白紙黑字,甚至於公章都清清楚楚,現在你還想抵賴嗎?用你兒子的命來訛騙賠償金,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最讓他憤怒的是,公章上的名字,他不僅認識,還十分的熟悉。
丁愛英聽到杜恆山說的話,忙不迭走到他的面前,接過合同,瞅見公章上的名字,她呸了一聲,“薛茂山這老匹夫,度假村的生意競爭不過我們,就背地裡耍陰招,看這回,我們讓他怎麼身敗名裂。”
薛茂山同樣在郊區開了度假村。
據她所知,生意一日比一日蕭條。
可生意敗了不要緊,還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但品行壞了,那就真的無藥可救了。
這王大壯也算是個有本事的,竟然能讓薛茂山在這樣的合同上蓋公章。
臨死之前也算是替他們做了一回好事。
記者們時刻注意著動靜,聽聞薛茂山三字,還有方才杜恆山所說的陷害,憑借著豐富的想象力,立刻還原了事實的真相,當即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似得。
“請問這兩樁命案和薛茂山有什麼關聯呢?”
“是否是薛茂山用金錢作餌,使得死者心甘情願付出生命的代價?”
……
一旁的王老太太聽到記者的猜測,一張臉煞白如紙,她不敢看向兒媳婦,也不敢看向孫子,只能固執地反復重復,“不是這樣子的,真的不是這樣子的。”
不過,有合同的存在,根本沒有人相信她的話。
連帶著那些記者們看向王老太太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
畢竟受害者和主動害人者,是兩個概念。
就在王老太太失魂落魄時,許慧芬的家人也吵鬧起來,甚至互相推搡。
“大哥,大嫂是不是也給你留下了這麼一紙合同?你攛掇著我們到杜家村來鬧,卻又不給實質性的好處。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放屁,許慧芬臨走時,何曾給過我東西?你別聽他們胡說八道。”
“怎麼可能是胡說八道呢?!你沒看到老太太的臉色都白了,原本叫囂的最厲害的就是她,要不是因為心虛,怎麼可能偃旗息鼓。話我就放在這兒了,如果不分我們好處,那這事兒你就自個兒處理吧。”
……
杜恆山心裡也摸不準這許惠芬是否是被收買的,不過不管她是不是被收買的,也得在記者面前蓋上被收買的戳。
總得有人承擔起這命案的責任。
心思轉圜間,他對著記者們道,“現在,事情已經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不過事實真相究竟如何,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到時真相大白,我一定會舉行記者招待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待,現在就不留你們了。”
記者們面面相覷。
雖然很想繼續留下來,但杜恆山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就算留下也會被攆走,倒不如等著他的記者招待會,再加上今天采訪到的東西,已經足夠有噱頭了!
為首的一個男記者立刻應聲,旋即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一人如此,大家紛紛效仿。
很快,一群人呼啦啦的離開,連場面都空曠了不少。
杜恆山先瞥了一眼那假大師,拿起手機就吩咐人調查他這段時間的行蹤。
打完電話後,他又迅速地報了警,把事情的進展詳細的敘述了一番後,便等候著警察的上門。
王大壯的家人,除了那王老太太外,一個個皆面露驚恐之色。
他們自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當即一個個紛紛開始指責老太太。
王老太太心如刀絞,她恨恨地看了一眼壞她好事的舒昕,臉上浮出了怨毒之色。
杜恆山敏銳地察覺到了王老太太的情緒,連忙地讓人把兩家人看住,同時又笑容滿面地走向舒昕,“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能夠把他們從這場輿論風波裡的摘出來,挽救的損失不計其數,他心裡琢磨著,是不是該多給一些酬金。
舒昕搖了搖頭,“你別高興的太早,這只是小事情,還有大麻煩沒有解決。”
杜恆山的笑容立刻凝固在臉上,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楮,“什麼?”
他一直以為這兩樁命案才是最大的麻煩,沒想到,這僅僅是一碟開胃小菜,“你可別嚇我。”
舒昕沒有搭理杜恆山,她偏頭看了閆廷利一眼,“師傅,那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閆廷利從頭至尾都在冷眼旁觀著。
當然,他對舒昕知道那老太太的褲子裡有合同一事,並沒有表露出驚異之色,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眼下,聽到舒昕的詢問,他的臉色稍霽,旋即點了點頭。
杜恆山大氣也不敢喘,他簡直不敢想象,比兩條人命還大的麻煩究竟是什麼?
思前想後,他連忙在舒昕的身後,一同向東北方走去。
丁愛英與姚珠互相對視了一眼,雖然不明所以,但同樣跟了上去。
舒昕走了約莫十分鐘左右,終於在一片客房前停下,周遭的環境充斥著陰氣,鋪天蓋地的將人包裹住。
她運轉體內的玄力,在身體前形成了薄薄的一層屏障,將這些陰煞氣息全部格擋開來。
閆廷利眼瞼低垂,他眯著眼在四周打量了一圈,眼裡露出了了然之色。
他走到舒昕身旁,“看出什麼了嗎?”
舒昕連忙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此地陰氣太重,似乎有鬼魂在作祟。這鬼魂怨氣太重,嗔恨心強,如果不是冤死那就是因為自身道德不好,這點我實在猜不出來。但這個鬼魂尚未大成,手裡沒有太盛的殺孽。但我猜測,許慧芬的死因和他有關。”
閆廷利點了點頭,眼裡露出了欣慰的神色,“你說的沒錯。還有,這鬼魂含恨而終,不過好在他並不是對所有人類都抱有敵意,所以在度假村才能夠平安無事。那許惠芬一定做了什麼礙到了他的眼,所以才會淪落到那下場。”
他三言兩語就已經判斷了許慧芬的死因。
舒昕心內佩服至極,她在沒有見到死者的情況下,還得借著天眼才能夠判斷事情的真相。
而師傅只是打了一個照面,心裡就已經清楚了。
閆廷利又道,“今天,我就教你一課,該怎麼收鬼。”
舒昕一愣,旋即想起上輩子師傅也這麼教過她。
她的眼裡生出了些許的暖意,也不挑破自己會,只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閆廷利拿出一柄玉如意,旋即腳踏禹步,左手揮動如意,右手畫符,當即天空之中,出現了一張無形的枷鎖,將陰氣最盛的那片空間包裹住。
隨後右手符成,一道金光迅速地射向了那道枷鎖。
透明的空氣翻滾,旋即逐漸顯現出了一道灰色的身影,他的面色猙獰,且在不停的咆哮著。
三番五次想要掙脫枷鎖,可一旦他有動作,就有攻擊落在他的身上,令他痛苦難忍。
閆廷利揮動玉如意的頻率越來越快,那枷鎖不停地縮小,旋即把那個鬼魂捆的結結實實。
到最後,那鬼魂輕飄飄地從半空中跌落到閆廷利的手裡。
閆廷利伸手握住,眼裡彌漫出冰冷之色,“既然已經死了,就不要再管前程往事,早日投胎。”
說完,他口中開始念咒,因著這鬼魂手中有人命,所以他也沒想著超度,隻想讓他魂飛魄散。
鬼魂眼裡流露出強烈的不甘之色,可身上的束縛越來越重,意識也逐漸消失,顯然是要永久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想起臨死之前的痛苦,不由得低低哀嚎了一聲,旋即迸發了所有的能量。
這一瞬間的爆發,立即掙脫了束縛,他眼珠子逐漸變得通紅,“不公平。”
閆廷利眉頭蹙了起來,這魂魄,一下子質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