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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 林舟有些難為情。

算表白嗎？

應該算。

畢竟喜歡啊，愛啊都說了。

但是這種表白未免有點兒太粗糙。

在一個漆黑的凌晨，在一個燒的火熱的土炕上，他對他的鐵錘說“這他媽就是愛啊……”

林舟躺在那自己樂的不行。

這土土的愛情，真他媽上頭。

但是， 就是這土到家的愛情，騙了薑時硯一滴眼淚。

林舟胳膊橫在眼楮上嘆了口氣， 他怎麼做才能讓薑時硯能夠對他多一點兒信任呢？

林舟醒來時天窗外一片耀眼的白，他身邊沒有人， 蕭然也不在。

林舟爬到窗邊推開窗子， 外面一片白茫茫，昨天晚上竟然下雪了，而且現在雪勢也不小。

院內站了很多工作人員，薑時硯與蕭然站在院中說話， 攝像師正扛著攝像機錄製。

看到林舟， 攝像師的鏡頭轉了過來， 林舟從窗子裡探頭對觀眾打了個招呼。

薑時硯聽到聲音看向他， 兩人對視了一眼， 林舟莫名有些羞恥， 不自在地別開眼楮。

林舟關上窗子洗漱完後走出房間， 屋外的雪下得挺大，工作人員身上都落了一層雪。

林舟背著手溜達著先去看了看他的小紅， 小紅倒是挺聰明， 躲在雞棚內懶洋洋地不動彈。

林舟跳進去， 找了一圈，在雞棚的角落裡找到一個雞蛋。

——這雞得虧還下蛋，不然早就升天了。

——我感覺舟舟的手在躍躍欲試……

——雞︰請離我遠一點兒，謝謝！

……

“早餐吃這個吧？”林舟笑著對鏡頭外的人說道。

那邊沒人說話，一隻手進了鏡頭，手上拿著的是一個黑色的絨線帽，還有一條灰色的圍巾。

林舟將雞蛋遞給他，然後接過帽子和圍巾戴上。

林舟本就長得極好看，加上喜笑，更顯得年齡小，現在戴上帽子圍巾，看起來像是二十出頭的大學生，又帥又乖。

周圍都是人，薑時硯理智猶存，堪堪別開眼楮，沒幾秒，視線又落了回去。

林舟從地上團了個雪球，對著鏡頭笑，“來，南方的朋友們，新鮮出爐的大雪球，五十塊包郵了……五十塊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這是什麼？這是天降祥瑞，瑞雪兆豐年，這價格你去哪兒都買不到的，來看一看瞧一瞧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攝像師沒忍住笑出了聲。

——啊……哈哈哈，直播賣雪嗎？

——舟舟真商業奇才。

——我舟真是個大可愛，我想把他抱回家。

——我好羨慕boss啊，這麼可愛的舟舟只有boss能親親摸摸，小船兒蕩起雙槳……

——樓上我懷疑你在搞黃—色。

……

“知道你們買不了，這樣吧，我給大家送個祝福啊，今天見到大雪的朋友們對著雪地許願，今年都會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甜甜蜜蜜，心想事成的。”林舟示意攝像師對著天上的落雪緩緩轉了一圈。

——舟舟他媽的這是什麼絕世大可愛啊。

——寶啊，快來媽媽懷裡，媽媽不要甜甜蜜蜜，媽媽只希望你和boss甜甜蜜蜜。

——我對著大雪許願，我可以沒有愛情，但請一定要讓我的cp在一起。

——對著大雪許願，讓舟舟和boss白頭到老。

——祝舟舟和boss白頭到老。

——祝舟舟和boss白頭到老。

——祝舟舟和boss白頭到老。

——祝舟舟和boss白頭到老。

……

彈幕上瘋狂刷屏，薑時硯站在工作人員身後看著屏幕上捧著雪球笑得眉眼彎彎的人，看著那行“祝舟舟和boss白頭到老”的字不間歇的劃過，隻覺得天有些冷，心裡卻很暖。

“來來來，現場抽彈幕，你們想在雪地裡寫什麼，抽五個彈幕，我來幫你們寫。”林舟突發奇想。

“林舟不做演員，經商也挺厲害的吧？”蕭然嘖了一聲，“不過還是更適合做台前，太會帶動氣氛了。”

薑時硯唇角勾了一下，“他腦子很聰明，就是比較……隨性。”就是這種性格，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裡，看起來活的懶洋洋，實則生機盎然。

工作人員一聽林舟的話自然是樂意互動的，但是現在屏幕上都在刷“祝舟舟和boss白頭到老”，顯然是有些不合適的。

——，cp粉滾出去，別刷了。

——大家停啊，這是飄了嗎？

——別刷了，別刷了……

——停手吧，停手……

——住手啊！！！

——圈地自萌啊，懂不懂？

……

“是什麼？”林舟問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

“選排行榜前五，寫她們的ID。”蕭然對工作人員說道。

工作人員松了一口氣，忙對著屏幕說道︰“那現在給大家三分鐘時間，我們將選取排行榜前五名，舟舟和薑總將會把大家的ID寫到雪地上，現在開始倒計時。”

——啊，給我沖啊……

——前五，前五都是誰？

——姐妹啊，手速快一點兒，還可以改名字的。

……

“好了，時間到了，第一名ID叫做……舟舟，你自己看一眼吧。”

工作人員將手機截圖遞給林舟，林舟一看，第一名叫做︰#￥#%&*&#@。

#￥#%&*&#@︰，光顧著砸錢爭第一了，沒來得及改名。

林舟湊過去瞅了一眼，“這名……真大氣。”

林舟找了根樹枝，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後照著手機截圖開始抄。

這七拐八繞的，還一表情符號，林舟寫了半天還差點兒把自己絆倒，好不容易寫完了，林舟捂著凍僵的手搓著，“好了，我拍照片傳微博，待會兒你們去微博領取啊。”

第二個名字是林舟粉絲後援會的，名字叫做︰舟舟大帥比。

“這……”林舟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你們真是的，竟說實話。”

第三個名字是︰“啊啊啊啊我死了。

林舟︰“……”

“那啥，你這名不行，我給你改個名。”林舟對著鏡頭皺眉，“就叫無憂無慮吧，你這名起的，真的是……”林舟一副無力吐槽的樣子。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姐妹實慘。

——被舟舟鄙視了，舟舟真是老幹部，還無憂無慮，一下回到90年代。

——無憂無慮，哈哈哈哈，姐妹，這是舟舟對你的祝福，請接收。

……

無憂無慮︰已經改好了，我他媽這輩子跟無憂無慮杠上了，誰敢不讓我無憂無慮，我弄死他。

林舟寫完這三個，甩了甩胳膊，對薑時硯抬抬下巴，“接下來有請薑總，登登登登……”

林舟一手撐著牆，笑睨著薑時硯。

澄澈的眸子裡閃著惡作劇的光芒，薑時硯對他這種眼神再熟悉不過。

薑時硯的字是練過的，老爺子字寫得很好，從小就教薑時硯寫毛筆字，所以這樹枝往手裡一拿，跟林舟這種拿掃把一樣的就不是一種感覺。

樹枝落在白雪之上，一筆下去，便是蒼勁有力的。

那片雪地很白，為了拍攝效果，采用了航拍，所有人都離他有些距離，身材修長的男人站在雪地裡，勾撇點捺，寫了個“鐵錘他威武雄壯”。

林舟撐著牆笑到抽搐。

現場的工作人員沒林舟那麼大膽，但也忍不住抿著嘴小聲笑。

只有薑時硯面無表情。

這個名字除了林舟，平常也沒人喊，林舟喊，他也就故意逗他裝作不高興的樣子，其實名字不過是一個稱呼，他倒沒真正在乎過。

後來這個名字紅遍全網，他也沒什麼感覺，唯一有感覺的就是這是林舟寫給他的歌，裡面有一句歌詞叫做︰不畏閑言語，前路有知己。

“誒。”蕭然笑著拍拍林舟的肩膀，小聲道，“你倆還真是不避諱，就這麼寫？”

“還能怎麼著？”林舟看他一眼，“人家就叫這ID，全網都看著呢，還能不寫？更何況之前他當著記者面自己承認了這個名字，就……不如大方一點兒了。”歌詞都扒出來了，還怕名字？

和平友愛共創輝煌︰boss，對不起，我真的改名字了，但是最後一秒卡了，卡了……所以，我磕頭認罪。

——哈哈哈哈，姐妹求生欲太強了。

——對不起，我笑了。

——姐妹，趁著還有時間，抓緊跑吧，boss可能會全網追殺你的。

……

還有最後一個ID。

薑時硯看了一眼林舟，然後垂眸，一筆一劃，一字一字，神情非常認真地寫了出來。

歲歲暮暮共白首。

林舟看到雪地上的那幾個字，笑容漸漸隱去。

薑時硯站在雪地裡看過來，他的發上帶著點點落雪，眸中星辰閃耀。

林舟的心砰砰砰開始跳個不停，像是……像是……像是一台永動機，砰砰砰地停不下來，仿佛只要林舟張開嘴巴，那顆跳動著的心就會蹦出來，然後扭著腰，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奔向薑時硯的懷抱。

林舟喉頭動了動，把所有的心動化成了一句歌詞唱了出來︰“是心動啊，糟糕眼神躲不掉，對你莫名的心動，竟然聽不了對你的迷戀，感覺要發燒……”

要不是鏡頭在，他現在肯定跑上去撲倒薑時硯，按在雪地裡一頓親。

蕭然︰“……。”

多麼感動的氣氛全都被林舟這首歌給毀了。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另外幾組嘉賓，大家都跑過來在雪地裡寫寫畫畫，那些字跡被腳印覆蓋，漸漸失去了原有的樣子，但那行字卻深深刻入了林舟的心底。

所有人聚在一起玩雪，玩著玩著，大家就打起了雪仗，你跑我追，大家的攝像小哥跟不上步伐，一片混亂。

林舟走到角落裡，團了個小小的雪球握在手裡，仰著頭看著空中飄落的雪花，剛才在直播裡他開玩笑說只要對著大雪許願，就一定能成真，那他也許一個願吧。

那就願林舟與薑時硯歲歲暮暮共白首吧。

“幹嘛呢？”薑時硯走到他身邊，抬手拂去他帽子上的落雪。

“許願呢。”林舟說。

“許願？”薑時硯揚眉，“許了什麼願？”

林舟看著他帥氣的臉龐，眯了眯眼楮，“我希望你永遠都這麼帥氣好看，永遠不老。”

“嗯？”

林舟長嘆一口氣︰“小硯啊，我本質可能是個顏狗。”

“顏狗？”薑時硯不明所以。

“就是說要是以後你老了，醜了，成了一個長滿老人斑弓著腰的小老頭，我可能就……”林舟皺皺鼻子，“你懂的。”

薑時硯看著他半天，緩緩“嘖”了一聲。

“你什麼意思？”林舟危險地眯眼瞧著他。

薑時硯微微躬身湊近，幽深的眸子直視著他，“所以說你現在很喜歡我這張臉了？”

一片雪花落在睫毛上，林舟眨了眨眼，拇指和食指交錯比了顆心送到薑時硯面前，笑著挑了挑眉︰“送你啊。”

薑時硯偏了偏頭，沒忍住笑開了眉眼。

笑了一會兒，薑時硯開口︰“你的顏值觀可以隨著我顏值的變化而不斷變化。”

“呦呵。”林舟睨著他“嘖”了半天，“薑總，您這臉夠大的啊，這還開始控制我的顏值觀了？”

“你就說行不行吧？”

林舟抿抿唇，“你求我啊。”

“求你。”薑時硯說的相當爽快。

林舟被他如此不假思索的答案震驚了，“哥們兒，您能有骨氣一點兒嗎？”

薑時硯偏頭看了看四周，大家還在開心的打雪仗，很多工作人員也加入其中，現場亂成一團。

薑時硯側身將林舟擋在角落裡，微微垂眸看著他，“說話啊。”

林舟往後靠在牆上，長腿曲起，得瑟道︰“喊聲舟哥來聽聽。”

薑時硯忍不住抬手彈了他腦門一下，“抽你啊。”

林舟側頭往薑時硯身後瞅了一眼，借著這個姿勢歪著腦袋眯著眼，挑釁，“你抽一個我看看。”

黑色的絨線帽下是半張張揚的小臉，淺色的唇掩在圍巾下，那雙彎著的眼楮裡盛著數不清的細碎的笑意，眼楮眨一下，薑時硯的喉頭就乾澀三分。

一個雪球自遠處扔過來砸在薑時硯的後腦杓上，雪花順著後脖領鑽了進去，薑時硯被冰的打了個寒顫。

林舟和薑時硯同時看過去，只見攝像師往這跑了過來，後面還跟著蕭然。

蕭然遠遠兒地對著他倆豎了個中指。

林舟沒理他，拽過薑時硯，讓他彎腰，然後用自己圍著的圍巾將他脖子上的落雪掃了下去。

“以後你老了也是第二帥的小老頭。”林舟飛快地說道。

“嗯。”薑時硯附和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