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修一聽郭宇辰的名字,陳天晴在電話那邊哭得更厲害了。
陳安修咬牙說,「我就知道是他。」去年暑假之後,晴晴已經和郭宇辰提出分手,但兩人在同一所學校裡,經常見面,一下子斷掉全部關係也是不現實的,之前晴晴就在電話裡說過,郭宇辰還是不死心,好幾次都去糾纏她。陳安修本來想去北京和郭宇辰談談,警告他不要去騷擾晴晴的,但晴晴說她還應付得來,想一個人處理這件事,他尊重晴晴的決定才沒有去。
「大哥……」
「晴晴別哭,他怎麼著你了?是不是被他欺負了?」陳安修說的這欺負有另外一層意思,他聽晴晴哭得這麼慘,不像是小事,妹妹雖然小時候愛哭,但長大後,還沒有這麼哭過。
「沒,大哥,是他家裡的人。」
陳天晴在電話裡哭得厲害,說話也斷斷續續的,但陳安修也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聽了個大概,簡單來說,晴晴在工作單位門口被人打了,還罵她第三者插足,「我知道郭宇辰訂婚了,可是我們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陳安修知道晴晴現在的實習單位她的導師推薦的,是個福利不錯的政府單位,晴晴和家裡說的時候,爸媽還很高興,對於女孩子,他們最大的期待就是安安穩穩的,公務員是最好的選擇,可越是這種政府部門,越是注重外在的名聲,跑單位門口去打人,這手段可真夠毒的,這不是毀晴晴的前程嗎?
陳安修壓住想殺人的衝動,「那郭宇辰怎麼說?」
「他說不知道這件事,他要回家問問,到現在都沒有消息,但是昨天我們主任找我談話,這裡的實習可能要提前結束。」提前結束意味著留下來的可能性大大減少,「大哥,不在這裡工作,我可以找其他的,可是這件事我真的沒做過。」
「我知道,晴晴,咱不是那種人。」
「大哥,我覺得現在真的快堅持不下去了,每天在單位裡都被人指指點點的。我又不敢和爸媽說,這都快過年了,怕他們在家裡擔心。」
「晴晴,你別胡思亂想啊,出什麼事還有我呢,我這大哥是假的嗎?你等我兩天,我收拾一下就去北京找你。」晴晴從小學習好,在學校裡老師同學喜歡,在家裡,他們也疼,一直也沒經歷過什麼大的挫折,如今剛出社會就遇到這種變故,陳安修真怕她一時想不開。
「大哥……」陳天晴很想說不用來,可她現在這種境地,真的很想有個親人在身邊。
「別想這些了,晴晴,實在不想去單位,就請兩天假,待會去洗洗臉,上床好好睡一覺,我兩天后就過去陪你。你放心,什麼事有我呢,沒什麼不能解決的。」他這話說的有點大,但現在是安慰晴晴,當然是怎麼讓她放心怎麼說。
「哥,不要告訴爸媽和二哥。」爸媽知道了也只能白白擔心,二哥性子又急,搞不好就要出事。
「我明白。」
這件事陳安修沒敢和父母說,但是和林長寧說了。
林長寧對這個乖巧的外甥女一向也很喜歡,一聽這個就氣壞了,「這都是些什麼人?小姑娘家的名譽他們也這樣破壞,實在太過分了。」
陳安修在桌子上捶了一下,恨恨地說,「我也氣地半晚上沒睡著,我一定要去找郭宇辰算這個帳。」
「壯壯,你別太衝動了,這件事,你還是先和晴晴商量過再做決定,晴晴的名譽要緊。」
陳安修點頭,「我回去和爸媽商量一下,儘快過去。就是今年可能還是不能和你一起過年了。」自從他們父子相認以來,還沒在一起過個春節呢。這次去了,就不可能說年前再趕回來。
林長寧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說,「明年是一樣的,再說你大舅二舅,今年都不一定回家,我還要陪著你姥姥姥爺呢。我這些年也沒怎麼陪他們在國內過年。」
大舅出海了,說是能擦著年底停下來,現在還不確定,但是二舅家的海參和鮑魚冬天要在溫度相對較高的福建沿海過冬,他帶著人要在那邊看著,春節一般都是不能回來的。
這邊商量好,陳安修就和家裡說了想要儘快去北京的事情。
陳爸爸是個明理的人,他當然是同意的,就是陳媽媽責怪說,「前幾天問你,你還不聲不響的,怎麼突然這麼快,我這還沒想好準備什麼東西呢。」壯壯這算是第一次去見長輩,禮品太差,肯定不行,可季家那樣的,人家什麼沒見過,禮品到底好到什麼程度才叫好呢?她想了好幾天都沒想好。
陳安修笑,他就說最近媽媽來來回回的往市區跑,是去幹什麼呢,原來是為了這麼回事,「媽,你別擔心這些了,我和章時年都商量好了,咱店裡什麼沒有啊,臘味,乾貨,土雞蛋,都是自家產的,不是比外面買的乾淨一百倍,到時候裝幾箱回去就行。其他的,我們自己想著,再添補點。」
陳媽媽心存疑問,「到別人家也罷了,但是章時年他家能稀罕這點東西?」
「都是吃的,難道還有人嫌棄不成?再說,不是還有別的嗎?媽,你別操心這個,幫我把冒冒的東西收拾一下吧,這次去,我主要怕他不習慣。」
「也是,冒冒現在才五個多月。你路上多看著點。」
雖然這麼說了,最後陳媽媽還是託大舅的朋友弄了好些上好的海鮮,給他們帶上了。
「爸,媽,我們走了,你們進屋吧。」他們這次準備自己開車回去,就六七個小時的車程,中間兩人換一下,也不是很累,陳安修抱著冒冒坐到後面,對送出門的陳爸陳媽擺擺手。
「爺爺奶奶,別送了。」坐在陳安修另一邊的噸噸也探身過來說。
被裹地嚴嚴實實的冒冒生性喜歡湊熱鬧,此時也掙脫出一隻小胖爪子,興奮地在包著他的小毯子上拍打著,嘴裡說著只有他自己明白的話。
陳爸爸過來把冒冒的手塞回去,「天冷,別著涼了。」
章時年是最後上車的,他上車之前對陳爸陳媽說,「爸,媽,一過完年,我們就回來。」
這稱呼一出來,陳爸陳媽雙雙楞了一下,接著掩飾不住的驚喜爬上臉,陳爸爸中氣十足地答應了一聲,然後說,「也不用太著急,在那邊玩玩再回來就行。」
陳媽媽雖然沒陳爸爸表現那麼明顯,但她改了稱呼,「小章,壯壯,你們路上開車小心點。」小章這稱呼,以前只有陳爸爸喊,陳媽媽可從來沒這麼喊過,即使他們結婚後。
車子開出好長一段距離,已經行在下山的路上了,陳安修把心急火燎要哥哥抱的冒冒交到噸噸懷裡,自己竄到副駕駛上,盯著章時年眼睛都不眨的看。
要論耐心,章時年比他好得多,明知道他有話要說,但就是故意吊著他不開口,手握方向盤,專心致志地目視前方。
陳安修再湊近點,沒話找話說,「章先生,我發現長得真挺帥的,不比我差多少。」
章時年嘴角可疑地動了一下,「你是不是想問我昨晚和爸媽談了什麼?」
陳安修對他狠狠地豎個大拇指,笑嘻嘻說,「章先生,如果誰要說你的智商不到兩百,我一定不會相信的。」
第一次上門,光有那些土特產肯定是不行的,章時年提前都準備好了禮物,老爺子是一根黃花梨的手杖,老太太是一串珍珠項鏈,連著他爸媽的新年禮物,章時年都買了,媽媽一樣是珍珠鏈子,爸爸的則換成了一副棋盤,小舅也有,昨晚章時年過去送東西,在那邊待了好一會,不知道三個人說什麼,不過今天章時年就改口了,他猜測肯定說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章時年瞥他一眼,提醒他說,「扣上安全帶。」
陳安修乖乖照做,等來章時年淡淡的一句,「其實也沒說什麼。」如果不是車子在行駛中,他真有撲上去掐章時年一把的衝動,沒有這樣耍人的。
章時年看他張牙舞爪地揚揚拳頭,心裡暗笑,其實真的是沒有什麼,陳爸陳媽擔心安修身份尷尬,去了那邊受冷遇。
「你們放心,安修現在是我的伴侶,噸噸和冒冒又是我的兒子,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受半點委屈的。」他之前就有想法,把這個稱呼改了的,但一直沒找到太合適的時機,借著這個機會,改了稱呼,也給這邊二老吃顆定心丸。
後車座上,噸噸和冒冒玩的不亦樂乎,冒冒把手指頭放到噸噸嘴邊,噸噸張嘴咬他一下,他高興地哈哈笑,過會他張著嘴巴,再把短短肥肥的手指頭送過去。
鬧過這一回後,陳安修安靜下來,這兩天在家裡故作安定,其實心裡對晴晴的事情擔心地不得了,章時年知道後,派人過去看過晴晴,昨晚那通電話,他聽著晴晴的情緒有好轉一點。
中間在高速路休息區給冒冒熱了奶,他們也吃了點熱食,下午一點多陳安修開車出了高速路口,市區裡是由章時年開的。
門口有人接著,車子被簡單地檢查過後,放行,路上不想的時候還不怎麼著,臨了到家了,陳安修突然有一點小緊張,老太太雖然見過了,那那位老爺子還沒見過呢,雖然之前章時年打包票說,老爺子一定會喜歡他,但他可沒那膨脹的自信心。做過那麼大的官,怎麼可能會很好相處呢,別給他個下馬威就不錯了。
車子一停下來,陳安修深吸口氣,章時年從後視鏡裡看他抱睡著的冒冒,一副準備戰鬥的樣子,忍不住笑著搖搖頭。
「爸爸。」章時年喊了一聲從屋裡出來的人。
陳安修一聽老爺子都出來了,他哪好意思在車裡待下去,趕忙下來,慌裡慌張地跟著章時年就喊了一聲,「爸爸。」
季仲傑因為他這自動自發的行為小小的驚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個孩子這麼熱情,他後悔出來的時候沒帶紅包。
陳安修喊完就知道壞菜了,一見面人家老爺子一句話還沒說,他就喊上爸爸了,這算怎麼回事啊,他真想買塊豆腐撞撞,他求救的目光投向章時年。
章時年眼中的笑意濃烈地要溢出來,他就知道安修總能給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都什麼時候了還笑,你倒是說句話啊。」陳安修用眼神暗暗示意他,他尷尬地頭上都快冒煙了。
季仲傑對之前只在照片裡見過,這算是第一次見面,這孩子眼神清亮,步履沉穩,特別是這腰桿筆直筆直的,他就喜歡這種有精神勁兒的孩子。
章時年臨陣倒戈,不講道義,陳安修只能自己頂上了,感覺到老爺子打量的目光,他硬著頭皮對他咧咧嘴,還不說話,再咧咧嘴。微笑總不會錯吧。
季仲傑一下子就笑出來了,主動走過來,語氣溫和地說,「安修這是第一次來,路上還順利嗎?」
「一切都挺好的。」這算是過關了嗎?
季仲傑的目光落在他懷裡嘟著嘴巴,呼呼大睡的孩子身上,他掀開毯子一角看看,「這是冒冒吧?長這麼好。噸噸呢?」
陳安修回答說,「噸噸在車上睡著了,我這就叫他。」
季仲傑對兒子嚴厲,對孫子可不,特別是晚年得來的這對小孫子,如果換成兒子,早就讓人叫醒下車了,換成孫子就不一樣的待遇了,「別叫,別叫,讓孩子多睡會。」轉頭對章時年說,「老四,你趕緊把噸噸抱到你屋裡睡會,晚飯前再叫醒他。」
季仲傑招呼他說,「來,來,快進屋,冒冒給我抱。」
陳安修把孩子交過去,「他有點重。」能吃能睡,冒冒現在都快二十斤了。
季仲傑笑說,「你別看我年紀大了,抱個孫子還是沒問題的。」
「老爺子,你看起來年紀一點都不大。」聽章時年說,老爺子今年七十多了,但也許是生活條件不錯的原因,一點都不像七十多的人,也就六十齣頭的樣子。
季仲傑出笑看他,「剛才不是叫爸爸了嗎?怎麼這會又改口了?因為沒給紅包嗎?」
陳安修嘿嘿笑,厚著臉皮又叫了聲爸爸。
章雲之有午睡的習慣,早些時候等他們沒睡著,這才剛睡下一會,就聽玉嬸說人回來了,她簡單梳洗一下出來。
爸爸都已經喊了,陳安修也不怕別人笑話了,見章雲之出來就主動喊了一聲媽。
作者有話要說:還沒寫到陸家,我下午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