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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魚他想開了》82 想做鹹魚第82天
意識在漂浮。

「王妃!」

「公子!公子——!」

「江倦。」

黑暗中, 呼喚聲不絕於耳,江倦覺得好吵,也覺得好疲憊, 他誰也不想理會, 隻想再好好睡上一覺。

意識漸漸散去, 聲音也在遠離,他好似又回到了寂靜之處, 重新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江倦。」

又有人喚了他一聲,男人幾乎是咬著牙吐出的名字,他嗓音異常冷漠,語氣也不耐煩到了極點。

是王爺。

江倦迷迷糊糊地想。

王爺怎麼又生氣了呀?

他怎麼老是在生氣?

江倦有點茫然,飄散開來的意識又重新凝聚在一點, 他遲緩地進行思考。

是他睡了太久嗎?

不對。

他睡懶覺,王爺才不會生氣。

那王爺這又是怎麼了?

好像是他——

佛塔之上,台階回旋,他低頭張望, 破舊的袈裟一掠而過, 後背忽然傳來巨大的力道,那一瞬間的失重, 江倦失足跌落,天旋地轉。

「砰——!」

江倦倏地坐起來。

下一秒, 他被拉入一個懷抱。

夜已經很深了,屋內也沒有點燈,江倦什麼也看不清,但是這個懷抱他太熟悉了,江倦把額頭貼上去。

「王爺……」

細弱的一聲,薛放離坐在床邊, 用力地抱住江倦。

力氣之大,好似要將江倦揉碎了,江倦也沒有掙紮,他還驚魂未定,被箍得這樣緊,反而讓他心中踏實了許多。

「我好像摔下樓了。」

「我知道。」

薛放離平靜地開口,可他眼中滿是血絲,血色更是翻湧不息。

「我……」

江倦覺得自己好倒黴,他伸手摸了一下,似乎隻有額角傷到了,也隻有這裡在疼,但已經被人很好地處理過了。

薛放離:「疼?」

江倦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違心地說:「不疼。」

薛放離盯著他看,過了許久,才笑得嘲諷,「本王寧願你說疼。」

「……對不起。」

薛放離雙目輕闔,「難怪你總是不安,本王確實……護不好你。」

江倦一怔,聽得出來王爺情緒不對,江倦連忙說:「王爺,不怪你呀。」

「是我自己想爬塔,也是我自己……」

說著說著,江倦想起來一件事情。

若非老和尚和小和尚出現,若非那一聲阿難師父,江倦應該會站在觀景台處到處張望,那個時候再被人往下一推,他就是從五層高的佛塔摔落,而不止是摔下樓梯。

江倦睫毛一顫,「王爺……」

不,不行。

王爺本來就已經很自責了,他不能告訴王爺這件事情。

沒想起來還好,江倦現在隻覺得毛骨悚然,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對薛放離說:「王爺,不怪你,我也不怪你。」

停頓一小會兒,江倦又疑惑地問道:「王爺,天好黑,你不點燈的嗎?」

「點燈?」

「嗯。」

薛放離動作一頓,隨即抬起了江倦的臉,少年瞳仁烏黑,卻是一片無神,他好似意識到了什麼,緩緩地問:「你看不見?」

江倦回答:「這麼黑,你看得見嗎?」

「……」

寂靜,一片寂靜。

過了許久,薛放離壓下心頭的戾氣,聽不出情緒地說:「叫太醫。」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天光大亮。

孫太醫來得很快。

他又是把脈又是檢查,不多時,孫太醫心下一片了然,他苦笑道:「王妃應當是摔到了頭,淤血阻塞不通,這才導致目不能視。」

「不是什麼大問題,修養幾日,便會自行恢復了。」

畢竟不是什麼大問題,孫太醫甚至連藥也沒給江倦開,隻叮囑了一下注意事項,便背著藥箱走了。

江倦也鬆了口氣。

他倒不是在為自己慶幸,純粹是江倦太擅長哪壺不開提哪壺了,他真的以為自己醒在深夜,這才會問王爺怎麼不點燈。

萬一他的眼睛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江倦覺得王爺會更愧疚。

想到這裡,江倦輕輕地說:「王爺,孫太醫說過幾天就好了。」

薛放離看他幾眼,「嗯」了一聲,表示自己聽見了。

江倦看不清薛放離的臉,更不知道他的表情,想了一下,江倦抬起手,本想摸一摸王爺的臉,可他怎麼也摸不著,江倦隻好說:「王爺,你能不能過來一下啊?」

薛放離沒有過來,但知道江倦想做什麼,他抓住江倦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江倦一通亂摸,還是摸不出什麼名堂,他氣餒地說:「王爺,你現在心情有好一點嗎?」

他強調道:「摔傷……我不怪你,眼睛也隻是有淤血,過幾天就好了。」

受傷的人是江倦,他卻還在盡力安撫別人,薛放離望了他許久,神色晦暗不已,「可我……怪我自己。」

話音落下,他放下江倦的手,站起身來。

手一下落了空,江倦下意識去抓他,可綢緞自指尖流過,江倦什麼也沒有抓住,他坐在床上,什麼也看不見,隻能不安地喊道:「王爺。」

「王爺,你等一下。」

江倦心裡著急,他來不及思索,試探著下床,腳一陣試探,終於踩在地上,江倦扶著床沿要站起,可他還沒走幾步,突然被什麼一絆。

他又落入了一個懷抱。

「跑什麼?」

男人嗓音冷淡,神色更是陰鷙不已,江倦卻一無所覺,甚至主動抱緊了他。

「你才跑什麼,」江倦認真地說,「王爺,我真的不怪你,你也不要怪你自己。」

薛放離不置一詞,隻是抱起江倦,懷裡的人輕得好似沒什麼重量,他望去一眼。

江倦在床上躺了三日,人也清減了不少,他下頜尖細,膚色白得幾近透明,孱弱得好似紙做的。

他怎麼能不怪自己呢。

薛放離想。

少年本就是個麻煩精,擅長撒嬌和弄傷自己。他明知少年的秉性,卻還放他一人去爬塔,他也早答應過少年會護好他,卻還讓他傷成這樣。

「王爺,你不要不知好歹,不許丟下我一個人。」

薛放離不說話,把江倦放回床上,江倦卻抱著他不肯鬆手,像隻小動物似的在他懷裡蹭來蹭去,「王爺,你聽見了沒有啊?」

又在撒嬌。

怎麼就這麼愛撒嬌呢?

薛放離垂下眼,片刻後,他口吻平常道:「聽見了。」

「沒有想丟下你,本王隻是去處理一些事情。」

江倦一聽,「啊」了一聲,沒有聽出來他的處理事情隻是態度軟化後的隨口一說,江倦真以為王爺有正事要處理,他立刻鬆了手,不纏人了,「那好吧,王爺你快去。」

「就是……」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江倦還不太適應,就算知道有很多丫鬟,不止自己一人在,可王爺不在,江倦心裡還是不安,他慢吞吞地說:「王爺,我什麼也看不見,有點害怕,你能不能快點把事情處理好,回來陪我啊?」

薛放離:「……」

江倦是真的很不安,神色茫然又無措,他坐在床上,不敢大幅度地做什麼動作,乖到了可憐的地步。

薛放離沒有立刻應聲,江倦也不知道人還在不在,等了一小會兒,猶猶豫豫地問:「王爺?」

「王爺,你還在嗎?」

薛放離正欲開口,一陣倉促的腳步聲,蘭亭在路上碰見孫太醫,得知江倦醒了過來,但眼睛暫時出了問題,便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

「公子!公子!」

蘭亭無聲地向薛放離行了禮,走來床前,江倦扭過頭,「蘭亭,是你嗎?」

「是奴婢。」

江倦鬆了一口氣,王爺不在,蘭亭在也好,不過——

「蘭亭,我和你說一件事情,你不要告訴王爺。」

蘭亭一怔,扭頭看薛放離,薛放離神色淡漠地瞥她一眼,把蘭亭的話堵在了口中。

她本要說,王爺就在的。

「我遇見了阿難大師。」

在鏡花塔上,江倦就是覺得阿難大師這個名字熟悉,才會去看的,後來他突然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這個名字耳熟了。

蘭亭向他提起過這個人,還說這位大師為他算過命。

——「他說公子十八這年身逢劫難。若是熬過來了,福緣雙至,隻是性情會有所改變,若是撐不過來……還好,公子沒事。」

蘭亭驚詫道:「阿難大師?公子,你遇見他了?」

江倦點頭,「他……好像還救了我一命。」

江倦把他登上塔後的事情告訴蘭亭,包括阿難把他叫回塔內、三個劫難與他神魂不穩,蘭亭捂住嘴,好半天沒能吐出一個字,隻能反復道:「幸好、幸好。」

江倦還挺後怕的,「差一點我就沒命了。」

蘭亭也驚嚇不已,隻是她一抬起頭,手腳都要軟了,發出一聲驚呼。

男人站在門口,氣息冰冷至極,他雙目赤紅,形同惡鬼。

江倦問她:「蘭亭,怎麼了?」

蘭亭哆哆嗦嗦地說:「沒、沒怎麼,隻是想到公子你險些被人推下塔,奴婢……」

她都被嚇成這樣,更別說王爺了,江倦說:「蘭亭,你不要告訴王爺,他聽了肯定更不好受。」

「……好。」

就在蘭亭應下聲的同時,薛放離抬腳就走,神色凶狠不已。

阿難大師?

什麼大師,不過是在裝神弄鬼。

本沒有什麼事情處理,可現在,薛放離卻又突然有事情可處理了。

讓人找這個阿難。

以及——

折磨傷到江倦的人。

少年險些被推下塔。

他險些……就喪了命。

薛放離闔了闔眼,眼底湧動著血色。

說好的早點回來陪他,王爺再回來,江倦卻覺得都過了好久,久到他又睡了長長的一覺。

被攬入熟悉的懷抱,江倦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一片黑暗,他又重新閉上了,有氣無力地抱怨:「王爺,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還一回來就弄醒了他。

薛放離撫著他的後背,微微一笑,「事情有點棘手。」

江倦「哦」了一聲,王爺才沐過浴,身上是好聞的味道,隻不過好像還夾雜了別的味道。

江倦頓時警覺起來,睡意也沒有了,在他懷裡動來動去,聞了半天,確定不是別人的味道以後,江倦又疑惑不已。

「王爺,是我聞錯了嗎?你身上怎麼有一股……鐵鏽味?」

薛放離神色不變道:「有嗎?」

他這樣問,江倦也不確定了,隻好問道:「你去哪兒了啊?」

薛放離淡淡地說:「書房。」

書房。

書房應該是墨臭啊。

江倦百思不得其解,他還要再問,下頜卻被人抬起,「問題這麼多,是睡夠了?」

話音落下,江倦的嘴唇被什麼輕輕舔過,濕軟一片,是無聲的威脅。

江倦睫毛動了動,要是往常,他肯定立刻就老實下來了,可是這一刻他突然很想挨親,江倦就也舔了一下嘴唇,吞吞吐吐地說:「王爺,我有點睡夠了。」

薛放離若有所思地望著他,江倦等了好一會兒,不大高興了,「王爺,抱人你不行,怎麼親人你也不行啊,我暗示得還不夠明顯嗎?」

「……」

薛放離似笑非笑地問他:「你這張嘴,怎麼慣會氣人?」

江倦摸到他的臉,「會氣人,但是也甜,你真的不要親嗎?」

薛放離慢條斯理道:「本王不行,怎麼親?」

江倦鬱悶地說:「……讓你親的時候你不親,不讓你親的時候你偏要親,王爺,你真是不合時宜。」

王爺就是不行,江倦有了結論,王爺不動他自己動,江倦的手大致摸索了一下,然後主動親過來。

親歪了。

手指摸來摸去,柔軟的唇也蹭來蹭去,江倦這小動物似的親法隻讓人欲壑難填,薛放離輕嘖一聲,扣緊江倦的下頜,終於吻了回來。

不同於江倦的青澀,他的親吻,極具侵略性,甚至不單隻是一個吻,而是在把江倦生吞活剝,滾燙又炙熱。

薛放離好似習慣了為江倦按揉心口,在親吻他的同時,手也在動作。

江倦幾乎被親得軟成一灘水,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忘了他此刻心疾並沒有復發,不需要被揉心口,也忘了——

就算是揉心口,手指不需要探入衣襟。

不知道過了多久,嘩啦一聲,外麵起了風,半掩著的窗戶「哐當」一聲,把江倦嚇醒了。

他下意識伸手推薛放離,可也就在這個時候,江倦才發現自己的衣衫已經被褪下,皺巴巴地堆在手肘處,這個吻已經不再僅限於他的雙唇,甚至一度有往下的趨勢。

江倦:「……」

江倦:「…………」

他惱羞成怒,一下咬住薛放離的肩。

絲絲縷縷的血腥氣在舌尖蔓延,江倦蹙起了眉尖,本想抱怨,可電光石火之間,江倦想起來了什麼,身體一僵。

不是鐵鏽味。

王爺身上的味道,不是鐵鏽味。

是被沖淡了血腥味。

作者有話要說:  狗男人,不行你親什麼,動什麼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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