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成普通王爺,誤打誤撞應承了上元節送給皇帝的龍燈後,必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引了上面的猜忌。但是謝玄辰和慕明棠沒這些擔憂,他們不怕引猜忌,因為皇帝本來就在猜忌他們。
零和十差別很大,但是到了九十和一百,也就沒什麽區別了。慕明棠依然從從容容地挑了帖子,出門去踏春。
祝家眾人都知道這次聚會的重要程度,一大早嫡庶幾個女兒就聚到祝太太屋裡,出發時前所未有的準時和順利。祝太太不敢讓慕明棠等,早早就帶女兒們等在遊園會門口,過了一會,一輛高大華麗的馬車轔轔走近,祝太太一看,連忙提醒女兒:“快站好,安王妃來了。”
慕明棠在車上就注意到祝太太和祝家幾位小姐了。年輕的姑娘們打扮的清一水嬌豔,放眼望過去,簡直如柳條上的嫩芽一般惹人注目。等車停穩後,慕明棠下車,正好看到祝太太帶著女兒們向她走來。
慕明棠笑道:“祝太太。”
“妾身給王爺、王妃請安。”祝太太說完,她身後幾個姑娘也齊齊給慕明棠行禮,“王爺王妃萬安。”
“快請起。”慕明棠虛扶了一下,說,“我們來遲了,有勞祝太太久等。”
“哪有,我們也剛剛下車。”祝太太說完,看向慕明棠身後的謝玄辰,語氣略有些放不開,“安王殿下也來了。這怎麽好意思,小女貪玩,竟然勞動了你們兩位。”
“祝太太這是說哪裡話,分明是我想出來踏青,有勞祝太太和幾位姑娘陪著我罷了。”慕明棠說完,低聲解釋了一句,“我本來打算自己出來,但是他非說危險,硬是跟著一起來。就是因為他,我才來遲了。”
行程裡忽然多了一個人,總是要和祝太太說清楚。祝太太也是有家有子的人,一聽這話就懂了:“妾身明白。她們幾個今日全是托了王爺王妃的福,能來這裡長見識就已經是萬幸,王妃和王爺玩的盡興就好了,不必顧忌我們。”
祝太太一副我懂的表情,慕明棠幾次想解釋,都默默放棄了。算了,這種事情說不清楚,只會越描越黑,還不如什麽都不說。
慕明棠又和祝太太寒暄幾句,就一同往馬球場裡走去。這個馬球場寬闊平整,裡面草木扶蘇,亭台雅致,中間圍有一大塊馬球場,旁邊還有捶丸、投壺、射箭等種種玩樂之地,是專門開辟出來給達官貴族們遊玩的。
主辦這次遊春宴的是一位閑散侯爵夫人,她是東京裡有名的交際花,熱衷交際,交友廣闊,對操辦宴會之類的事十分熟練,而且手段圓滑,什麽客人都能招待得妥妥帖帖。所以只要是她舉辦的宴會,京城中人都會給些面子。
慕明棠就是看重了侯爵夫人是個老手,宴會上既不會鬧出么蛾子,結識的人又多,什麽層次的人脈都有些,所以才挑中了她的帖子來赴宴。這個層次的宴會最適合祝家這種剛來京城、根基不深的武將人家,侯爵夫人認識的人這麽多,管夠祝太太給嫡女庶女挑婿。如果慕明棠帶他們去王孫公卿的宴會,反而不美。
慕明棠和祝家女眷一同入場,此時園內的人們瞧見門口又進來一群女子,衣裙飄飄,明媚鮮豔,都和身邊人談論:“這又是哪家的女眷到了?這麽多年輕漂亮的女眷,按道理不會籍籍無名,怎麽以前從未見過?”
“我也不認識。李夫人什麽人都認識,說不好是她又從哪兒挖到人了。呦,瞧走在右面的那個女子,如此貌美,我怎麽不知道京城新來了這等人物?”
說話的幾個公子哥都不得其解,看其身後的奴婢不像是名妓商女能有的排場,可是若說是官眷貴眷,這樣品貌的人,絕不會籍籍無名。
他們幾人正點評著,忽然見侯夫人李氏匆匆從看台上迎下來,忙不迭給方才他們討論的那個女子行禮。李夫人行禮過後,似乎才發現另一個人也來了,很是嚇了一跳,又忙著給女子身邊的男子行禮。
公子哥們被這一出搞得更迷惑了:“李家雖然沒什麽官職,可畢竟是個侯府,就算見了國公夫人也不必行這麽大的禮吧?又不是見了皇室。”
他們正說著,其中一個公子哥愣愣瞧著園中那位男子,混混沌沌的腦子糊了片刻,猛地反應過來,用力一巴掌拍到身邊人的後腦杓上:“還看!你可不是沒見過嗎,那時謝玄辰的家眷!還看,不要命了?”
“謝玄辰的?”眾公子哥們頓時變得亂糟糟的,該坐好的坐好,該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連身邊陪坐的女伎也不太敢摟著了。他們雖然都是官家子弟,但是並非家中嫡長子嫡長孫,並不是家族著重培養的那一批。所以整日遊玩宴飲,幾次大型宮廷宴會,也沒有他們出席的余地。
所以,他們還真不認識大名鼎鼎的安王和安王妃。幸好其中一個公子哥被家裡警醒過,自從宋五郎的事情後,東京許多人家生怕子孫赴宋五郎的後塵。他們可沒有宋宰相的面子,若是兒子真惹到那位頭上,他們恐怕沒法撈。
這位公子哥的父親一早就提醒過他,也多虧了如此,他才能認出謝玄辰。他說出謝玄辰後,眾人感覺後背湧上一股涼意,剛才看美人有多飄飄然,現在脊背就有多涼。
蒼天保佑,謝玄辰可千萬不要發現剛才他們在看安王妃,如果可以,謝玄辰最好一眼都不要注意他們。
宋五郎的例子歷歷在目,聽說現在,宋五郎頭頂的頭髮都沒有長出來。若是他們惹了謝玄辰,他們可沒有一個丞相爹來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