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兩天， 遲小圓已經不做卷子了。

開始給自己放假。

之前他是一天24小時，基本20個小時都在做題，現在就花兩個小時看整理出來的錯題。

其他時間就很閑。

遲小圓很無聊， 也很想陸堯。

以前陸堯也出差， 還飛國外， 他自己待好幾天也不會無聊， 然而這兩天卻例外， 陸堯不在，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每隔一個小時，他就看一眼時間， 總希望它能走得快點。

第三十八次嘆氣， 遲小圓蔫噠噠地趴在沙發上， 腦袋埋進抱枕裡， 屁股撅撅撅， 覺得呼吸不暢了，才把腦袋拔-出來， 側過臉趴。

電視上在放江明月參與拍攝的電影，他不是主角， 片段不多， 遲小圓興致也不高。

勉強看到結局， 遲小圓也不想繼續看了，關了電視， 他找出古琴， 又拿著江明月的歌改編， 練習了兩小時。

再然後，他找出錯題本，埋頭復習。

事情全部做完，也才下午三點多。

遲小圓捧著臉蹲在陽台邊邊，他的專屬小角落，蹲了會兒，就變回小香豬趴在軟墊上，又翻了個身，四肢朝天踢了踢。

太！無！聊！了！

時間為什麼過得這麼慢？

那什麼時候才能到明天晚上？

前腳摸了摸自己肉呼呼的肚子，遲小圓覺得有點餓了，他爬了起來，扭著屁股，邁著小短腿跑進廚房，在冰箱前變回人形，拿了陸堯走之前給他做得小蛋糕。

吃完小蛋糕，遲小圓瞅瞅時間，四點。

陸堯居然才走了24小時！

“……”

不管了。

遲小圓拿出手機，給陸堯打電話。

“你在忙嗎？”抱著抱枕倒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的吊燈，遲小圓的聲音都沒以往的活力了。

陸堯對正準備報告的周航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不忙。”

周航︰“……”

同行的一名高管︰“……”

陸堯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快沒有了，真是……不忙。

對周航、高管擺擺手，示意他們先出去休息一會，陸堯起身，走到落地窗旁，似乎能夠腦補出電話那頭遲小圓的模樣，疲倦的眼裡流露出些許笑意，他揉揉鼻梁，“無聊了嗎？”

遲小圓實話實說，還很惆悵，“嗯，時間過得好慢，今天還沒過完，你要明天才回來呀。”

聞言，陸堯呼吸一怔。

“小圓……你是想我了？”他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等待回答時，一分一秒，都變得十分漫長。

“嗯，想！”遲小圓從來跟著心走，他就是想念陸堯了呀，“好奇怪，以前你出差，我都沒有這種感覺。

這次好像特別不一樣。”

陸堯的語調很慢，聲音比剛才低啞了幾分，“小圓，你想知道原因嗎？”

他的喉頭動了動，忐忑地等遲小圓回答。

“一定是因為我們之間有約定的緣故。”遲小圓已經擅自把原因歸到他定下的那個陪伴的承諾上，“對了陸堯，你給我做的蛋糕沒有了。”

他有些委屈、鬱悶的聲線傳到陸堯耳朵裡。

聽了話，陸堯松開握緊的手，望著遠處的天空，陽光還很刺眼，他緩緩閉了閉眼楮，再睜開時，失落已經消失，只剩下滿目的溫柔，“等回去了，再給你做。”

“唔，只能這樣呀。”語氣雖然還有點小失落，但尾音已經重新揚了起來。

遲小圓抱著手機，又跟陸堯說了他今天做的事，從早到晚，一件不落，陸堯說不忙，他就信了，化身小話癆，說個不停。

陸堯沒有打斷他，一字一句聽完，輕笑一聲，嘴角的弧度又上升了些。

等遲小圓說完，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陸堯聽遲小圓小小打了個哈欠，問他，“困了嗎？”

“沒有呀。”

陸堯低頭，目光掃過手腕上的表，輕聲說︰“小圓無聊的話，我讓楊軒帶你去玩。”

“楊軒？”

“小圓，他可以信任。”

遲小圓沉默了半晌，陸堯也不催促，就安靜地等，大概十幾秒，遲小圓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好吧。”

又跟遲小圓說了幾句，陸堯才掛了電話，接著他撥通了楊軒的手機。

—

楊軒原本是有聚會的，但好友親自打電話拜托他，他當然……不可能拒絕！

再者，他對遲小圓也是好奇的。

好友的性格他清楚，而能被好友放在心尖上，這麼在乎，獨一無二的人，到底有怎樣的魅力？

他在前面路口掉頭，朝陸堯的公寓駛去。

二十分後。

楊軒站在陸堯家門口，抬手敲門。

三秒後，門就開了，遲小圓的臉從門後探出來，“你要進來嗎？”

楊軒把手插回口袋裡，“我就不進去了，你準備好了嗎？好了我們就走吧。”

“那你等我一分鐘。”說完，遲小圓“咚咚咚”跑回客廳，最快速度收好背包，又像陣風一樣刮了出來。

“走吧。”

遲小圓今天穿了一件小黃人T恤，下面是牛仔褲，褲腿稍稍卷起，配了一雙帆布鞋，站在楊軒身邊時，一個高大帥氣，一個可愛軟萌，簡直一道風景線。

楊軒用余光偷偷打量遲小圓。

遲小圓不是沒發覺，不過楊軒的眼神沒有惡意，只有純粹的好奇，他也就不理會了。

“我們要去哪裡呀？”遲小圓問。

楊軒最經常就是在各種聚會穿梭，但很明顯，那些地方都不太適合帶遲小圓去，酒吧、夜店更不可能。否則他不僅要被陸堯打，還要被江明月打。

那去哪裡？

楊軒犯了難。

思考了半天，楊軒忽然看到一個地方，有了主意，遊戲廳，這個很安全！

楊軒抬手指了指斜前方，“遊戲廳，去嗎？”

遲小圓歪了歪頭，“遊戲廳？”那是什麼地方。

“你沒進去玩過嗎？”楊軒雖然這麼問，其實他自己也沒進去過，他從小到大，眾星捧月，想玩這種街機，直接買回家，根本不會跑到遊戲廳裡，何況他對遊戲沒什麼興趣。

遲小圓搖搖頭。

“好玩嗎？”

楊軒遲疑了一秒，“……好玩。”

於是一人一妖，同樣都是初來乍到，走進了遊戲廳。

楊軒剛才已經跟遲小圓說了好玩，又是他帶著遲小圓來的，當然不能表現的什麼都不懂，他摸出手機，搜索了玩法，知道要先換遊戲幣，就領著左顧右盼的遲小圓走到服務台前。

不太清楚玩法，更不懂規則，楊軒想都沒想，直接拿出自己的卡，遞給工作人員，“先換十萬。”

工作人員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沒聽清，又問了一遍，“先生您確定……十萬？”

“少了嗎？”楊軒剛想再加，就聽工作人員擺手，“不不不，太多了。”她皺著眉，“不然您減少一些，目前我們沒有那麼多遊戲幣可以供兌換。”

楊軒︰“……”

“那你們有多少就換多少吧。”楊軒說完，又說，“找幾個人幫我們拿著幣，一人小費五千，直接從卡裡扣。”

工作人員第一次看這麼大方的客人，給小費就算了，還給五千！

她連連應下，又找來另外三名工作人員，全程跟在楊軒和遲小圓身後伺候。

遲小圓滿臉新奇，他一個人穿來穿去，繞了一圈以後，停在一個音樂遊戲上。

“玩這個？”楊軒問。

“嗯。”遲小圓偏頭，“你知道怎麼玩嗎？”

“……”超綱了。

楊軒咳了一聲，“我讓人給你演示一遍。”話落他就轉頭，而接受他的視線，立刻有工作人員上前演示。

遲小圓睜著大眼楮，在旁邊認真地看，發現非常簡單，就自己上手了，玩得不亦樂乎。

楊軒雖然覺得這些遊戲都挺幼稚，但他閑著沒事，總不能一直看著遲小圓玩，就在遲小圓旁邊找了個台機子，也玩了起來。

楊軒沒有包場，遊戲廳裡還有其他人，雖然不多，可也有十幾個。

他跟遲小圓這麼撒錢的行為，自然也被看在眼裡。

其中有人認出了遲小圓，驚呼一聲，幾步跑到遲小圓面前，小聲喊︰“書畫琴棋大大？“

遲小圓抬頭，“你認識我呀？”

“我是您的粉絲！”他激動的語無倫次，“可以幫我簽個名嗎？”

“簽名？”遲小圓不解，“但我不是明星呀，為什麼要我的簽名？”哥哥那樣的才給簽名呢。

粉絲被問的呆了下，完成復讀機使命，“我喜歡您，是您的粉絲啊。”

“哦。”遲小圓一知半解，但眼前的人類神色倒是真誠，他猶豫了會，點了點頭，“那我幫你簽。”

粉絲拿了簽名，剛要再說話，楊軒就朝他走過來。楊軒手指按唇，做了個安靜的手勢，“拿了簽名，別聲張。”

他笑了下，“你家大大學習辛苦了，我帶他出來放松放松心情。”

粉絲用力點頭，當場保證自己絕對不亂聲張，抱著簽名跑了回去。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

遲小圓跟楊軒在遊戲廳玩了兩個小時，把每台遊戲機都玩了好幾遍，不想繼續了。

遊戲幣剩下一大堆，楊軒也沒要，隨手送給剛才要簽名的那個粉絲，就帶著遲小圓離開了。

“現在去哪？”遲小圓玩得開心，臉頰紅撲撲的，暫時不再糾結時間過得慢了。

楊軒笑眯眯的，不忘給好友增加好感度，“陸小堯特地交代我，帶你去吃你最愛的全雞宴。”

楊軒的車停的比較遠，在對面商場的地下停車場，遲小圓聽到“全雞宴”已經開始嘴饞了，他想讓楊軒快點，但說了幾次，楊軒就快一點點，他盯著楊軒的手……不想牽。

停車場有三層，楊軒的車停在負三層。

剛從電梯出來，遲小圓就察覺到了不好的氣息，有人在窺視他們，而且視線充滿了惡意。

他瞬間警惕起來。

楊軒沒有察覺，等他不知不覺走到遲小圓前面，才意識過來，停下來轉身，“怎麼了？”

遲小圓剛想提醒，忽然一道強烈的燈光閃了幾下，接著兩聲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兩輛麵包車停在了他們身邊。

車上飛快下來好幾個人，抓住了他們。

遲小圓本來想施法，但想了想，又按兵不動，跟著他們走，看看是誰要綁他們。

他要一起教訓他們！

於是遲小圓不動，假裝被他們抓住，迷暈，然後被捆住手腳，跟楊軒一起被拉到車上。

綁匪以為遲小圓被迷暈了，也沒有顧忌，拿出手機就打電話。

遲小圓悄悄豎起耳朵，認出電話那頭的聲音是誰——陸恆。

太壞了！

遲小圓鼓鼓腮幫子，手癢癢的想揍人，他已經準備動手了，可男人的下一句，他又停了下來。

“你媽媽……還好嗎？”

陸恆的媽媽？咦，綁匪認識她！

遲小圓安靜下來，打算再聽聽他們要說什麼。

不過陸恆說了一句“很好”以後，他們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電話也掛掉了。

遲小圓撇撇嘴，浪費他時間。

他睜開眼，弄斷手腳的繩子，正打算坐起來，這時副駕駛上的人說話了。

“這麼多年，你還癡情那女的？”

？？？

遲小圓動作一停，再次安靜下來。

“老弟，不是哥我說你，你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不瞅瞅我們是什麼人，她又是什麼人？聽哥一句勸，別再想她了，她不會看到你，她那個老公，你有人家一半的長相跟家產嗎？

你再跟著她，想著她，遲早要因為她死，你數數幫她做了多少事？”想到什麼，他眉頭一皺，聲音也低了下來，“當年她讓你幫她殺人，你居然答應了？

雖然那件事你做得完美，成功偽裝成一起交通事故，可萬一哪天露餡，你覺得她會幫你嗎？”

“閉嘴！”

“老弟，我也是好意。”那人點了根煙，“哥跟你乾完這筆，就不再幫你了，我還有老婆孩子，不想坐牢。

你自己好自為之，這麼多年兄弟，哥還有最後一句勸，這次結束以後，不要再幫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