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他改變了歐少文,其實他卻一直都沒有變。
他會認為,不敢為一個人去死的話,就不配被愛了。
“你認為,我是因為你願意為我去死才喜歡你的嗎?”他的聲音又低又平,沒有波瀾。
歐少文敏銳地察覺到歐仁錦有點難過,快點說些什麽啊,他對自己說。
可是什麽才是他想聽的呢?他猜不到正確答案。
如果讓他按照本心回答這個問題,他會答:“是。”
因為歐仁錦真的就好像是在這之後,才開始對他越來越溫柔,越來越包容的。
但他能分辨出來,歐仁錦一定不想聽這個答案。
“那你現在知道了真相,還喜歡我嗎?”他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所以問了自己最想問的。
歐仁錦被他氣笑了,“你再問我一遍這個問題,我覺得我就要犯病了。”
“那我不問了。”歐少文連忙閉上嘴。
歐仁錦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半晌,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心平氣和地回答他了,於是一字一句地說:“還是喜歡你。”
歐少文終於抬起了眼看他,認真地確認他臉上的表情,在確認他是認真的之後,他好像有什麽重擔猛然卸了下來,眼眸深處蕩漾起一層波光,伸出雙手就要來抱他。
歐仁錦朝後退了一步,“只是,因為你,我很傷心,很泄氣。”
“為什麽?對不起,我下次一定不讓你傷心泄氣了。”
歐仁錦偏過臉,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繼續剛才的話題。第二,賀奕鑫剛才說,你跟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快速愈合的能力,怎麽展示的?”
“就……”歐少文顫巍巍地把手掌伸到他面前,像是一個等待著老師打掌心的孩子,“弄出傷口之後讓他親眼看著愈合,這樣比較直觀,不用再多解釋些什麽。”
他的掌心還有一道淺淺的白印,如果不說,誰都不知道這會是一個一個多小時前剛剛扎穿整個手掌的傷口。
歐仁錦用眼睛直直地望著,卻沒有伸手去碰,“什麽樣的傷口?”
“刀……傷。”一種小動物般的直覺讓他開始緊張起來。
歐仁錦發現了他掌心那個窄窄小小的不可能是劃傷的白印,“有多深?”
歐少文把手掌翻過來讓他看背面,稍微比了比自己手掌的厚度,“就,這麽深。”
歐仁錦轉過頭,面對著牆壁沉默一會兒,才重新回過頭來看著他,語氣平淡,“不疼嗎?”
“有點疼,”這樣的氣氛下,歐少文似乎不敢說出一絲一毫的謊言,“就……一點點。”
又是許久的沉默,好像歐仁錦在說出每句話之前,都要花費巨大的力氣,壓住心裡翻湧著的那些波濤。
“然後呢?傷口的確很快就愈合了嗎?”
“對啊,很快的。”
“但你隻演示給他看了,我沒有看到,沒有親眼看到的東西,我就沒辦法相信。”
“……那,我再給你演示一遍?”歐少文小聲試探著問。
歐仁錦的喉嚨動了動,吐出個“好啊”。
“我找找工具?”此時的歐少文其實有些手足無措,他只能像個機器人一樣,聽隨著歐仁錦的指令,腦海裡有一根弦緊緊繃著,好像隨時能斷開。
這個房間是一個衣帽間,一排一排的衣架擺放在一起,滿滿當當掛著衣服,旁邊是一個工作台,也許是公司的造型師偶爾用來改造衣服的地方。
歐少文茫然地找了一圈,從工作台的筆筒裡找到了一把裁紙刀,然後他拿著那把刀,走到歐仁錦面前。
“那你認真看著啊!”
“好。”
歐仁錦的表情沒什麽不對,歐少文稍微松了口氣,覺得自己剛才大約是太過緊張了,於是他坦然地拿著刀片朝掌心劃去。
他還非常考慮周全地換了一隻手,又記得剛才歐仁錦異樣的神態和語氣,準備這次不要弄那麽恐怖,稍微輕輕劃一道口子就好了,雖然這樣證明的力度就沒有了之前那麽強。
不過,總感覺還是不要嚇到歐仁錦會比較好。
刀片落到一半,歐少文正在做著迎接疼痛的準備,就見前方橫空伸出來一隻手,把鋒利的刀鋒握在了掌心。
那一瞬間,仿佛一道刺眼的光在眼前閃過!
歐少文下意識眯了眯眼,產生應激反應一般整個人猛地朝後縮了一步,帶動著那把刀跟著抽了出來。
歐仁錦順勢松開了手,可他剛才的動作太急太猛,仿佛他做這個動作的終極目的,就是為了在自己掌心弄出一道傷痕。
果然如他所願,刀鋒已經在他掌心劃過一道狹長的傷口,鮮血好像遲鈍了半刻,才開始從傷口裡慢慢滲出來,一滴一滴,並不洶湧,卻接連不斷。
“你在幹什麽?”歐少文聲音發抖,丟下刀想用手來捂住他的傷口,又覺得不妥般收了回來,此刻,他反應過來了他的早有預謀,又急又慌道,“你是故意把自己弄傷的,為什麽要這樣?”
“我找東西給你止血。”他真真切切地哭了出來,原地茫然無措地轉了個圈,到旁邊隨便扯了一塊乾淨的布,想過來替他包扎傷口。
歐仁錦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朝後退了一步。
歐少文最熟悉他這個動作,是不允許他接近的意思,他突然就不動了,好像丟了魂一樣地站在原地,眼淚一顆顆地往下掉。可是這一次歐仁錦卻沒有過來把他抱進懷裡,放柔了聲音一句一句低聲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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