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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寵后[重生]》第99章
安長端沒想到他連表面上的和氣都懶得維持, 就這麼將兩家人的恩怨擺到明面上來。自從太子被廢黜後,北戰王就變得炙手可熱起來,北戰王府更是門庭若市。相比之下, 安家就顯得門庭寥落了。

丞相安知恪與太子交好並不是秘密, 尤其是近兩年,安慶帝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安知恪更是開始明目張膽的親近太子,甚至還謀劃著, 想將小女兒安嫻歌送進東宮當個良娣。只是這想法剛剛提出來,東宮就出了事,緊接著太子被廢。安家押的籌碼盡數成了空。

等著看安家熱鬧的人不少, 但多少都還忌憚著北戰王府, 不敢在明面上做什麼。不管外面傳言如何,安知恪到底還是北戰王的正經岳家。

只是如此一來, 安家就不得不扒上北戰王這條大船。

北戰王對著安知恪向來沒什麼好臉色,他們只能將主意打到了安長卿身上去。於是才有了安長端偶遇的戲碼。

只是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安長卿連一點面子情都不留。

安長端面色難看地立在船頭, 聽見孝文伯家的次子的聲音傳來:“王妃這話若是宣揚出去, 怕是要被人詬病。”

安長卿卻道:“父母不慈,兄弟不睦。我與安家之間的恩怨,鄴京早有傳言。既然從前不怕人詬病, 到了此時, 又何必畏首畏尾?”

同遊的世家子弟聞言一愣,接著又笑著舉杯敬他。文昌侯世子感慨道:“若是我能同王妃一般豁得出去,我娘或許就不必日日在後宅里被人磋磨了。”

文昌侯在鄴京出了名的好色, 家裡十八房妻妾各個都不是善茬。文昌侯夫人出自詩書世家,性情溫婉, 根本壓不住那些妻妾,每日只能閉門不出誦經禮佛,連侯府中饋都是文昌侯的寵妾把持著。

其他人聞言紛紛給他倒了酒,勸他想開些,等日後出仕,將侯夫人接出來開府也無不可。

總之眾人喝酒的喝酒,談天的談天,就是無人在意另一艘畫舫上的安長端。

安長端只能悻悻地退開,回席時瞧見同伴們意味不明的眼神,又給氣了一回。

等回了安府,卻還要被安知恪叫去一番詢問。安長端心裡憋著火氣,故意將安長卿一番話原樣複述了一遍,又道:“父親,這安長卿分明就是翅膀硬了,瞧見空子就想報復我們。我們又何必再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你以為家裡光景還跟從前一樣?”安知恪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我從前為太子做了不少事,已經把三皇子得罪死了。若是再跟北戰王結了仇,日後不管他們哪個登基,我安家都沒有翻身之日!”

“別說熱臉貼冷屁股?他就是想讓你下跪認錯,為了安家基業,那你也得跪!”

安知恪凝著他,思索片刻:“你再去一趟,就說我得了重病,十分掛念王妃,請他務必來一趟。”

安長端不服氣地瞪大了眼,然而他想來不敢反抗安知恪,只能一臉不甘願地出去了。走廊上又碰見安嫻歌,安嫻歌如今已經十六歲,原本這個年紀家中該給她議親了,然而安知恪先前一直想讓她進東宮,便一直壓著議親。如今太子被廢,安嫻歌的親事便也被耽誤了。

如今安家光景又不必從前,加上她又只是個庶女,想說門好親事更是難上加難。

兄妹兩人走廊撞上,都是一肚子氣。安嫻歌覷著他的神情:“爹又訓你了?”

說起這個安長端便是一陣煩躁:“還不是為了安長卿。”

安嫻歌眼珠一轉,撇嘴道:“我看爹叫你去求他也是昏了頭,他一個男人,年紀又這麼大了,在北戰王跟前能說上什麼話?那些小話本上寫得倒是好,可實際上北戰王不一樣有了子女?我看多半是他自己也知道幫不上什麼忙,又怕被看出來丟臉,才一個勁兒躲我們呢。”

安長端也覺得是這樣,但安知恪的命令他也不敢違抗,只能不情不願地再次登門。

***

卻說安長卿這邊,他同好友們游完湖,瞧著天色不早了,便跟眾人告辭準備回去。

他出門時只帶了兩個侍衛,都在岸邊等著。只是等他尋過去,卻沒看見人。疑惑地四處瞅了一圈,卻在不遠處的樹底下看見個熟悉的人。

蕭止戈牽著兩匹馬站在樹下,正朝他看過來。

安長卿下意識揚起笑容,大步朝他走去:“王爺怎麼在這裡?”

蕭止戈當然不能說自己是特地出來尋人的,輕咳了一聲,隨意尋了個理由:“聽說三味齋又出了新式樣,我下朝後順道過來買,正巧撞上了。”

安長卿接過韁繩,和他牽著馬並肩走,瞧見他空空的手,又有些疑惑:“糕點呢?”

他根本不是出來買糕點的,手里當然什麼也沒有。蕭止戈面不改色道:“還沒來得及買。”

安長卿更疑惑了,看看此時天色,再看看男人透著心虛的神情,忽然道:“王爺根本不是來買糕點的吧?”

“……”

謊話被戳破,蕭止戈抿唇不語。

“是特意出來尋我的?”安長卿猜測。下朝的時候還早著,這時候卻已經快接近黃昏。哪有人順道買個糕點能買幾個時辰的?

“……”

北戰王假裝自己是個鋸嘴葫蘆。

兩人沿著湖邊走,正好走到一處人少的地方,安長卿停下步子,繞到前頭去看他,肯定道:“你是來尋我的,什麼時候來的?你一直在這裡等?”

見瞞不過去了,蕭止戈看他一眼,“嗯”了一聲。

“傻子。”安長卿小聲嘀咕,又問:“怎麼不去找我?”

蕭止戈本來想叫自己顯得大氣些,堂堂北戰王怎麼能跟那些怨婦一般拈酸吃醋,然而話到嘴邊就變了味兒:“我去了,你那些好友怕都要變成鵪鶉了。”

還故意在“好友”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要說安長卿一開始沒明白,這會兒蕭止戈的醋味兒都熏鼻子了,要是還不明白那就是真傻了。他抬手在鼻子那扇了扇,故作不解地嘟囔:“哪裡來一股酸味兒,王爺聞到沒?”

“沒有。”北戰王嚴肅地板起一張臉,耳朵尖尖卻有點紅了。

安長卿斜眼瞧他:“哦,明日文昌侯世子又邀我去打馬球……”

蕭止戈臉一沉:“文昌侯世子前天不是才邀你去登山?”

安長卿卻忽然笑起來,眼睛裡汪著明亮笑意:“騙你的,還說不是吃醋?”

“……”

北戰王板著臉,努力想證明自己並不是拈酸吃醋的怨婦:“我也不是不讓你交友……”

“我知道。”安長卿卻搶在他前頭說道:“是我不對,這些日子只顧著自己快活,忽略了你和孩子。”

將韁繩換了一邊手,他伸出手指去勾著男人的手,先是小指,然後是無名指,中指……最後全部握住,十指相扣晃了晃:“你若是不喜歡,跟我說就是。日後能推的就都推了。”

北戰王被哄得心化成一捧蜜水,又有些口是心非道:“你喜歡出去玩就去,不用為了我委屈自己。孩子也有乳母照顧……”

“在我心裡,再好的朋友,也沒有你和孩子重要。”安長卿卻搖了搖頭,神情很認真。

“我是怕你受委屈。”蕭止戈忽而一嘆,與他相握的手攥得更緊些。

面前的人已經不是當初無依無靠受人欺凌的小庶子了,即便沒有他的庇護,他應該也能過得很好。或許科舉從仕,或許買賣經商……不管做什麼,大概都會像這些日子一樣,呼朋喚友,神采飛揚。而不是為了他,為了兩個孩子,像隻金絲雀一樣困於王府後宅。

為了他,安長卿已經犧牲良多,蕭止戈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一點私心,又去限制他的交友。

“但我並沒有受委屈。”安長卿不贊同地看著他。他覺得自己比起大多數人,已經足夠幸運。有一個彼此信任的伴侶,也有了血脈相連的孩子。雖然時有風雨坎坷,但他們都能結伴走過。

至於新結識的好友,他自然也珍惜。卻並不會為了他們叫自己最愛的人傷心。

更何況,伴侶與好友,也並不是對立的。

“日後要是再有邀約,我就請他們來王府吧。”北戰王府剛被大手筆地修繕過,景色並不差,邀人做客並不會失禮。

蕭止戈深深凝著他,良久才道了一聲“好”。只是說是這麼說,他心裡卻已經暗暗有了計較。

兩人回去時,還是順路去了三味齋。三味齋並沒有出新點心,安長卿買了往常愛吃的糕點,臨走時還不忘拿這事打趣一番蕭止戈。

回了王府,又到了晚膳時候。

安長卿在畫舫同人吃了酒,就不怎麼吃得下飯。潦草地動了幾筷子便不吃了。等到了晚間,又嚷著肚子餓,捧著三味齋的點心小口地啃。

蕭止戈在一邊瞧著有些頭疼:“總說安珠像我,我看最像你才是。”

安長卿嘴裡塞了點心,腮幫子鼓鼓的也不忘反駁:“哪裡像?”

“不好好吃飯不就像你?”蕭止戈道。

兄妹兩個年紀越大越鬼機靈,已經有七個月大了。平日里除了乳娘餵奶,現在已經可以吃一些輔食。只是蕭安珠白天吃東西總不肯好好吃,吃兩口玩一會兒,再吃兩口,再玩一會兒。等晚上餓了又要嗷嗷叫。相比之下哥哥蕭安珩就要老實的多。

安長卿想了想還真是這樣,瞧著手裡的點心有點糾結,他還沒吃兩口呢。

“我娘說我小時候可乖了,這肯定不能賴我。”

到底還是捨不得點心,安長卿將剩下半塊梅花餅飛快吃了,理直氣壯道:“必定是你小時候沒好好吃飯。”

蕭止戈:“……”彳亍吧。

心滿意足吃完點心的安長卿漱漱口,又想起白天碰見安長端的事來。他與安家人幾乎是斷了往來,安長端這時候忽然又主動湊上來,顯然沒什麼好事。

“白天在畫舫上,我遇見安長端了。是不是安家又出了什麼事?”

蕭止戈給他倒了杯山楂茶消食,道:“蕭祁桉倒了,安知恪慌了吧。”

安家除了安知恪,其他子孫後輩,沒一個出息的。就是從前最出息的安長煜,也只能在地方打轉。加上二房又跟大房離了心,不再無底洞似的往裡面填銀子,安知恪雖然官拜丞相,但日子也並不好過。甚至他為了保住安家榮華富貴,情急之下不顧安慶帝不悅也要站在太子那邊,已然失了安慶帝信任,一旦他倒下了,安家也就徹底完了。

“難怪安長端忽然開始跟我套近乎,恐怕是安知恪叫他來的。”安長卿嗤笑一聲:“我沒找他們麻煩,他們倒還恨不得再從我身上刮一層油水下來。”

“不理他們就是。”蕭止戈也瞧不上安家:“等日後尋個名目,將他們遠遠支開,也免得礙眼。”

安長卿卻道:“安知恪不會那麼輕易放掉我這塊肥肉的。”

前世今生,加起來兩輩子,他是將這個父親看得清楚明白。安知恪這人是個真正的小人,只要有利可圖,他就能腆著臉湊上來。若是你對他沒有利用價值了,他也能毫不猶豫地將你拋棄,轉頭去尋下家。

他眼裡沒有骨肉親情,也沒有禮義廉恥,只有利益至上。

而他猜得果然沒錯,不過隔了兩日,安長端這塊狗皮膏藥就又黏了上來。這次他學乖了,也不管門房讓不讓他進去,哭喪著一張臉在大門口嚷嚷:“父子沒有隔夜仇,便是父親有再多不是,看在他如今重病纏身的份上,也請王妃回去看一眼吧,父親如今最掛念的便是你了。”

管家做不了主,又怕他在外面繼續嚷嚷引來流言蜚語,只能先把他請到花廳去。

安長卿隨後才來,聽了管家的回禀,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安丞相病了?”

安長端連忙點頭:“是,病的不輕,如今已經起不來了。”

“這麼嚴重?我叫人拿牌子去請太醫去看看,至於我……府中事忙,就不去了。”安長卿連客套話都懶得說,抿了口茶水淡淡道。

聽他要請太醫,安長端便有些急:“這……父親只是心疾,不必勞煩太醫。若是三弟願意去看一看,說不得就好了。”

“說來說去,就是我非去這一趟不可了?”安長卿將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

安長端心臟也跟著一跳,這一刻竟然莫名地有些畏懼他,他不敢去看安長卿,只得重複道:“王妃去看一看,父親或許就好了。”

這回安長卿沒說話,花廳氣氛一時冷凝,正在安長端坐立不安時,就听他說:“那就去看看吧。”

他倒是要看看安知恪又要耍什麼花樣。他避而不見,興許他們還以為他怕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慫慫:我吃醋了但我不說,我超大度der。

喏喏:……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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