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在賣紅薯的大爺和跑堂小夥計呂青洲的幫助下，滿滿一整車的紅薯終於安安穩穩卸在了江家小餐館門口，偌大的架勢吸引了不少周圍街坊老鄰居們和店鋪商家們的圍觀。

“喵喵~”

小奶貓仰著小腦袋蹲在一旁，只看著堆成小山的紅薯有點犯愁。

這得多長時間才能吃完吶？

不光它如此擔心，一旁圍觀的街坊鄰居店鋪們都是一樣的想法。有心直口快的忍不住擔心他，“哎呀，江橙，你這麼多紅薯能賣的完嗎？”

江橙笑容明快，挽著袖子，幫著一起乾活，雙手都是紅薯外層蹭掉的土，利索地找布巾擦了擦，正在給開著電三輪小摩托過來賣紅薯笑哈哈的大爺付錢。

聽到問話，他肯定地點點頭，對鄰居街坊店鋪們笑著說道︰“能賣完的。等紅薯烤出來，送給大家嘗嘗看。”

周圍臨近的店鋪鄰居們紛紛不相信，眼瞧著勸不動江橙，隻好搖著頭各自轉身回了店裡。雖然上次江橙買了一隻天價的帝王蟹，當時所有人也是全都無法相信能賣出去，最終江橙招攬了顧客，讓小餐館的生意從此紅紅火火起來。

但帝王蟹只有一隻，這麼一座小山似的好幾百個紅薯得賣多少天啊？

掰著手指頭算來算去，說不準這一整個冬天都賣不完。

所有人都有點憂心。

買了一車紅薯這事，就連大院裡的老街坊鄰居們也聽說了，也是齊齊的擔心。隔壁賣菜的沈大媽風風火火地從公園裡跳完健身操回來，就見著大院巷子口的老槐樹下，下棋的李大爺跟大院裡的胡大夫、董奶奶等等老街坊們圍了一圈，一齊熱情討論著待會兒去江橙那裡買烤紅薯的事情。

這孩子打下就在他們眼前長大，雖然江父江母不在世了，但這麼多年裡裡外外的照拂關懷早已經讓他們這些老街坊們把江家的兩個小娃娃看成了自己家的孩子。

端著熱茶缸子的李大爺笑容滿面地一揮手，沒當回事兒，“哎喲，我年紀大了，就是喜歡出去遛彎。等會兒我下完這盤棋，就出去溜達一圈去，順路到小江那裡轉轉去。”

胡大夫也是笑，“我閨女念了好幾天饞烤紅薯，正好我也過去買一袋子烤紅薯。”

沈大媽個性豪爽，直接放下跳健身操的扇子，拍拍身上的灰塵，就風風火火地忙著往外走，“那感情好，今晚我家就不做飯了，買一籮烤紅薯再熬點小米粥，一家人都輕省又養生。”

老街坊們紛紛熱情贊同。

海城特別小，都是鄉裡鄉親的。一傳二，二傳三，有住在附近江橙的同學聽說了這件事，也不由得滿臉唏噓，急急忙忙拉了小群跟同學們說這件事，聊天中都是滿滿擔心江橙買了這麼多紅薯賣不完的事情。

“鹹魚要熱癱了︰真沒想到，橙子竟然這麼過得這麼艱難，從來都沒有跟我們說起過o()o……”

“熱到走火入魔︰我們都在修煉，只有江橙在一個人孤零零地努力賣烤紅薯掙錢養家。橙子o()o……”

“剛從非洲挖礦回來︰不行，大家還是不是好兄弟了？不能讓橙子一個人受苦，我們得想法子幫幫他。”

“我系渣渣輝︰放學後，大家一起去吃烤紅薯啊，有報名的嗎？”

“熱到走火入魔︰我來。”

“小仙女︰1”

“剛從非洲挖礦回來︰2”

“鹹魚要熱癱了︰舉手報名！”

……

臨近傍晚，夕陽西下，漂亮絢麗的余暉灑落在海邊的老商業街道上，景色無比好看又旖旎，吸引了不少吃完晚飯的路人沿著海灘悠閑散步。

在小餐館後廚裡忙碌的江橙，完全不知道鄰居們和同學們正在為他擔心的事情。他低頭整理著一地紅薯，長條形狀好的紅瓤紅薯最是好吃，烤出來流蜜油。反倒是圓圓胖胖肚子大的紅薯，需要烤的時候格外用心。

小餐館裡沒有鄉下的土灶，燒不出來紅薯塞進灶膛裡烤得煙火燎嗆的感覺，但是廚房裡有一個老式帶著小鐵門的烤爐，燒上熱乎的木炭，蓋上小鐵門就是一個最好的烤紅薯爐子。

下午的時候，他就洗乾淨了紅薯，午後的海風一吹，不多會兒就吹幹了紅薯表面的水分。這時候，將烤爐熱好木炭，放入紅薯，小鐵門裡面的溫度節節升高，連帶著也讓小餐館裡的室溫漸漸升高起來。

寶藍色的天空慢慢黯淡，金燦燦的晚霞和落日遙遠斜落在海面上，外面的路燈一盞一盞輕盈地亮了起來。

夜幕開始降臨。

江橙好心情地打開了小餐館橘色溫暖的燈光，翻開了門口營業的小牌子，一點也沒有擔心，等待顧客上門。

一會兒，就見鄰居李大爺背著手遛彎，溜達過來。

江橙遠遠地看見李大爺的身影，就有點驚喜。他連忙起身，揚著笑容問好，招呼李大爺進來坐坐歇歇腳。平日老街坊們照顧他和弟弟江皮皮頗多，難得有機會能感謝他們。

李大爺也就在他的邀請之下，順理成章地走進了小餐館裡。

江橙笑意拂面地去後廚端水上茶，從熱騰騰的烤爐裡挑了幾個烤得最軟乎冒著熱氣的烤紅薯放進盤子裡，送到李大爺的桌前。

李大爺直擺手，掏出錢包義正言辭道︰“這幾個怎麼管夠？再多拿幾個，大爺買回家給老夥計們也嘗嘗鮮。”

他們一群天天下棋喝茶的老夥計們，配著熱茶嘗烤地瓜，正是好。

聽到這話，江橙笑著忙拒絕李大爺掏錢的手，認真地回答︰“不用您買，本來我也是打算這一爐烤好了，送給街坊鄰居們嘗嘗看的。”

這回買了這麼多紅薯，他本就打算著送些給街坊們嘗嘗，感謝大家平時的照拂。

但李大爺瞧著冷冷清清還沒有客人的店面，和江橙爽朗的笑容，空氣中香香甜甜熱滾滾的烤紅薯香氣，卻是心裡滿滿的憐惜，理解錯了意思。

江家孩子忙碌一天的功夫，真心實意用心地烤了一爐好吃的紅薯出來，卻是一個人來買的都沒有，只能悶在爐子裡，卻是一點灰心都沒有，還善良地準備將烤好的紅薯全都送給街坊鄰居們——

這樣好的孩子，上哪兒找去啊？

李大爺滿心心疼。

他啥話也不說了，敞開裝錢的小錢包，愣是從江橙這裡搶下兩大盤子烤紅薯裝走，年過七十年的老腿腳利索得虎虎生風提著兩兜子烤紅薯回家了。

江橙哭笑不得。

他剛剛被李大爺的氣勢完全壓住，措手不及看著李大爺搶著烤紅薯出了門，踏上回家的路。他心想著，改天得想個其他的方法好好謝謝李爺爺才是。

但沒想到，不光是李大爺大老遠地來了一趟，沒多久，大院裡的老鄰居沈大媽、胡大夫、董奶奶……都先後結伴或是一個人，趕到江家小餐館裡來，熱情洋溢地向他買烤紅薯。還是每家每戶，一大兜籮一大兜籮的買。

這讓江橙不禁有些疑惑。

大爺大媽叔叔阿姨們都怎麼了？

難道今年的烤紅薯特別好？特別少？或者特別稀罕嗎？？

在街坊鄰居們的熱情之下，小半烤爐的烤紅薯就飛快地賣了出去。鄰居們都不肯不收錢，江橙拗不過，乾脆就豪氣地給每家每戶額外多添上七八個熱氣騰騰香噴噴的烤紅薯，全當作謝禮。

沈大媽、胡大夫、董奶奶等等老鄰居們全都贊嘆他的好，笑容滿面地各自拿著滿滿一兜烤紅薯走了。

望著鄰居們在夕陽下沿著海邊的老商業街悠悠離開的背影，江橙不由眼帶笑意。到這時，他才慢慢察覺出了老鄰居大爺大媽們照顧他生意的好意來。下一回，他得更加幫大家夥的忙才是。

轉身回到店裡，推門而進，夜幕下橘色暖暖的小餐館空氣中已經彌漫開來香甜的烤紅薯氣息。烤紅薯是個相當考驗耐心的活計，擱在爐子裡烘烤的時間宜長宜短。今天傍晚時放進去的這一爐，已經烤了有一個多小時，將裡面的木炭撥散燃盡，用熾熱的余溫慢悠悠地烘熟剩余的紅薯，比往常更加軟糯好吃。

趁著客人還沒大量到來的功夫，他從爐子裡取出幾個烤紅薯，給跑堂的劍修小夥計呂青洲和小奶貓吃。

烤透的紅薯滾燙燙手，香氣撲鼻，在手裡來回倒騰著油然抵不住濃鬱噴湧的香氣竄入鼻間，香甜的氣息誘惑得人不顧燙超級想吃。扒開紅薯的外皮，靠近皮的那一面皮焦焦的，近乎焦糖一樣有一點焦脆的外殼，裡面幾乎烤得流出了糖油，熱乎乎，軟糯糯的，能甜化了心。

小奶貓聞著香甜誘人的香氣，愛吃的頭也不抬，牢牢地守在自己的小貓盆裡。

旁邊傻裡傻氣抱著劍的小劍修呂青洲也是，好吃又感動的一塌糊塗。自打背井離鄉從鄉下出來，他囊中羞澀，天天隻好啃饅頭，偶爾看見街上有賣香甜軟糯的烤紅薯，也不舍得買。

而現在，他能左手一個右手一個，敞開了吃。

到這裡打工，是他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

呂青洲一臉高興歡喜。

剛吃完，他勤快忙活著擦桌子擦地，就見外面烏壓壓的一群學生站在小餐館門口。

“來客人了！”呂青洲朝氣蓬勃地喊了一聲，通知後廚的江橙，上前開門迎接客人。

門口，同學們緊緊挨挨地擠站了一群。

發起提議過來買烤紅薯的“我系渣渣輝”站在最前面，開口道︰“先點一下人，看看還有誰沒來。”

嘰嘰喳喳說笑打鬧的同學們紛紛同意。

然後，一個一個人名點過來……到最後發現，只有一個人未到。

“展勁揚？”

正抱著烤紅薯吃得正歡的小奶貓，抖了抖毛茸茸軟萌萌的耳朵，抬起了頭。他終於放下了好吃的烤紅薯，邁著悠閑的小貓步，溜溜噠噠走到了同學們旁邊，加入了其中一列。

班級集體活動嘛，怎麼能缺少了的他？

同學們紛紛答話。“算了，他這學期就沒來上過學，不算他了。”

展勁揚︰“……”

為什麼不算他？？？我明明就站在你們面前好嗎？！

小奶貓憂傷悲憤地掀翻了小貓盆。

“喵~”

超氣的！o()o

小奶貓︰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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