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瑾心心中暗自叫糟。
尤其是瞥見爸爸青白交加的臉色, 她就知道, 今天這樁事情可能沒法善了。
她微微賭氣狀, “爸, 這樣咄咄逼人的叔叔,我還真不想認,媽不樂意也情有可原。這頓飯還是算了, 否則吃了也鬧心,咱們回家吧。”
舒文初與高琦做了十幾年的夫妻,對她的性格了如指掌, 久久沒得到確鑿的回應,他一顆心沉入谷底。
至於舒瑾心的話, 他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
他乾脆問了個明白,“你真的動手了?”
高琦嘴唇囁嚅,但愣是說不出否認的話。
其實無論他承不承認, 只要舒昕追究到底,這輛車的貓膩還是能夠被查出來, 一時間,她不敢看舒文初的眼楮, 隻垂下頭, 一言不發。
這番做派,早就無形中承認了她的所作所為。
舒文初被氣的七竅生煙。
都說夫妻一體,就算他被蒙在鼓裡, 可在外人眼裡, 高琦的蠢行為, 不就等同於他的態度嗎?
就算平時對高琦有多尊重,舒文初仍是怒氣沖沖地甩了她一巴掌,“我讓你替我張羅,你就是這麼給我張羅的?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有這麼黑心啊!這是媽媽心心念念找回來的弟弟,你究竟是有多容不下他?”
他現在覺得,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一想到爸爸媽媽會用異樣的目光看他,他就有些承受不住,“你這樣,怎麼當人家的嫂子?”
剛剛說出去的話有多信誓旦旦,現在臉就有多疼。
最讓他生氣的是,打他臉的人不是舒展呈,而是最親近的高琦。
高琦還從來沒有在人前被下過面子,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燒的慌。
可她心慌意亂的,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
姚珠覺得高琦的行為簡直不可理喻,如果不是日日看著,她甚至都覺得,這麼惡毒的兒媳婦,一定是被人掉了個包。
更何況,她顫顫巍巍地伸手指著高琦,“你明知道我也在車上,卻還是下手了,原來……你早就盼著我去死對不對?”
事到如今,就連他也判斷不出自己的大兒子究竟有沒有份,她猛烈地咳嗽起來,頗有些心灰意冷。
舒文初覺得自己簡直要被蠢婆娘坑慘了。
他一時氣不過,又甩了高琦一巴掌,剛好兩邊對稱,同時對著姚珠道,“媽,我真不知道她心裡什麼時候起了這荒唐的念頭,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你個交代,給弟弟一個交代。”
手掌微微發麻,顯然是方才打人時用了太大的力氣,他瞥了一眼臉頰掌印明顯的高琦,心裡更是痛恨。
舒瑾心瞧著媽媽被打,她瞳孔驟縮,連忙跑到高琦的身旁低聲安慰。
想來這一回,爸爸也是氣得很了,畢竟,她以往還從來沒看見過爸爸動手。
舒昕瞧著舒文初的做派,心裡門清,對方是無辜的。
可再無辜,他也是高琦的枕邊人,她涼涼地開口道,“今天給交代也是交代,明天給交代還是交代。別到時候,交代著交代這件事情就過了。”
她絕對不會原諒舒文初一家的。
如果不是系統的緣故,她再也見不到自己摯愛的家人,享受不到幸福的生活。
而這一切都是拜他們所賜。
這一回,她必須得把所有的危害扼殺在搖籃裡。
舒文初是第一次正式地打量舒昕。
原本他隻覺得這個佷女長得漂亮,性子沉默寡言,可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這樣。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今天如果不能令她滿意,那……可能還真收不了場。
他試探性地開口道,“那你想要一個什麼交代?”
其實,舒文初本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和高琦聊一聊,畢竟,妻子這麼多年都溫溫和和的,現如今想殺人,應該……有她的理由。
犯了錯,也得給人一個申辯的機會。
到時候,他再酌情處理。
這是現階段舒文初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
舒昕直言不諱,“公事公辦。第一,她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第二,如果不是我警覺心強,恐怕我們一家三口就要全栽在這裡,這是殺人未遂,這樣的情況委實嚴重。”停頓了片刻,打量了舒文初的神情,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她又譏笑道,“連婆婆都敢一起下手了,要是我,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雖然她很想把小七關一起拿出來說道說道,可奈何手頭沒有足夠的證據,只能夠暫時放一放。
說到最後,她又忍不住友情提醒,“剛才你答應了什麼,還記得嗎?”
舒文初神情陰晴不定,答應跪下磕頭認錯,只是他太確定自己是清白的。
他有些氣急敗壞,可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這麼乾站了好久。
舒展呈一點兒也不想要對方的磕頭道歉,也不想再繼續為此事焦灼。
他看也不看舒文初一眼,隻對著姚珠道,“這頓飯我就不吃了,以後有時間,我會過來看他的,你放心。至於其他的,你也就別再和我提了,我不會同意的。”說到最後,他終於沒忍住,“這樣的家庭,我還真覺得高攀不起。”
動不動就想殺人,能防得了一時,也防不了一世啊!
姚珠一顆心都碎了。
她心裡清楚,如果發生這件事情以前,短期內還有可能叫舒展呈認祖歸宗,可發生這件事情以後,哪怕不說,對方心裡也有疙瘩,又怎麼會願意回家呢?
完了,這下真的什麼都完了。
一時間,眼淚就流了出來。
舒昕本想據理力爭,但瞧見爸爸的態度,立刻又轉變了心思,她又一字一句對著呆若木雞的高琦道,“以後,我爸爸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全會算在你的頭上。他要是斷了一個胳膊,我就廢了你兩條腿,他要是有生命危險,我拉你全家陪葬。”
本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說這番話會有些可笑。
可舒昕氣勢全開,簡直要把人逼的喘不過氣來,別說高琦了,連一旁的舒文初都呆滯的看著她。
心底裡也不受控制的浮過了一抹畏懼。
她說的,一定是真的。
她也有能力做到這些。
高琦被震懾住了,可後知後覺地才意識到,“他要是自己出了意外,這也能怪到我的頭上嗎?”
舒昕冷笑,“誰叫你有前科呢?”
如果這樣的情況下,高琦仍然執迷不悟,那她才不會心慈手軟。
一旁的舒展呈心裡聽得感動極了。
他沒覺得女兒嘴裡喊打喊殺的有什麼不好,隻笑眯眯地摸了摸舒昕的頭髮,不顧姚珠的阻撓,帶著妻子女兒就走出了停車場。
見到外面燦爛的陽光,舒展呈松了一口氣,才悄悄地開口道,“我才不想和他們攀親戚哩,我女兒這麼有出息,總覺得他們才是來佔便宜的那一個。”
羅淑儀︰“……”
舒昕︰“……”
瞧著一大一小傻愣愣的模樣,他挑了挑眉,“來都來了,別叫這些事情敗壞了興致,我帶你們好好的去玩。”
縱然心裡還是沉甸甸的,可舒展呈不願意再去多想。
其他的親戚,他不關心。
只要老婆孩子熱炕頭,他就無比滿足了。
舒昕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一家三口出行的樂趣了,她歡呼一聲,“爸爸真好。”
而停車場內,姚珠目光沉沉地看著高琦。
她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對方似的。
到最後,她面無表情,“文初,這段時間你就別去公司了,把家務事料理清楚。”
雖然姚珠不知道這件事情和大兒子有沒有關系,即便沒有,她心裡也有了芥蒂。
所以她不願意再大大咧咧地把公司給舒文初全權管理。
權力使人膨脹,她還是好好地握在自己手裡吧。
說完,姚珠扭頭就乘電梯回了病房。
可到病房前,她的腳步又退縮了,老頭子才剛受過刺激,如果再受一回,她甚至不敢想象後果。
無論如何,這件事情也得瞞住。
*
舒展呈帶著羅淑儀與舒昕把京市大大小小的景點,都挨個逛了個遍,這才意猶未盡地回了香市。
舒昕在家休息了一天,晚上去唐忠那裡報了個道,第二天這才又精神抖擻地回了學校。
才剛到班級,就被喜氣洋洋的梁韶叫到了辦公室,“初賽的成績出來了,咱們學校一共有四個人過了考試,你和唐凌依舊是滿分。”說到這兒,她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看著舒昕的眼神,就像看珍貴的寶藏似的,“我知道你不喜歡集體教學,所以老師就不給你安排其他的,那你私下裡一定要好好的鞏固,爭取下一輪比賽也能脫穎而出。”
其實這競賽十分殘酷,過了復賽,還有最後一輪決賽,從全國內挑出90個學生,國家會在寒假時進行統一培訓,從而挑出最優秀的6個,參加國際比賽。
南明曾經也有學生一路殺出了重圍,進入了決賽,可連那90大關的名額都沒有進得去。
現如今橫空殺出了舒昕,別提梁韶對她多有信心了。
她笑的慈眉善目,“缺什麼要什麼,直接來問老師要。”
恐怕舒昕讓她去天上摘星星,她也不帶眨一下眉的。
舒昕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並從系統那裡得到了不少的紫星幣,估摸著再多來幾輪考試,先前消耗的紫星幣就能夠再補回來。
她鎮定道,“我會好好努力的。”
梁韶瞧著舒昕坦然自若的模樣,心裡倒是有些感慨,自己是做老師的,心理素質竟然還沒學生好。
她揮了揮手,直接讓舒昕回了教室。
舒昕回了教室。
許久沒有見到她的同學一個個情緒激動的圍在她的身邊,嘰嘰喳喳的。
舒昕忍俊不禁,每次和這些同學相處,總覺得自己蒼老的心態,仿佛變得更年輕了似的。
她笑眯了眼,耐著性子和同學們交談。
可余光卻瞥見了坐在角落處的唐凌。
對方雖一如既往的疏離冷淡,安靜的坐著不說話,但舒昕卻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心情有些不好。
表現的雖然不是很明顯,可她心裡就是確定。
一時間,舒昕的好奇心就出來了。
她忍不住瞅了一眼對方的面相,並細細的分析了一番,這才得出了一個震驚的結論。
唐凌竟為錢而苦惱!
要知道,唐凌的命格,是她如今見到的,最貴不可言的一人,要權有權,要勢有勢。
這樣的人,居然缺錢??!!
不僅如此,他還是未來的互聯網大亨……舒昕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臟。
可片刻後,她心裡又冒出了一個想法。
在大佬落魄的時候,資助一些,將來對方會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