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宋皎點點頭,“你下去領賞錢吧。”
侍從卻不肯走,站在宋皎面前,似乎還有話要說。
宋皎疑惑道:“怎麽了?還有事情?”
“小的、小的剛才去,覺得老先生的臉色不是很好,一問才知道,老先生都是早晨好一些,到晚上就不好了。殿下派我們去的時候,都是早上,所以我們見著老先生好好的,所以……”
宋皎直起身子:“怎麽會這樣?”
“小的也不清楚。”侍從抬眼,悄悄看他的神色,“聽老先生說,他吃殿下送去的藥,就會好得多,要是吃慶國那邊的大夫給他開的藥,就會難受一晚上。”
宋皎睜大眼睛,神色驚訝。
慶國總不會連一個太老師都容不下,更何況太老師才剛剛幫他們把李煦帶回來……
對了,李煦,那個瘋子,尋常人根本沒辦法知道他的想法。
他又一向憎惡自己,要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容不下太老師……
宋皎的心迅速沉了下去,他一心以為是自己害了公儀修,他憂心太老師的病情,這陣子日日派人送東西,太張揚了。
他往外邊挪了挪,就要下榻。
那侍從又道:“殿下,老先生悄悄給了我一點藥渣,讓我帶給殿下,讓殿下看看。”
他說著便從懷裡拿出一個紙包。
宋皎看了一眼,便道:“行,那我去找大夫過來看看……”
他說著這話,便要往外走,剛要喊人進來,卻猛地被人從身後按住,那個裝著藥渣的紙包被打開,裡面卻是藥粉,往前一撒,就吹在宋皎面上。
宋皎來不及屏住呼吸,就聽見那侍從說了一句:“殿下,對不住了。”
宋皎想喊,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只能用微弱的聲音問道:“李煦。錢?權?”
他知道是李煦收買了這個人,因此問他是錢還是權。
但是侍從顯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自己也緊張得要死,沒有聽見他的話。
他哆嗦著從手裡拿出一把匕首,抵在宋皎的心口。
宋皎在這時候完全失去意識。
*
剛剛歸順齊國的州郡諸多變數,恐有奸細,謝沉每隔三天巡邏一次。
謝沉帶著人馬,繞著飲馬河,在城牆邊巡邏一圈。
出來的時候是傍晚,日薄西山的時候,邊境線長,騎著馬走一圈下來,就已經是暮色四合了。
謝沉頭上戴著頭盔,跟著他的士兵們瞧了一路,覺得奇怪,便問:“沉哥,你……”
謝沉回頭:“嗯?”
只有牧英敢說:“沉哥,你今天頭看起來特別大。”
謝沉神色一凝,隨後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卯卯說,頭盔帶著冰涼涼的,特別冷又特別硬,他怕我硌著,所以給我——”
他抬手摘下頭盔,露出底下的兔耳帽子。
眾人語塞,不願意再開口。
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們呢。
謝沉繼續道:“卯卯怕我硌著,就特意給我戴了這個。來的時候我說不要,他非要給我戴。”
最後還是牧英開了口:“沉哥,你做夢嗎?”
士兵們點頭:“我們在外面等的時候都看見了,是沉哥你撒嬌,讓殿下給你戴的。殿下還問你,現在已經是春天了,為什麽要戴帽子。”
謝沉咬牙:“……閉嘴,不說話能憋死你們嗎?”
他重新戴上頭盔,提起韁繩,準備回去。
謝沉很快就重新翹起狼尾巴:“回去吃飯,卯卯肯定已經在等我吃飯了。”
他回頭看向身後眾人:“他們有給你們留大鍋飯嗎?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不過要先問過卯卯的意思。”
眾人無語:“哥,我們不敢打擾,大鍋飯香,我們就愛吃大鍋飯,別扯我們了行嗎?”
牧英道:“沉哥,你再多嘚瑟一句,我等下回去就告訴卯卯,告訴他你跟我們說了什麽,今晚卯卯肯定讓你跪著睡覺。”
謝沉忙道:“別啊,兄弟一場,我不就是……”
靠近城門,他的余光忽然瞥見什麽奇怪的動靜,他立即噤了聲,緊握長戟。
士兵們很快也反應過來,循著他的目光,朝城牆那邊望去。
幾個鬼鬼祟祟的慶國士兵,正蹲在城牆外,像是在等什麽東西。
他們抬眼看見謝沉一行人正在靠近,登時慌了手腳,轉身就要跑。
謝沉見他們發現了,也不再掩飾,握著長戟,便將長戟擲出去,一聲怒喝隨之響起:“站住!”
旁人喊“站住”,一般是沒人會聽的。
可是謝沉喊“站住”,那幾個慶國士兵,竟然全部站住了——
因為謝沉擲出去的那個長戟,準準地穿過其中一個士兵的胸膛,將他釘死在地上。
伴隨著一聲慘叫,濃稠的血液在夜色中緩緩散開,滑到他的同伴的腳下,講他們逃跑的腳步黏住。
謝沉帶著人快步上前,將他們團團圍住。
謝沉騎在馬上,把自己插在地上的長戟收回來。
他冷聲問道:“你們在這裡幹什麽?”
慶國士兵只是哆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於是謝沉抬起手,只聽見“唰”的一聲,又一個士兵被他刺穿了胸膛。
一連殺了三個,最後只剩下兩個,謝沉又道:“你們兩個,誰先說,誰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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