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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舟醒來時覺得頭痛欲裂， 像是宿醉般， 而且渾身酸軟無力。

林舟胳膊搭在眼楮上，昨夜他並非一無所知， 最後的記憶應該是……

應該是薑時硯吧？

林舟倏地坐了起來。

入目的是陌生的環境。

林舟擰眉，下意識喊了一聲︰“薑時硯？”粗噶的嗓子嚇了自己一跳。

沒有人回應他。

林舟低頭， 穿的是乾淨綿軟的睡衣， 除了身上有些酸疼外，別的地方倒是沒有什麼不妥。

林舟下了床， 因為頭有些暈踉蹌了幾步差點兒撞到桌子上，不由罵了一句。

打開臥室的門，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屋內有另外一個人。

林舟皺眉， 四下轉了轉。

酒店式的公寓， 乾淨整潔， 就是沒什麼煙火氣。

林舟在入門的玄關處發現了熟悉的錢包， 錢包裡夾著一張照片，看穿著應該是高中時候的林舟， 一身藍色校服， 嘴巴裡咬著一根冰棍， 對著鏡頭吊兒郎當的挑眉。

這應該就是薑時硯平日裡住的平湖小區了。

林舟找了半天從扔在門口的自己的衣服口袋裡翻出了手機，找了充電器充上電，林舟打開手機給薑時硯打電話。

對方的手機在家裡響了起來。

“你大爺的， 老子還不想見你呢。”

林舟嘀咕了一句，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斷斷續續有記憶， 說實話還真有點兒難為情。

但是現在這個不是最關鍵的。

林舟從衣櫥裡翻出一身薑時硯的衣服換上， 拿起手機就往外走，他要先去找聞傑，既然敢對他來這手，就得承受得住後果，當他好欺負的嗎？

想到聞傑，林舟胃裡就犯惡心。

林舟氣呼呼走到門口開門。

擰了幾下，門紋絲不動。

嗯？

打不開？

林舟皺眉，按理說不應該啊，門怎麼會從裡面打不開呢？

薑時硯住的這應該是個很高檔的小區，總不至於門鎖還有問題吧？

林舟以為是自己打開的方式有問題，蹲在門邊研究了十幾分鐘的鎖，最後放棄了。

這門確實打不開。

林舟癱在沙發上，無語問蒼天，這他媽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口處傳來一聲輕響，昏昏欲睡的林舟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就看到門口處薑時硯走了進來。

林舟翻了個身面對著沙發，沒理他。

薑時硯看到臥室的門開著，眉頭蹙起，視線一掃，就看到了橫在沙發上的人。

薑時硯輕手輕腳進了門，將手裡拎著的袋子放在流理台上，然後走到沙發旁，抬手摸了摸林舟的額頭。

林舟動了動腦袋甩開他的手。

“醒了？”薑時硯蹲下身，輕聲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去醫院檢查一下吧。”誰也不知道林舟到底喝了什麼，還是檢查一下比較保險。

“不去，老子沒事兒。”林舟抄起沙發上的抱枕蓋在臉上，沒見著這人之前還沒這麼強烈的感覺，猛地看到人，才覺得實在是有夠丟臉的。

一是自己這麼大一人竟然還著了別人的道，太丟人。

二是昨天晚上被薑時硯伺候的還挺舒服，就……想罵人。

林舟心裡的彎彎繞繞薑時硯能猜個大概，也沒多說什麼。

大半天，屋內也沒人說話，林舟皺皺眉，將抱枕移開一些瞥了一眼，就看薑時硯靠著沙發坐在地板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舟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你剛才去哪兒了？”

“給你買早餐了。”薑時硯側頭看他，“餓了嗎？要不要吃？”

林舟對上他的視線，耳根子有些發熱，佯裝鎮定，“吃，我他媽都要餓死了。”

“行。”薑時硯起身，順手揉了他腦袋一把，“別扭完了吧？”

林舟被說中了心事兒，惱羞成怒吼了一句，“……誰別扭了？”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哪壺不開提哪壺？

薑時硯輕笑一聲，“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非跟著我去洗手間跟我比誰大誰小的事兒了？”

林舟瞪大眼楮︰“……”

這個時候說這種事情，薑時硯你是人嗎？

“不過是幫幫你，不用太感謝我，你要是實在覺得過意不去，也可以幫幫我，我不會覺得不好意思的，還會謝謝你。”薑時硯又補充了一句。

林舟︰“……”

薑時硯你他媽出去一趟腦袋被驢給踢了吧？

幫你？

你想的美，給你一腳踹斷了，疼不死你。

林舟徹底惱了，騰地一下從沙發上跳下來，拿起抱枕就對著薑時硯的背影扔了過去，一個接一個，直到把沙發上所有抱枕都扔完了，才算出了一口氣。

出完氣之後突然就覺得其實也沒啥不好意思的了。

而且他一直自詡臉皮厚，現在這別扭的樣子也不符合他的人設。

林舟溜達著進了廚房，倚靠在流理台上，看著薑時硯，“聞傑呢？”

“在醫院裡。”

“死了沒？”林舟這口氣吐不出咽不下，難受的很。

“還沒，但是差不多讓你打了個半死。”薑時硯順手塞了一個包子到他嘴裡。

林舟咬著包子，眼楮睨著薑時硯，也不說話，薑時硯看他一眼，“要吃煎雞蛋嗎？”

林舟點點頭，視線落在薑時硯破了好幾處的唇瓣上。

他昨天晚上這麼勇猛的嗎？

薑時硯的唇形很好看，林舟想起親吻時的觸感，一陣心癢。

到底是沒忍住，上手戳了一下。

薑時硯抓住他的手，看他，“幹嘛？”

林舟“切”了一聲，想要收回手，薑時硯卻抓的更緊。

林舟被他抓著手扯到身前，耳根有些紅，卻沒躲。

薑時硯眼楮看著他，慢慢靠近，額頭抵上他的，輕輕蹭了蹭。

林舟有些不自在，輕聲道︰“你的蛋要糊了。”

薑時硯︰“……”

薑時硯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

林舟後知後覺到話中的歧義，鬧了個大紅臉，惱羞成怒，“薑時硯你腦子裡是不是都是黃色廢料？”

薑時硯忍不住笑了，“我說什麼了？”自己心懷鬼胎，還怨上別人了。

“走開，我自己煎。”林舟攥住薑時硯的手腕，去搶他手裡的鏟子。

手心裡有些微的黏濕。

林舟松了手，看向自己的掌心，是紅色的。

林舟愣了一下，下一秒用力抓住薑時硯想要收回去的胳膊，將他黑色的襯衣袖子擼了上去。

被紗布裹著的手臂正滲著血。

薑時硯眸子一縮，慌亂地想要抽手，被林舟狠狠攥住。

林舟眼楮立時紅了，是氣的。

“你幹什麼去了？”林舟瞪著薑時硯，“你胳膊這是怎麼了？”

薑時硯躲閃著林舟的眼楮，若無其事︰“不小心傷了。”

林舟心裡的氣惱像是火山爆發一樣，噴湧而出。

不小心傷了？

怎麼全世界就他能天天不小心傷了？

還每次都傷在這一個地方？

林舟握起的拳頭想要打人，最後硬生生壓了下去，像是一口血到了喉頭然後被硬逼著咽下去，滿口血腥氣。

“我給你換藥。”林舟憋著一口氣，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靜。

“不用。”薑時硯拒絕了，並且要把手抽回去，“不嚴重。”

“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林舟吼了一句，“我說換藥。”

林舟關了火，扯著薑時硯出了廚房。

“藥箱在哪兒？”

薑時硯看他一眼，從茶幾下方的抽屜裡掏出了藥箱。

林舟將紗布揭開，三道刀痕，不算深，但還在流血，並沒有任何處理，只是用紗布隨意裹了裹。

林舟罵人︰“薑時硯，我他媽想揍死你。”

林舟脾氣暴，現在讓他把這口氣咽下去，實在是難為他，但是他又不得不咽下去，就更憋悶了。

悶著頭給薑時硯上好藥，薑時硯立刻將衣袖擼下來蓋住紗布，然後在林舟眼前消失，進了廚房。

林舟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

薑時硯將早飯端到茶幾上，沒看林舟。

林舟看著他︰“談談？”

薑時硯沒看他，隻淡淡道︰“我頭有些疼，我先睡會兒。”從昨天晚上起，他已經有一夜未睡了。

“我睡十五分鐘，起來後帶你去醫院驗血。”說完這話，薑時硯就進了臥室。

林舟拿起豆漿喝了幾口，將心裡的憋悶壓下去。

薑時硯顯然是在躲避他。

當初他掀了衣服讓他觸踫那些傷痕的時候，倒是義無反顧，現在倒好，像隻烏龜，又把頭縮回去了。

林舟一直想跟他談這件事兒，但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這些日子，薑時硯從來沒有避諱過在他面前換衣服，胳膊上並沒有新增的傷口，以至於讓林舟差點兒都要把這事兒給忘了。

現在突然又來這麼一出，林舟真是又心疼又氣惱。

有什麼事兒是不能說不能談的？

只不過，薑時硯不想說的事兒，打死他他也不會開口的。

林舟拿起手機往外往外走，握住門把手開門。

開不了？

林舟擰眉，薑時硯就是從這裡進來的。

林舟蹲下身研究著門鎖，依舊不得章法。

難不成這門隨心所欲，除了薑時硯，誰也打不開？

林舟眼楮眯了眯。

既然出不去，林舟也不強求，氣呼呼去了臥室。

薑時硯躺在床上，閉著眼楮，眉頭緊鎖，看起來睡得並不安穩。

林舟脫了鞋上床，蹭過去，按住薑時硯的肩膀用力搖晃著。

薑時硯剛睡著，被他一晃，忍不住擰著眉睜眼，呢喃一聲，“林舟？”

“起來把話說明白了。”林舟越想越氣，有什麼事兒是不能解決的，非得糟蹋自己。

“我現在困得很，等睡醒了咱們再談好不好？”薑時硯閉著眼楮摟住他的腰將他扣在懷裡，“要不然你陪我睡一會兒吧。”

林舟想掙脫，但薑時硯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禁錮著他讓他無法動彈。

林舟惱了，“睡個屁啊，老子現在不想睡，你起來……”

薑時硯沒說話，林舟咬了咬牙，看著他冒出青茬的下巴，眼楮一眯湊上去狠狠咬了一口。

混蛋，我咬死你！

薑時硯“嘶”了一聲，睜開了眼楮，但是因為太過於困頓，眼皮有些打架。

林舟看著他，從他懷裡往上爬了爬，兩隻手撐起他的眼皮，命令道︰“看著我。”

薑時硯困頓的眼楮盡力聚焦看著他。

林舟磨了磨牙，深深吸了一口氣，瞪著他，“薑時硯，你只要答應我以後什麼事兒都不瞞著我，都聽我的，我就跟你在一起，要不然，我就走，你以後永遠都見不著我。”

林舟這話說的頗有些視死如歸的意味，說完後，有些懊惱，覺得自己可能太激動了。

只不過……

也並沒有後悔。

有些事情，只是早晚而已。

半天過去了，身下的人都沒有什麼動靜，林舟疑惑，眼楮都給他開這麼大了，還能睡得著？

林舟一松手，薑時硯猛地坐了起來，攥著林舟的肩膀，灼熱的看著他，聲音粗啞，“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有病，不說。”林舟推開他，翻身打算下床，就被薑時硯從後面抱住了，“我聽到了，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了就睡覺。”林舟沒好氣。

廢話，他那麼大聲音，他能聽不見？

聽見了，你倒是回應啊？

薑時硯埋在他脖頸處，聲音裡帶著些微的顫抖︰“都聽你的，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哪怕要我的命都行。”

林舟心裡一疼，往後靠在他懷裡蹭了蹭他的臉，“別胡說。”他知道這話是真的。

感受到薑時硯的激動，林舟趁熱打鐵，“所以，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談？都能告訴我？”

“能。”薑時硯毫不猶豫地點頭，“只要你不走，什麼都可以。”

“好。”林舟在他唇邊親了親，“那我陪你睡會兒，睡醒了以後再談。”

兩個人相擁著躺下。

薑時硯依舊覺得像是踩在雲朵上一樣，腳下不扎實，總怕自己是在夢裡，夢裡林舟曾經說過無數次他會陪著他，可是醒來後總是夢一場。

薑時硯用力抱緊了懷裡這個人，用盡全力抱得死死的，讓他無法掙脫。

林舟被他箍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但並沒有反抗。

“林舟？”薑時硯不敢睡，輕輕喊了一聲。

“嗯。”林舟應了一聲。

“林舟？”

“在這兒呢。”林舟擰眉。

過了一會兒。

“林舟？”

“你沒完了是不是？”林舟暴脾氣上來了，踹他一腳，“給老子睡覺。”

薑時硯可能是真累了，呼吸終於變得綿長起來。

林舟松了一口氣，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小聲嘀咕，“傻子，我到底有什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