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舒星彌的精神好了許多。
這次的發情期不僅提前了兩天,而且格外熱烈,比平時激烈了好幾倍,平時至少他不會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舒星彌睜開眼楮,玄異仙尊移開視線。
氣氛有些微妙,昨晚發生了什麼?舒星彌記不清了。
師父轉身出去拿了一盤仙果,擺在床頭的矮幾上,道︰“早。”
他的語氣和眼神,都若無其事到了極點。
太若無其事了反而有事。
這種“若無其事”是不歡迎過問的,舒星彌明白。
舒星彌揪了一顆葡萄︰“早,師父,我好想去水裡啊。”身上好乾燥,不舒服。
玄異仙尊便帶著舒星彌來到後花園的湖畔。
湖畔的會變顏色的花兒幾乎全部變成了灰藍色,打不起精神來,一朵朵垂著花瓣。
舒星彌蹲下看了看,覺得很可惜︰“花期過了嗎?”
“也許。”
舒星彌脫掉衣裳,變出魚尾,一下跳進湖中,只露出頭和肩膀,長發在水面飄著。
“剛才我脫衣服,師父為什麼不背過身去啊?”
“你不是女人。”
“這麼說,如果我是女人,師父就會背過身去咯?”
“恩。”
“是因為害羞嗎?”
“不是。”
“哦~那就是師父不喜歡看女人,喜歡看男人。”
玄異仙尊淡淡道︰“為師不會愛上男人。”他說這話的時候,眼楮一眨不眨地望著徒弟,似乎在試探。
舒星彌甩了甩魚尾,翻起細小的水花︰“那師父挑選雙修之人的時候,為何選了男人,而不選女人?”
湖面水波輕蕩,一圈圈的水紋環繞著他。
“正是因為雙修之時不能動情,為師才沒有選擇女人。”
是嗎?可我記得你先前說的明明是——憑直覺選擇。
難道考題上的“你喜歡男人嗎?”中的“喜歡”指的是像喜歡花花草草那種喜歡?而不是…愛慕?
舒星彌低頭鑽入水中,在湖裡遊來遊去。
湖水太清,玄異仙尊在岸上看得一清二楚,魚尾擺動的弧度,鱗片閃爍的微亮,魚鰭飄擺的方向,長長的頭髮遮掩著白皙的上身,有時擋不住。
不一會兒,舒星彌遊到岸邊,鑽出水面,捧著一條細巧的手串︰“師父,給你。”
玄異仙尊接過手串一看,只見上面穿著小小的珍珠和雨花石,珍珠是舒星彌昨晚從枕頭底下裡找到的,雨花石是方才在湖中拾來的。
“為師教你法術,你就用來編這個?”玄異仙尊接過手串,語氣沒有半分不悅不滿。
“不漂亮嗎?”舒星彌笑了,他剛下過水,眼楮亮亮的,睫毛被湖水打濕,雪膚清透,長發乖順地垂在肩頭、背後,耳鰭又冒出來了。
玄異仙尊靜靜看著手串,雨花石閃耀著靈幻的美麗,有一顆含著深邃的藍色,像是徒弟眼楮的顏色,有一顆凝著金色,像是自己眼楮的顏色。
徒弟為什麼送他這個?意義何在?
“為什麼送給為師?”他忍不住問道。
“師父會明白的。”舒星彌一轉身,又向湖深處遊去。
玄異仙尊望著徒弟的背影,猜不透。
接下來的三天,舒星彌只要起了欲望,就自己跳到湖中冷靜一番,玄異仙尊總是在岸上看著他,手上一直戴著珍珠雨花石的手串。
待他的發情期過去之後,師父又帶他去木昧神樹下修煉法術。
舒星彌一直留意著神樹的異常之處,企圖找出神樹傷害清朧的關鍵原因,可看來看去,神樹都只是一棵溫吞無害的植物,甚至有受傷的飛鳥落在樹枝上,都會瞬間傷口痊愈。
可能是時機未到。
在師父的悉心教導之下,舒星彌的法力和仙術進步很快。
有天,師徒二人坐在樹下閑聊,玄異仙尊對舒星彌道︰“清朧是你的小名吧?為師還不知道你的本名。”
“父王沒有給我起大名,就叫清朧吧,也習慣了。”舒星彌倒是不以為意。
“為師的本名叫子泫,”玄異仙尊在地上用樹枝寫著自己的名字︰“好像是命裡五行缺水,所以起了這個名字。”
舒星彌點了點頭,不敢直呼師父的名諱,不敢叫。
玄異仙尊又道︰“你記著就好。”
“記住了。”
“對了,有次聽你說夢話,一直在叫‘裴玉’,她是誰?”玄異仙尊望著地面︰“聽名字像是一個優雅的女子。”
舒星彌忍不住微笑,微笑中又帶了些許苦澀,如果未來的裴欲知道他的前世說他的名字像優雅女子,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玄異仙尊看到徒弟一聽到裴欲的名字,臉上就泛起幸福的笑容,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玄異仙尊低下頭。
微風輕拂,幾片樹葉飄飄而落,驚走葉間的靈鳥。
翅膀撲扇的聲音從耳畔掠過,柔軟的羽翅像是將什麼東西剪碎了。
“和師父一樣。”舒星彌望著師父︰“一樣重要。”
因為你是他的前世。
玄異仙尊聽聞此話,心中反而更添惱意。
徒弟一定是在安慰他,照顧他的情緒,才不得不這樣說的。
是為了不讓師父太沒面子,而不得不這樣說的。
但這樣“企圖挽回他的面子”的行為反而最令他難堪。
他喜歡心甘情願,厭惡無奈遷就。
如果不是心甘情願的話,任何動情的話語都沒有任何意義。
*
回到夢麟洞,師徒二人一同溫習白日學過的仙咒,舒星彌一條一條念給師父聽。
玄異仙尊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太安靜了,仙洞本就寬闊,一旦安靜起來,寂寥就像月光一樣無孔不入。
舒星彌故意說錯了一兩個字,想引得師父開口糾正自己,然而,師父卻依舊在出神。
“師父?”
“分房睡吧。”玄異仙尊的臉上又恢復到沒有情緒的模樣。
舒星彌一愣︰“為什麼?”
“師徒之間,到底不該這般親密。”玄異仙尊從手腕上脫下那珍珠雨花石手串,放在舒星彌面前︰“日後,你我之間除了修習法術,再無其他。”
一瞬間,玄異仙尊已經消失不見,獨留舒星彌的身影。
是我太急切了嗎?舒星彌暗想,先前又是送手串,又說師父是最重要的人……他不喜歡這樣?
還是說,他是因為“裴欲”吃醋了?
如果和師父解釋說裴欲是他的轉世,他會相信嗎?
舒星彌和師父相處並不久,還不到一個月,還摸不清他的性子。
僵局。
*
夜晚,玄異仙尊來到湖邊。
湖畔的花朵幾乎全部變成了灰色,像風雨欲來時,雲彩的顏色。
對徒弟說了那番話之後,他仿佛一下子輕松了許多,心頭輕飄飄的。徒弟應該也是這樣想吧。
玄異仙尊脫下衣裳,慢慢將身體浸入湖中。
真涼。
湖水映著天上的碎星,零零落落,波光粼粼,很漂亮。
像舒星彌的眼楮。
這樣一想,好像他此時此刻就身處徒弟的眼中……
打住,不要再想。
玄異仙尊閉上眼楮。
忽然,他感覺到了舒星彌的氣息。應該就在他的身後。
舒星彌蹲下來,剛想問師父他今晚睡哪裡,師父又如煙霧般消失不見。
這是不想見面,也不想說話的意思嗎?
好任性啊。明明都已經幾千歲了。
舒星彌輕撫著湖邊的殘花敗朵,低垂眼睫,他和裴欲談戀愛那麼多年,裴欲從沒冷落過他。有些難過。
等他回到臥房處,卻發現師父已經將他的床褥衣物搬到了另一個房間。很遠,需要過一座長橋才能到達的地方。
這夜,徒弟一夜未睡,師父也是一宿無眠。
*
十分不巧,剛剛分居一夜,第二夜,玄異仙尊的發情期就很不爭氣地到了。
玄異仙尊照舊來到了夢麟洞最深處的地下密室內,將自己鎖在床上。
腦中的理智一寸一寸地被情欲蠶食。
每一滴血液都在嘶喊著,想要索取,想要得到滿足。
呼吸和心跳的節奏徹底亂掉。
眼前的事物漸漸模糊。
突然,一個碧藍的熟悉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玄異仙尊皺了皺眉。幻覺嗎?徒弟怎麼會到這裡來?
他不會來的吧。就算他想來,他也找不到啊。
“師父,”舒星彌望著面前人那疑惑的目光,淺笑道︰“我們鮫人的耳朵很靈的。”
所以,即使師父在這樣隱蔽的地方,我也可以聽到師父的喘息聲,也可以知道師父遇到了什麼事。
“……回去。”玄異仙尊連說話都很勉強了。
舒星彌的出現,無異於火上澆油。
當一隻發情的異獸見到他最心儀、最想佔有的對象,理智即將被燃燒殆盡,留下的,只有赤裸的原欲。
舒星彌先施仙咒去掉師父身上的冷硬的鎖鏈,又除去自己身上所有衣衫,俯身吻上師父的唇,長發絲絲縷縷垂到師父胸口。
一個吻,徹底融化了玄異仙尊的全部理智。
沒有了鐵鏈的束縛,他一把將徒弟按在身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SANSAN的地雷~
感謝淺甦光x30的營養液~
麼麼噠!!!愛你們~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