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晗聽到連忙說:“不必這樣麻煩前輩,我又不是看不到,不用送的。”
羲衡欣然應允:“好,那我就不送了。”
凌清宵無奈地看了洛晗一眼,只能說:“那我來接。有勞羲衡前輩。”
羲衡左看看右看看,無聲地在心裡“嘖”了一聲。
洛晗和羲衡走出去後,洛晗無意間回頭,發現凌清宵還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因為洛晗的動作,羲衡也看到了。羲衡慢悠慢悠地,說:“他是真的很在乎你。”
連走這麽一小段路,都要親眼看到她進門才行。
洛晗微微歎氣:“他總是如此。別人對他付出一丁點善意,他就會回饋十倍百倍。他這樣的性格太容易被人傷害了。”
羲衡聽到意味深長地挑眉,他瞥了洛晗一眼,不置可否,只是道:“一個人的感情是有限的,可能,分人吧。”
他作為局外人看得分明,凌清宵對於洛晗的關注明顯不同尋常。凌清宵並不是對所有人都施與十倍百倍的好,他只是對洛晗這樣而已。
而且洛晗,其實也對凌清宵非常親近。她遠比她自己想象的,還要信任、依賴凌清宵。
但是這種事情,當事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局外人提前點破就沒意思了。感情終究是自己的事情,要是外力強行乾預,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羲衡笑笑,什麽也沒說。路上有羲衡在,洛晗不必擔心談話被別人聽去,放心請教羲衡一些修煉上的問題。她沒有系統地學習過如果修煉神力,只能靠自己摸索。這樣其實存在很大的問題,她不知道正常的修煉是什麽樣子的,摸索出來的經驗也不知道是對是錯。她自己都在懷疑,使出來時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洛晗說完,羲衡沉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修煉方法,你這樣也不能說錯,但是以我對其他神的了解,他們修煉一般不會這樣。”
果然,洛晗就知道方法是有問題的。她態度良好,立刻說道:“請前輩指教。”
“這只是經驗之談而已,並非準則。”羲衡一邊說,一邊提醒洛晗,“人各有路,每個人的道都不同,最終你要探索你自己的道。”
洛晗點頭:“我明白。”
她當然知道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修行方法,但是在開辟自己的道路前,積累亦十分重要。任何一次創新,都建立在汲取前人經驗,並且完全吃透老辦法的前提上。
洛晗現在連最普遍的修煉方法都不知,貿然開創自己的體系,很容易走入岔路。羲衡認識很多神,神修煉也需要相互交流,他知道很多或大或小、或普適或偏門的修煉法門。而且他的法則是時間,時間貫穿古今,可以說是世間最神奇最玄妙的法則,他對於法則的理解,也十分高深。
兩人談話間到了木屋。洛晗坐好後繼續詢問,經過羲衡點撥後,許多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豁然開朗,引申出來的問題越來越多,不知不覺,時間已過去很久。
洛晗無意間一回頭,見到外面明月高懸,才驚覺都已經這麽晚了。
雖然神不用睡覺,但是叨擾太晚也不好。洛晗趕緊起身告辭,說:“多謝羲衡前輩,我受益匪淺。今天竟然打擾您到這麽晚,抱歉。”
羲衡擺手:“無妨。修煉不是閉門造車,本來就要相互交流,多吸收其他人的想法,多聽多看,才能越辨越明。今日晚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問題明日再來。”
洛晗應是:“是。羲衡前輩不用送了,我自己出去就好。”
羲衡也就是做做樣子,洛晗一說,他馬上躺回塌上,說:“好,你自己小心。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院門帶上。”
洛晗無奈,出去時很上道地替他關好屋門,省得羲衡還要站起來關門。她走出院子,回身將院門捱好,轉身走了兩步,忽然看到前方樹叢後站著一個人。
此刻夜風蕭蕭,整片山林發出連綿不絕的樹葉聲,月光皎潔清澈,透過樹梢灑在地面上,明亮清冷,宛如靜水。
凌清宵就站在這樣的月光中,月光照在他的白衣上,一點溫度都沒有。林間的風從深處吹過,將他的發梢輕輕卷起。後面樹林黑壓壓的,宛如某種張大嘴的巨獸,正等著吞噬夜行人,而凌清宵,就是那個迷惑夜行人心智的誘餌。
月照千古,咫尺天涯。
凌清宵聽到聲音,慢慢回頭,聲音亦不疾不徐:“你出來了。”
洛晗緩緩地走上前去:“你怎麽來了?”
“我說了會來接你。”凌清宵說完,平靜地看了洛晗一眼,“你忘了。”
洛晗含糊地應了一聲,她確實忘了。洛晗勉強給自己挽尊:“我以為你當時只是隨便說說。”
只是這麽一小段路,何至於耽誤和那麽多高級將領交談的大好時機,而來深林裡接她呢?這是純粹的浪費時間。
“並不是隨便說說。”凌清宵說,“對你的話,從沒有隨口為之。”
他無論做什麽都很認真,下午很認真地論證“絕對會有下次”,現在也會很認真地告訴她,從沒有隨便。
洛晗默默行走在山路上,月亮被陰雲籠罩,樹林間一下子黯淡下來。他們走了一會,凌清宵突然開口:“明日,我可能要跟著去戰場。”
洛晗頓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這是好事啊。軍中前輩那麽多,你跟著他們,能學不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