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徵盯著信上那句大良造有意為我做媒, 與丞相家締結婚約那一行字, 簡直氣得不行。
之前顏子薦有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韓熠, 都讓他攔下來了,他也知道隨著韓熠年紀漸長,肯定會有許多人在他的婚事上面打主意。
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動手了。
然而他現在也只能看著韓熠的來信生氣,唯一讓他安慰的就是韓熠拒絕了這樁婚事, 並且在信上說三十歲之前都不打算結婚。
距離韓熠三十歲還有十幾年,然而十幾年怎麼夠?
顏徵想要的是一生一世, 有那麼一瞬間, 他甚至想要將韓熠鎖在身邊, 哪裡也不許去, 也不想給任何人看。
他的阿熠那麼出色, 只要站在那裡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的身邊永遠有數不盡的人在覬覦他,這怎麼行呢?
他的阿熠只能看到他啊。
顏徵一邊想著一邊慢條斯理的將信裝好放進了漆盒之中, 那裡已經有了厚厚的一摞信。
顏徵伸手摸索著那些紙,有些因為反復翻看的緣故已經有些起了毛邊,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暫時不要回信。
不知道他沒有及時回信的時候,阿熠是不是會十分擔心呢?
阿呆過來的時候,正巧踫上顏徵心情不太美妙的時候,看到顏徵臉色不太好看, 他頓時嚇了一跳︰“郎君?是不是傷口疼?”
要不然怎麼少良造的信都不能讓他開懷呢?
顏徵收斂心神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
阿呆說道︰“已經探明石簡所在之處,不過他身邊如今至少還有一千兵馬,只怕接下來會是一場苦戰。”
顏徵說道︰“他人數比我們多, 卻只知道跑,心氣已經沒了,我們也不必太過著急,追在他後面一點點剪除羽翼,而後勸降吧。”
石簡也算是一名不錯的將領,只可惜落到了趙王手裡,還被趙王猜忌,否則也不至於這麼慘。
顏徵到底愛惜人才,不願意讓石簡就這麼折損。
只是顏徵嘴上說的輕松,接下來幾日打的也十分艱苦。
石簡到底是積年老將,經驗十分豐富,對地形還熟悉。
顏徵手上要不是有地圖,並且記住了周圍的地形情況,只怕連追都追不上。
而且在交手的過程中,他也吃了不少虧,手下折損數十人。
為了鼓舞士氣,顏徵一直都身先士卒,一邊追一邊勸降,一邊勸降還一邊殺人家的斥候和落單士兵。
不僅如此,他還一直派人破壞地理,挖溝阻路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就是為了不讓石簡回到趙國,也不讓他跟趙國其他軍隊會和。
幾天之後,石簡也有些撐不住,知道再這樣下去,只能一點點被顏徵的兵馬蠶食。
他也算是服氣了,這些日子他是哪裡不好走鑽哪裡,想著像是顏徵這樣錦衣玉食長大的小郎君,肯定是受不了這個苦的。
結果人家就愣是綴在他後面,最讓人害怕的就是顏徵的穩。
無論是石簡佯裝回攻還是佯裝不敵,顏徵都一直在按照自己的節奏走,小心謹慎,不驕不躁,一點都不急功近利,老成的簡直不像是個少年人。
到了這個地步,石簡唯一的選擇就是選個地方跟顏徵決一死戰,否則這樣下去輸的必然是他。
他停了下來,顏徵也停了下來,雙方都開始布置地形。
在這個時候,顏徵收到了韓熠的第二封信。
顏徵看到那個漂亮信封的時候忍不住笑了笑,算一算時間,這兩封信間隔很短,他的阿熠想必十分掛懷吧?
顏徵打開信之後首先看到的就是韓熠仿佛撒嬌一般說著這兩天日子難過。
一開始顏徵還在猜韓熠是不是太想他導致度日如年,結果看到下面的時候,笑容都已經不是定格,而是瞬間消失。
他就知道燕川跟魏舞兩個人不能留!
他在鹹陽的時候也曾千方百計防著燕川,彼時韓熠跟燕川幾乎沒有了往來,沒想到他剛走,燕川就敢登門求愛!
還有魏舞,嘴上口口聲聲說著不相信男人,卻時不時去找韓熠,怎麼?韓熠不是男人嗎?
他就知道魏舞別有用心,果然是在覬覦韓熠,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得上?
前面一封信的時候,顏徵還想著吊一吊韓熠,讓他多想著點自己,這一封信過來他就不這麼想了。
再不刷一下存在感,怕是阿熠被這些人包圍都要忘了他了!
顏徵深吸了口氣,心平氣和的開始給韓熠寫信。
信裡還十分貼心的幫韓熠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局勢。
丞相雖然厲害,但兒孫不肖,他們家現在沒有特別出彩的人才,韓熠娶了他的孫女將來就是為他們家做牛做馬的命。
至於魏公主就更不合適了,她不能給韓熠帶來任何助力,反而將來會給他帶來麻煩。
還有燕川……顏徵都懶得提這個人,只不過韓熠在信裡透露出的意思是覺得燕川喜歡魏舞。
而燕川覺得魏舞喜歡韓熠,魏舞覺得燕川喜歡韓熠。
他們之中肯定有個人的感覺是錯的。
顏徵很希望韓熠說的對,但……依照韓熠遲鈍的程度,他總覺得韓熠才是錯的那個。
不過無論如何,真正的情況都需要等他回去再說。
顏徵將回信寫完之後放進了信封,剛想喊人進來將信送回去,那邊阿呆就過來說道︰“郎君,剛剛得到斥候回報,石簡那邊似有嘩營之意。”
顏徵有些意外︰“哦?可探明為何嘩營?”
阿呆說道︰“似乎是糧草不足,郎君,可要派人再去勸降?”
如果糧草不夠的話,在明顯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勸降的成功率很大的,就算石簡對趙王忠心耿耿,他的手下難道也都這麼忠心嗎?
完全可以策反這些人,反正只要降了就行,誰管怎麼降呢?
顏徵將信交給阿呆說道︰“派人將信快馬加鞭送回,然後準備襲營。”
阿呆愣了一下︰“啊?不勸降了嗎?”
顏徵冷著臉︰“勸什麼勸?缺他這一個人嗎?”
阿呆︰……
您老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之前顏徵可是信誓旦旦想要勸降石簡,當然那時候他也覺得有把握,勸降可比打死要好聽的多,而且少年人初出茅廬總是想要一鳴驚人。
想想他第一次戰役就直接勸降了對面的老將,難道不是很有成就感嗎?
可惜顏徵現在心情不是特別好,勸個屁勸,愛降不降,不降就等死吧!
當然在下屬面前他是不能這麼任性的,是以他也隻好說道︰“之前好話說盡,他也不曾動搖,想來此人油鹽難進,更何況所謂嘩營萬一是他故意表現給我們看的呢?去吧,準備襲營。”
阿呆點點頭走了出去,只不過出了營帳之後他就察覺出了不對︰如果嘩營是對方耍詐,那他們去襲營豈不是正好踩進了人家的圈套?
阿呆站在原地迷茫了半天,糾結了一下還是選擇相信他家郎君,轉頭就去吩咐顏徵的命令。
用完飯之後顏徵再次全套披掛上身,他摩挲了一下韓熠送給他的面具,想到韓熠叮囑他千萬別傷了臉時候的可愛,忍不住笑了笑,帶上面具之後轉身提著青金劍離開了營帳。
阿呆跟在顏徵後面說道︰“襲營太過危險,郎君最好鎮守營地,等我們的消息。”
顏徵提著青金劍的手一抬說道︰“既然危險我就更該去,不必多言,上馬!”
阿呆嘆了口氣,低低嘀咕了一句︰“要是少良造在就好了。”
少良造的話他家郎君肯定會聽。
顏徵聽後身形一頓,忽然也覺得如果韓熠在就好了,不過很快他有否定了這個想法。
這裡太苦太累還太危險,他才舍不得韓熠過來受委屈。
顏徵帶著人繞了一個大圈直接繞到了石簡身後,彼時石簡的營地看上去安靜非常,似乎都在老老實實的吃飯休息。
顏徵騎在馬上冷笑著說道︰“這哪裡有嘩營的意思?走!隨我沖!”
顏徵一馬當先沖了下去,隨後他身後的黑甲騎士和後面的步兵也都跟隨著沖了出去。
彼時石簡正在營帳之中對著沒有幾粒米的粥碗嘆氣,開口問道︰“秦軍可有動作?”
身旁的心腹應道︰“暫時沒有,可能是追疲了。”
“嘿。”石簡笑道︰“能追這麼久,現在的年輕人,了不得啊。”
最了不得的就是顏徵的戰爭嗅覺,他似乎總能判斷出石簡下一步想要做什麼。
石簡感慨了一句之後說道︰“不過……他還沒有派使臣來嗎?”
心腹搖了搖頭,而後忍不住說道︰“將軍,難道真的要降……?”
石簡嘆氣︰“不然呢?我總不能讓這麼多將士跟著我一起餓死吧?”
心腹問道︰“那為何不派使節過去?”
石簡哼了一聲︰“當然不必,就算是降也要有骨氣,怎麼能主動降?”
怎麼降不是降啊?心腹暗自嘀咕了一句,不過他覺得石簡可能是擔心降的太容易被對面看不起。
畢竟降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郎已經丟了面子,再主動……以後到了秦國恐怕也不太好混。
石簡喝了米湯之後說道︰“我休息一下,對面派使臣了喊我一聲……”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面有人聲嘶力竭地喊道︰“敵襲,敵襲!”
石簡︰??????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的腦洞可真是……瑞思拜,本來悅伯是兩層意思,有日出的意思,跟熠對應,而且也諧音政悅,政心悅阿熠,結果你們就簡單粗暴的日政,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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