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小圓拉著陸堯開始玩了。

跑到創極速光輪底下， 耳邊是一聲聲高聲尖叫， 遲小圓仰起臉注視了會， 表情興奮， 躍躍欲試。

他走了幾步， 又停下來問陸堯， “你會怕嗎？”

陸堯搖頭，“不怕。”

遲小圓燦爛一笑，“那我們去排隊吧！”

這個時間還早， 創極速光輪的隊伍不長， 半個小時後，他們就坐了上去。

遲小圓是妖， 完全不怕這個，他飛的更快、更高過， 啟動時，他還遊刃有余地跟陸堯說話。

“陸堯， 你可以喊出來。”大家喊得太大聲了，遲小圓隻好用更大的聲音跟陸堯說話。

陸堯聞言， 怔了怔，隨即笑了起來。

他明白遲小圓的意思， 沒有拒絕這份好意，也跟著喊了一聲，混在其他人的喊叫裡， 沒人去注意。

喊完以後， 他轉頭問遲小圓， “小圓喊嗎？”

遲小圓笑眯眯的，“一起呀。”

玩了一趟創極速光輪，遲小圓跟陸堯都吃了一肚子的風，但遲小圓眼楮亮晶晶的，陸堯嘴角也掛著笑。

或許是被周遭的熱鬧氣氛感染，陸堯仿佛也“活”了起來，一改沉穩的性子，神色有些飛揚。

對視一眼，在陸堯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遲小圓又拉著他往飛躍地平線跑，這個時間剛剛好——他們拿到了快速通行證。

隻排了十幾分鐘就順利進入，遲小圓和陸堯跟著工作人員，到了指定的位置坐下。

位置逐漸懸空，一點點往上升。

遲小圓低頭往下看，目測了下高度，一點都不高，又好奇地左顧右盼，然後戳了戳陸堯的手，“這個是玩什麼呀？”四周黑漆漆的。

盡管迪士尼樂園耳熟能詳，但陸堯九歲以後，就再沒有進過任何遊樂園，他今天也是第一次進來，跟遲小圓一樣，也不懂。

向來無所不能的陸堯，終於露出了些許茫然的神色。

遲小圓“唔”了一聲，沖陸堯眨了下眼楮，“沒關系，一會就知道了。”

話音落下，他們面前的巨幕牆就亮了起來，超真實的5D特效，猶如身臨其境。

遲小圓張大嘴巴，吃驚地看著自己腳下，好像在天上飛，下面是真實的景色。

作為一隻“鄉巴佬”妖，遲小圓自然是認不出所展示的名勝古跡，他戳著陸堯的手臂，輕聲說︰“陸堯，這些都是什麼地方啊？”

陸堯偏頭，視線落在遲小圓身上，望著他毫不掩飾驚嘆的側顏，耐著心一個個為他講解。

“這是澳大利亞，悉尼歌劇院；德國黑天鵝城堡；非洲草原；萬裡長城；埃及金字塔……”

陸堯的聲音好聽，富有磁性，刻意壓低更加性感，為了不打擾其他人，他跟遲小圓頭跟頭挨在一起，湊在遲小圓耳邊說話。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遲小圓耳垂上，遲小圓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脖子縮了下，“癢。”

陸堯頓了頓，稍稍退開一點，繼續為遲小圓科普。

陸堯跟遲小圓挨得近，鼻子輕輕一嗅，就是屬於遲小圓的味道。按理來說，遲小圓用的是跟他一樣的洗漱用品，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遲小圓身上的味道，更加好聞。

不知不覺間，剛才騰出的安全距離消失，陸堯的聲音壓得更低，嗓音更加低沉，他目不轉楮盯著遲小圓白淨的耳朵，鬼使神差下，他輕輕吹了一口氣。

“！”

遲小圓捂住耳朵，慌慌張張退開，臉頰有點熱，耳朵被吹的這一下，他覺得整個人都麻麻的。

太奇怪了。

詭異的感覺讓遲小圓不再靠近陸堯了，後面的景色，他也沒看，就一手捂耳朵，一手捂臉。

思緒混亂的差點成為理不開的毛線團。

結束下來，遲小圓慌慌張張、橫沖直撞地先跑了，到門口被風一吹，身體那股麻麻的感覺散掉，他才反應過來，他把陸堯丟了，又趕忙轉身回去尋找。

好在出口就那麼一個，遲小圓剛走了幾步，就看到神色著急，卻被人群擠出來的陸堯。

視線相接，遲小圓連忙露出討好的笑。

“對不起。”他站在陸堯面前，低下腦袋認真道歉。

陸堯久久沒動，也一句話沒有說。

遲小圓等了又等，耳朵豎的高高的，沒聽到陸堯一句回答，可他能感覺到，陸堯的情緒起伏特別大。

好像真的很生氣？

他悄悄抬了一點點腦袋，又將視線往上抬了抬，正巧看到陸堯緊抿的唇線。

“陸堯。”遲小圓伸出一隻食指，又戳了戳陸堯的手臂，然後終於把頭抬了起來。他看著陸堯緊抿的唇，擔憂的神色，理虧的不行。

“我不亂跑了。”他重新牽起陸堯的手，“後面我們都牽著，好嗎？”

察覺自己牽著的手徒然收緊，陸堯大大的手又將他的包了進去，遲小圓忍不住又喊了一聲。

“陸堯。”

“對不起，小圓。”陸堯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啞的厲害，語氣裡有懊惱，也有自責。

遲小圓茫然地歪了歪頭，“嗯？”

“是我的錯。”陸堯沒說出自己鬼使神差下做的事，他自己都沒明白，為什麼當時會吹那一下。理了理遲小圓被吹亂的頭髮，緊握著遲小圓的手也松開了，“不論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這句話，他說得認真，是在定下誓言。

遲小圓眨了下眼楮，揚起笑臉說︰“我也會的，陸堯在哪裡，我都可以找到你。”

迪士尼的園區很大，一天玩下來，饒是遲小圓，也覺得累了，軟綿綿的坐在休息椅上，兩隻腳偶爾晃一晃，陸堯坐在他身邊，依舊身姿筆挺，坐有坐相。

抱著剛買的零食吃得腮幫子鼓鼓，遲小圓偏了偏頭，見陸堯含笑注視自己，頓了頓，將要塞進嘴裡的零食拐了個彎，送到陸堯嘴邊。

“吃嗎？”他眼楮亮亮的，仿佛會說話，“很好吃的，你試試。”

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陸堯低下頭，吃掉了零食，嘴裡的東西具體是什麼味道他沒嘗出來，隻覺得很甜。甜味一點點往心裡蔓延，最終甜進心底，甜化了他對遊樂園最後殘留的一絲陰影。

陸堯想，這是他吃過最甜的東西。

“很好吃。”陸堯笑的眉眼盛滿了溫柔。

“是超好吃！”遲小圓糾正。

突然，遲小圓猛地轉過身，望著不遠處角落的位置，神色警覺起來。

那裡……

“怎麼了？”陸堯問。

遲小圓輕聲說︰“有人偷拍我們。”他想了想，又補充，“之前就一直有人跟著我們。”他原本以為是錯覺，因為並沒有察覺到惡意，而且人類太多了，可剛才他聽到聲音了。

陸堯眼神一冷，轉瞬即逝，“沒事，不用在意他們。”

遲小圓不明所以，不過他相信陸堯，既然陸堯說沒事，那就沒事吧。何況他靈力已經恢復了，那些人好像也沒有惡意，那就算了。

“好吧。”

拿出紙巾，牽過遲小圓的手仔仔細細替他擦乾淨每根手指頭，陸堯說︰“花車巡遊開始了。”

遲小圓一秒站起來，拽著陸堯就跑，“我們去看！”

看了花車巡遊，又跟米奇米妮合影，再跑到迪士尼小鎮上買了一堆紀念品，晚飯的時候，遲小圓忽然想起一件事。

“陸堯，我們沒有拍合照。”這個很重要了。

陸堯愣了下，笑著說︰“現在拍嗎？”

遲小圓轉動腦袋，打量了一下四周，有點鬱悶，“這裡好多人呀，而且沒有景色，是餐廳。”

“沒關系。”陸堯看著他，“小圓來，坐到我身邊。”

遲小圓想了想，好像確實沒什麼關系哦，合照的是他跟陸堯，又不是風景。

想到這裡，他開開心心站起來，繞到了陸堯身邊坐下。

陸堯手長，他拿著手機，前置鏡頭對準他跟遲小圓。為了更方便入鏡，遲小圓幾乎靠在陸堯懷裡，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一個笑的燦爛，一個笑容淺淺，照片定格。

拍完合照，遲小圓回到對面，繼續吃得香噴噴，邊吃邊說︰“你要把照片發給我呀。”

低頭注視了合照許久，陸堯的目光溫柔極了，“好。”

最後的行程，是城堡的煙花秀。

並肩站在人群裡，遲小圓主動拉著陸堯的手，兩人一起抬頭。

“砰砰砰”，城堡周圍接連炸開煙花。

遲小圓的眼底倒映著漫天的煙花和城堡變幻的景象，而陸堯的眼裡，卻都是他的身影。

離開園區的時候，人更多了。

陸堯一手提著遲小圓買的紀念品，一手牽著遲小圓。遲小圓玩得很興奮，這會被陸堯牽著手，像是小朋友一樣，晃來晃去，嘴巴也停不下來，不停在說話，都是表達他高興的心情。

陸堯側耳傾聽，一點也不嫌煩，偶爾回應幾句。

路燈下，他們的影子被拉長，從後面看，親密無間。

—

回到公寓，已經快十二點了。

遲小圓今天玩得盡興，跑來跑去一整天，這會已經累得睡著了。

陸堯停好車，側過身凝望著遲小圓的睡顏，見遲小圓睡得香甜，不忍心吵醒他。從車上下來，陸堯打開副駕駛，小心翼翼解開安全帶，然後抱起遲小圓。

遲小圓大概做了美夢，呷了下嘴，白白淨淨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鼻尖嗅到的，是熟悉且安心的味道，遲小圓動了動，更往陸堯的懷裡縮了縮，頭歪在陸堯胸前，臉頰貼著陸堯胸口，聽著耳邊傳來的心跳聲，睡得更加香甜了。

陸堯垂眸，注視著把自己胸口當枕頭睡得香甜的遲小圓，眉目裡藏著淺笑和寵溺。

回到家，他將遲小圓放回床上，將床頭的壁燈打開，暖暖的燈光下，遲小圓的睡顏十分恬靜。

“晚安。”陸堯的聲音很輕。

最後替遲小圓掖了掖被子，陸堯轉身，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關好門，陸堯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臉上的神情斂起，面無表情地走進了書房。

周航的電話恰好打來。

“陸總。”

“嗯。”

“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攔下了那幾位私家偵探，他們查到的資料、拍攝的所有照片，我已經傳了一份到您的郵箱，請您查看。”

“陸榮勝、陸榮華的動向呢？”

“他們聯系了各大媒體，買通幾家水軍公司，同時，也在遊說總部一些高層人員變動陣營。”

陸堯沉聲，“繼續盯著他們，再讓人把杭城的土地競標案和投標計劃書，透露給他們。”

掛了電話，陸堯站在落地窗前，俯視外面的五光十色、燈紅酒綠，眉頭皺的很緊。

過了許久，他給陸爺爺撥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