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輝業這段時間都特別忙， 有時候大半夜才回家， 回來了有時候也是直接去書房。

　沒想到今天三點點多回來，客廳裡還亮著燈。

　莊若盈手裡端著水， 見他進門， 乖乖巧巧地小聲喊了一句：“爸，你忙完了？”

　莊輝業將包放下：“還不睡？”

　“我剛看完書， 正準備睡……”莊若盈說完，雙手摩挲了一下杯子，心裡想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有點害怕， 但又知道她必須要說出口。

　她是故意等在這裡， 就是為了和莊輝業說莊深談戀愛那件事。

　莊輝業察覺她今天的不對勁，但他沒空跟她這耗著， 直接問道：“有什麽事就直說。”

　他以為莊若盈是想向他要錢、或者是討要其他需要他幫忙才能得到的東西。

　莊若盈卻搖了搖頭：“沒什麽……這事不是關於我的，我不好說。”

　莊輝業不知道她賣的什麽關子，皺了皺眉，見莊若盈上樓， 他也懶得再問。

　莊若盈後來想， 現在這麽說出口感官不太好，看起來就跟告狀似的， 要是莊輝業不在乎這件事，那她在莊輝業心裡的形象就更加糟糕了。

　所以她還是想等以後機會更好了，再把這件事說出口。

　*

　高三最後一學期， 老師幾乎不給大家喘息的時間， 今天兩節數學課， 前一節做測試卷，後一節講卷子，中間就五分鍾的休息時間。

　莊深不到半小時就把一張卷子寫完並且無聊地檢查了一遍。

　他左邊，沈聞寫完之後或許是太過無聊，從桌子裡掏出速寫本，直接拿著黑色水性筆在上面塗塗畫畫。

　莊深往前方望去，蔣淮擰著眉，明顯遇到了難題，也捏著水筆在草稿紙上畫。

　最上面還是方塊似的公式，到了後面全是一團了凌亂的線條，完美呈現他腦子裡的東西。

　沈聞畫完最後幾筆合上本子，和莊深對視一眼，壓低了聲音道：“手。”

　莊深頓了一下，還是向他伸出左手。

　沈聞從桌裡掏出幾顆糖，放他手心裡。

　塑料紙只要稍稍動一動就會發出清脆的聲音。

　莊深已經很小心地收回手，還是引起了前排蔣淮的注意。

　“你們在吃東西？給我也來點！”蔣淮放棄和這張卷子鬥爭，反正他也看不懂，聽見一點風吹草動也跟著心動。

　沈聞冷血無情道：“沒了。”

　日，這段友情可以早點結束了。

　徐學海見莊深他們倆都無所事事，從講台上下來，在他們身後看到了填滿的試卷，滿意地點頭：“做完了？那幫個忙，你們來一個人，去薑主任那幫我搬一份練習卷過來。”

　莊深還沒來得及說話，沈聞就站了起來：“我去。”

　徐學海：“你要是想休息，搬完卷子可以順道出去轉轉。”

　“知道了。”

　沈聞出去後沒過多久就響鈴，徐學海又讓他們繼續做了幾分鍾，才宣布下課。

　莊深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前排的蔣淮突然幽怨道：“我今天把手機的屏幕給摔壞了。”

　莊深抬眼，蔣淮的手機屏幕四分五裂，這麽看著都晃眼。

　蔣淮艱難地透過蜘蛛網般的屏幕看底下的字，余光中一個白色手機盒啪嗒一聲，落在了他前方。

　“送你。”

　蔣淮瞪大了眼睛，他一眼就看出這是最新出那款的手機，他正準備讓他媽幫他買，沒想到在莊深這裡見到了。

　這手機剛出的時候價格比較高，尤其是最先拿到貨的那一批人。

　……不對，深哥怎麽會專門去搶購手機？不會是假的吧？

　蔣淮不敢問，直接把手機推回去：“不了不了，這手機我怎麽好意思用，還是你自己用吧。”

　莊深沒什麽興趣：“你不用就扔了，我也不需要。”

　新手機都不願意用？

　蔣淮不能理解。

　他拿過手機盒，上面的圖標包括各種廠標都一應俱全，這防得也太真了吧？

　蔣淮好奇：“你為什麽要給我，不自己用？”

　“別人給的，不想用。”莊深的回答簡潔明了。

　蔣淮心裡蠢蠢欲動：“那我真的拿了？”

　莊深涼涼地看著他：“快點拿走。”

　“謝謝深哥！”聞哥那人冷血無情，見色忘義，但是深哥就非常仗義了！

　他馬上拆開包裝，把自己的卡放進去，直接上了官網查驗真假。

　居然是真的！

　蔣淮還是疑惑：“你這手機到底誰給買的？要是妹子買給你的，我用著是不是不太好？”

　莊深：“長輩送的。”

　蔣淮安心了一些。

　莊深家裡的長輩應該挺有錢，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之前的莊深過的看起來生活寸步難行。

　沈聞搬完試卷回來，正好趕上講課。

　徐學海見人到齊了，點點頭道：“好，都準備紅筆，我們開始講卷子。”

　他往後排看了一眼：“沈聞，你把卷子借老師講解，你和莊深共用一張。”

　此話一出，班上不少女生驟然興奮的小聲嘀咕。

　沈聞取出自己的試卷給他，往旁邊湊了湊：“老徐說了，我們一起看。”

　莊深直接把試卷推過去大半，從抽屜角落裡找到隻紅筆，百無聊賴地拿在手上，垂著的左手突然被握住。

　那隻寬大的手包裹住他，貼合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交。

　莊深側頭看去，將聲音壓低道：“現在在上課。”

　“我知道，沒人會看下面。”沈聞已經不是第一次乾這種事了，表情閑散：“我突然想起來，這次考試是我贏了。”

　莊深馬上就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

　他們之前每次考試都相當於一次比賽，有勝利者就有戰利品。

　莊深垂下眼看著試卷：“你想要什麽？”

　沈聞手指摩挲了兩下他的指腹，嘴角翹了起來，看起來挺開心。

　他靠近了些，懶倦的聲音因為低沉而更加富有質感：“我想接吻，現在。”

　瘋了。

　莊深腦海中猛地跳出這個詞。

　“不行。”

　他果斷拒絕。

　講台上的徐學海比他們高了一階，牽個手就算了，接吻這麽大動靜，徐學海看到會是什麽反應？

　沈聞不太在意：“等他板書的時候，不會被發現。”

　“不……”

　就在莊深說出這個字時，徐學海拿著粉筆，對著他們開始寫步驟。

　沈聞伸出手，扣著莊深的後腦杓往前，同時將手裡的試卷立起來。

　未說完的話堵在唇齒間，莊深睫毛抖了下，眼前是沈聞驟然放大的臉龐。

　“同學們看這道題，題型和我昨天講過的……”

　徐學海的講話聲、筆尖摩擦聲、試卷聲如潮水般湧來。

　心跳一瞬間跳得極快，從未有過的緊張感下，他一下抓緊了沈聞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