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手明明看起來白淨無害,比書生都文弱,可是卻有著可怕的力量。慕明棠問:“你是怎麽把它捏碎的?”
慕明棠問完後,許久不見回答。她奇怪地抬起頭,發現謝玄辰目光遊移,神情怪異,似乎在想什麽很專注的事情。
謝玄辰正在回想慕明棠剛洗澡後的氣息,那時候發香帶著水氣,會更加明顯,而且她身上似乎也有隱約的暖香,可惜以前沒留意過……謝玄辰正在想著,忽然慕明棠的頭髮動了動,正主抬起頭來,很疑惑地看著他。
謝玄辰猛地驚醒,他剛剛胡思亂想了一大堆,此刻被自己臆想的對象正瞪大了眼睛看他,謝玄辰難得生出些慌亂。
那種感覺,仿佛做壞事被抓包般,十分心虛。
謝玄辰清咳了一聲,一臉正氣地說:“沒錯,你說得對。”
謝玄辰眼睜睜看著慕明棠怔了一下,然後明顯懷疑地挑起眉。謝玄辰意識到自己回答錯了,他眼睛轉了轉,很快就冷靜地撐起場子:“我剛剛在想宮裡的事。哦對了,你問了什麽?”
慕明棠不疑有他,隻好又重新問了一遍:“你是怎麽做到的?”慕明棠說著還拿起一個杯子,自己試著使力:“你看,各個角度都是硬的,圓的很不好發力。”
慕明棠後來換了兩隻手,來回揉捏:“根本不動啊。”
謝玄辰從桌子上拿起一個玉杯,在慕明棠面前輕輕一捏,又是“哢嚓”一聲:“這樣。”
玉杯被分為兩半,完全錯位。慕明棠的動作呆滯了,謝玄辰看慕明棠表情以為她還沒有學會,於是拿起僅剩的最後一個玉杯:“你看我演示,你要是想學的話,我讓他們去外面多買幾套回來……”
“不用不用!”慕明棠連忙抱住謝玄辰的手,從他手裡把岌岌可危的玉杯拯救出來,“我不想學,你不要再演示了。”
慕明棠生怕謝玄辰又一個不小心捏碎一個玉杯,想都不想就伸手攔住他。謝玄辰的手上突然覆上一層溫熱柔軟,以前他們也有過身體接觸,但是當時都有正經目的,正事在前誰都沒有扭捏。可是今日,謝玄辰剛才還在想一些很不正色的內容,此刻被慕明棠握住手,他忽然就注意到許多以前沒有關注過的事情。
比如女子的皮膚真的又細又軟,她手上如此柔軟,那其他地方呢?
慕明棠心有余悸地收好僅剩的兩個玉杯後,一抬頭髮現謝玄辰又在發呆。她等了一會,見謝玄辰想的極為專注,根本不分神給外界。
慕明棠想起他剛才的話,他說自己在想宮裡的事,慕明棠了然,原來他在思考家國大事,怪不得這麽認真。
慕明棠沒有打擾他,悄悄抱著殘存的白玉茶具出去了。等回來後,慕明棠發現謝玄辰似乎有心事,表情十分嚴肅,看見她尤甚。
慕明棠也在尷尬早上被撞見換衣服的事,謝玄辰神情收著,慕明棠也不好意思看他。兩人一起吃飯時,氣氛別別扭扭的。
飯後,到了太醫囑咐的換藥的時候。丫鬟捧著藥、清酒和乾淨的紗布放在桌子上,然後就識趣退下。這已經成了默認的規矩,丫鬟們不敢在謝玄辰跟前久待,謝玄辰和慕明棠也不喜歡她們跟太緊,雙方心照不宣,丫鬟們正好能松口氣。
丫鬟已經把東西拿來了,正經事面前容不得扭捏,慕明棠假裝已經忘了早上的事,公事公辦地問:“你胳膊上的傷還沒好,該換藥了。”
謝玄辰“嗯”了一聲,坐到桌前,自覺地挽起袖子。慕明棠拿棉花蘸了清酒,把剪刀擦過兩遍後,緩慢剪開謝玄辰手上的紗布。
他的傷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滲了血,血痂和紗布粘結在一起,慕明棠看著都疼。她動作極其小心翼翼,幾乎剪兩刀就要換方向,反倒是謝玄辰催促她:“沒事,你撕開就行了。”
慕明棠聽著倒吸一口涼氣,她用力瞪了謝玄辰一眼,取來棉花蘸著水,一點點把染了血的紗布揭起來。這是個十分細致的活,謝玄辰看著都恨不得自己上手撕開算了,慕明棠本人卻非常耐心,手很穩,氣息慢慢撲打在謝玄辰胳膊上,一點都沒有不耐煩。
慕明棠好容易取走最後一塊紗布,長長松了口氣。她換了個新棉團,小心用酒擦洗他的傷口兩側。慕明棠一邊擦一邊心疼:“明明昨天已經止住了血,為什麽又染血了?昨天傷口崩裂了嗎?”
謝玄辰語氣淡淡,說:“沒事,沒有崩裂,是那群太醫醫術差。”
這話要是張太醫等人聽到非得絕食明志,分明是他昨夜不聽勸,強行抱著已經睡著的慕明棠回來,這才讓剛剛愈合的傷口再次撕裂。結果到了他這裡,就成了人家醫術差。
謝玄辰說這些話時眼睛都不眨,語氣中沒有一丁點羞愧。慕明棠雖無條件信任謝玄辰,但是基本的良知還在,知道謝玄辰這話非常不負責任。她想到今天自己一睜眼就換了個地方,大概猜到是昨夜謝玄辰抱她回來時,不小心撕裂了。
新愈合的傷口非常脆弱,尤其謝玄辰在自己的胳膊上弄出來這麽多傷,抱人時他自己不覺得費勁,可是身體卻是肉長的。慕明棠心裡歎息,更加小心地擦乾淨傷口,倒上金瘡藥後,慢慢裹上紗布:“你講點道理,太醫們都是宮裡出來的良醫,我都會處理的傷口,他們會做不好嗎?其實我在其他地方睡一晚不礙事的,哪值得你把傷口弄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