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笑了笑:“快點,不要這麽多話。”
“噢。”
宋皎給他洗好了臉,又幫他擦了擦手,而後侍從們又端著食物上來。
宋皎看了看謝沉,見他不動,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便明白過來,抬手接過粥碗,用杓子攪了攪。
謝沉翹起來的嘴角就沒有放下去過,他環顧四周,恨不能昭告天下。
看,卯卯給我喂粥!
侍從們努力忍住不笑。
那頭兒,宋皎舀起一杓粥,吹了吹。
謝沉張嘴:“啊——”
過於嘚瑟。
宋皎深呼吸,把杓子遞到他嘴邊,謝沉“嗷嗚”一口吞掉。
味道剛好。
謝沉咂了咂嘴:“卯卯,再來一口。”
宋皎和謝沉重複以上動作,侍從們放下東西,識趣地退出去了。
等謝沉把一碗粥都吃完,宋皎又幫他擦了擦臉,扶著他,讓他躺下,給他蓋好毯子,自己卻趴在謝沉身邊,準備睡覺。
謝沉扭頭看他:“背上很疼?”
“嗯,有點。”宋皎趴著睡,兩隻手扒拉著枕頭,聲音越來越小了,“這樣睡舒服點,你也快睡吧,有事情再喊我。”
謝沉應了一聲,抬手捏著他的衣擺,把他的衣擺掀起來看了一眼。
確實摔得有點厲害了,宋皎單薄,腰身纖瘦,背上都是青青紫紫的,還有擦破了皮的地方。
抹過藥了,一股淡淡的草藥味。
謝沉把他的衣擺拉好,也閉上眼睛,準備睡覺了。
榻邊還有宋皎留著的一支小蠟燭。
*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微明,榻前的蠟燭卻才燒了一半。
謝沉睜開眼睛,推了推宋皎,想把他喊醒:“卯卯,我粥喝多了,我……卯卯?”
宋皎卻睡得熟,被他推了好幾下都沒醒。
謝沉湊過去看,借著燭光,看見宋皎朝向外面的臉紅得厲害。
謝沉直覺不對,抬手去摸宋皎的額頭。
只是宋皎的呼吸打到手上,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再一摸額頭,實在是燙得厲害。
宋皎又發燒了。
謝沉猛地坐起來,喊了一聲:“來人!來人!”
他喊了兩聲,沒等到有人進來,就要自己下去看看。
他才下了榻,要衝出去喊人,一群侍從就進來了。
“殿下有……”
“去喊大夫!”
謝沉在宋皎身邊坐下,摸了摸他的額頭,想起小時候他和宋皎被綁架那次,回來之後,宋皎也是一回來就發燒了,病了好一陣子。
應該是被嚇著了。
可是……
謝沉的目光落在宋皎睡前立在床邊的蠟燭上。
*
多事之秋,狩獵幾日,幾個人受傷的受傷,病倒的病倒。
謝老當家也沒了打獵的興致,讓謝二爺代理瑣事,自己只出席一些必要場合,其他時候都和受傷生病的孩子們待在一起。
留守在鳳翔城的幾個長輩,聽說了這件事情,也都坐不住了。
隻留下太子——從前的謝大當家監國理政,宋丞相還有吳將軍等人,即刻趕來了涼州,謝夫人與二夫人也隨後來了。
看見孩子們的模樣,幾個長輩都紅了眼睛,直道“受苦了,受苦了”。
在此期間,溫知和宋皎商議過,也把自己的一些疑惑告訴了謝老當家,請他決斷。
“這麽些年,涼州城人口漸多,獵戶成群,陛下更是每年都來涼州城狩獵,這種情況下,狼群應當早已遷徙,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裡?況且當時我們並未走遠,不過是兩三刻鍾的馬程,更不可能會有狼群突襲。”
“所以,按我猜想,殿下與卯卯掉入天坑、我們遇上狼群,都並非是意外,狼群應當是被人引來的。卯卯說,要引來狼群,無非就是氣味。所以卯卯和我已將當日眾人所穿衣物、所騎馬匹盡數留下,還要請陛下派人查驗。”
“不過這件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我想暫時不要走漏風聲,以免打草驚蛇。”
謝老當家看著溫知,連連點頭:“是,你說的是,難怪卯卯他們喊你‘智多星’。”
溫知道:“那就請……”
謝老當家抬手:“既然說了不要走漏風聲,那就不要讓別人來查。”
“陛下的意思是?”
“你去查。”
十五歲的溫知微微發怔,隨後行禮領命:“是。”
宋皎還病著,發著高熱還沒醒,溫知把事情簡單跟他說了一邊,便帶著牧英去查這件事情。
經由幾個老大夫共同商討,他們幾個當日所穿的衣裳、所帶的物品、所騎的馬匹,都沒有任何問題。
“不可能。”溫知篤定道,“不可能。”
他抬起頭,看向幾個大夫:“所有東西都查過了?”
“都查過了。”
“那就再查一遍,從馬匹開始。”
牧英問:“智多星,你到底想要找什麽?你該不會懷疑我們幾個……”
溫知看了他一眼,牧英便不再說下去了。
幾個大夫退走,溫知捏著一件血衣的一角,將血衣提起。
這件是江憑的衣裳,柳宜把江憑帶回來的時候,他帶著牧英守在帳篷外面,把藥童拿出來要丟掉的衣裳撿回來了。
江憑傷得最重,衣服上滿是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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