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個羞恥的“夢”, 顏蘇足足懊惱了兩天。
那天晚上。
她應該沒、沒有把裴三哥哥醬醬釀釀吧?
救命!!!
她明明只是個被欺負一下就容易哭唧唧的純潔小姑娘!
怎麽就對人家做出這麽LSP的事兒!!
跟曹蕊說了,曹蕊在手機那頭直笑,“寶貝兒,承認吧, 你的暗黑中二之魂終于燃燒起來了!說說看, 在上面是什麽感覺?”
顏蘇:“……”
“你的大魔王哥哥那麽強勢, 竟然願意被你主動綁領帶, 啧!”
顏蘇懊惱地捂住緋紅的雙頰, “你別說了好不好?丢死人了。”
“這又什麽?反正你們又不是第一次——”
“我要挂電話了!”
曹蕊忙在那頭嚷嚷:“行行行, 我不說了好不?話說,你真不記得那晚的事兒了?”
顏蘇咬住嘴唇, 沒吭聲。
說完全不記得也太虛僞了,但是細節太過丢臉, 她實在不願意想象。
到底是誰誘惑了誰。
她分不清明。
只知道,弄完,她到現在身體還不太舒服。
可想而知,那晚裴三哥哥絕對勾引自己,往死裏折騰。
她再單純,經歷一樁樁事兒, 也知道她的裴三哥哥本質的性子又暗黑又壞,妥妥一斯文敗類,哪裏來的優雅禁欲。
都是假象!
可惡的是,她、她好像……毫無抵抗之力。
反而越來越喜歡他。
逐漸地被他養成了一個不知羞的小姑娘。
想到這兒,顏蘇爆紅着臉趴在枕頭上, 不願意面對。
曹蕊:“那你要跟他一塊回倫敦嗎?”
“嗯, 去的。”
“你媽媽那裏——”
提到這個, 顏蘇又開始犯愁, “我還不知道怎麽跟她說。”
“預感是一場腥風血雨,寶貝你要不要等你的大魔王哥哥忙完,讓他出面呗。”
顏蘇搖搖頭:“算了吧,本來套路人家就很過分了,我不想時時刻刻都依賴他。”
兩人又巴拉了一會兒,挂了電話。
飛往倫敦的航班定在下午五點一刻,顏蘇簡單收拾了行李。
想到要跟裴時瑾一塊乘坐私人飛機,她猶豫了下,放棄了慣常穿的面包服,轉而拿了件裴老太太安排人給她送的小香風大衣。
裴三哥哥那麽一個優雅矜貴的霸總,每回都是襯衫大衣,紳士又清貴。
她也不想一直做個小朋友。
思及此,顏蘇毅然決然地換了“成熟名媛風”。
裴時瑾見到他的小朋友時,小姑娘正拎着一只可可愛愛的行李箱,身上的衣服卻跟她可愛的本質完全不同。
與他同色系的黑色小香風羊絨大衣,長發绾起,遮在貝雷帽之下。
貝雷帽前是漂亮的網紗,遮住小姑娘烏黑澄淨的眼。
化了妝後,她身上那股稚氣未脫孩子氣淡了些,經過多次的寵愛,身為小女人的妩媚逐漸凸顯。
男人的眼神過于專注,每次這樣瞧她,都讓她手足無措地像個做了壞事的孩子。
忽然,他低頭輕笑了下。
邁開長腿朝她走來。
顏蘇心頭一跳,捏緊行李箱僵在那裏。
行李箱被接過來時,男人無視周圍一票人探究的目光,單手将她扣在懷裏。
薄唇擦過小姑娘小巧的耳垂,他啞聲輕笑:“我太太真美。”
擔心了一路的顏蘇,聽到這話,總算放下了心。
埋首在他懷裏,像小貓似地蹭了蹭。
顏蘇心裏仿佛冒了泡的甜蜜。
冷不丁瞧見什麽,顏蘇怔了怔,在他懷裏小小出聲,“裴三哥哥,那邊好像有人在偷拍我們。”
裴時瑾漫不經心瞥了眼小姑娘指向的地方。
不遠處的男人似乎縮瑟了下,裝作在拍風景的模樣。
裴時瑾不動聲色地扣着小朋友的腦後,将她明豔的小臉藏在懷裏,低頭在她耳邊輕聲安撫,“別怕,你跟奶奶先上飛機,嗯?”
“那個人是記者嗎?”
“嗯。”
“可是他拍我們做什麽呢?”她不太明白,“我們又不是明星。”
裴時瑾不知該怎麽跟她解釋,眼下并不太想讓她擔心,他擡手捏了捏小姑娘軟糯的臉頰,“乖,先上飛機。”
“噢。”
跟着裴老太太上了私人飛機,透過幾淨的機窗,顏蘇瞧見裴時瑾正低頭跟對方交涉着什麽。
“小蘇蘇。”
她愕然回頭,“啊?”
老太太問:“看什麽呢?”
“裴三哥哥——”
老太太笑着打斷她,“沒事兒,他見多了這種,交給他就成了。”
顏蘇不懂,“見多了是什麽意思呢?”
另一邊。
偷拍的是《橘子周刊》的記者,姓周,剛入職沒多久,從丹麥跟拍到現在。
小周沒入職《橘子周刊》時,早就聽說安和集團裴三少是圈內出了名的不好惹,雖說他這人慣常一副光風霁雨的優雅相,實則心思深沉,整人于無形之中。
這會兒被人抓了現行,小周雙腿發軟地拿着相機,腦海裏拼命搜索着脫身之計。
然而,并沒有預想中的可怕場面。
清貴矜傲的男人在他面前站定,伸了手,沖他禮貌微笑,“橘子周刊的周記者,是麽?”
開口間,端的一副斯文做派,毫無豪門公子哥兒的傲慢。
小周沒想到他這麽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也能被大佬認知。
忙與他虛虛一握,“裴總您好,我是橘子日報的周琦。以前跟您的秘書預約過,想對您進行一次專訪。”
雖然最後被拒。
“嗯?是麽?”
輕飄飄一句話,充滿了上位者的氣勢。
周琦竟然莫名開始緊張起來。
怔忡間,男人又開口了,依舊是那副優雅相,卻聽得周琦冷汗連連,“簡特助。”
“裴總。”
“安排一下。”
簡煩頓悟,遞了名片給對方,周琦雙手接了,就聽男人不緊不慢道:“專訪的事兒跟簡特助聯系。”
稍稍停頓,男人斯文輕笑,語氣卻沉了下來,“不過,我這個人向來不太喜歡旁人過問我的私事兒,周記者明白麽?”
周琦;“明白明白。”
裴時瑾冷淡地睨了眼他手裏的相機,淡聲說,“我太太年紀小,容易害羞,不太喜歡曝光在鏡頭之下。”
“我想,周記者應該知道怎麽做。”
一句“我太太”令周琦蒙了圈。
他跟拍這麽久,一直以為那個漂亮的小姑娘是這位裴三少的小女朋友。
像他這樣的出身,大概率是要找門當戶對的聯姻。
怎麽都沒想到,是個年紀很小的小姑娘。
側面打聽了下,似乎家境也一般,相對于這位裴三少來說。
人家先禮後兵,客氣的很,話都到這份上,周琦再不知趣就顯得不識擡舉。
“裴總放心,您跟您太太的事兒,我一定守口如瓶,絕不外洩。”
像是怕人不信,周琦做出要删除拍的照片的舉動,倒也留了一手,“不知道您舉辦婚禮時,我能不能當第一個入場的媒體?”
這話說的很取巧。
裴時瑾定定注視着他,周琦被他瞧得頭皮發麻,硬扛着。
良久,聽到男人輕笑出聲,“一定。”
原以為來倫敦後,除了跟團隊等待着AH皇家藝術畫展的如期舉辦,便是跟裴三哥哥每天在一塊享受着小夫妻的甜蜜時光。
哪知道,他只在倫敦老宅住了一晚,第二天就飛法國去了。
這幾天院裏的同學開啓閑逛倫敦模式。
顏蘇則陪着裴老太太逛遍了倫敦的經典之地。
下午回了家,被老太太拉着去了裴時瑾小時候住過的地方。
他這人喜靜,二樓一整層都是他一個人的活動地。
卧室連着書房,更裏頭還有個畫室。
顏蘇望着琳琅滿目的書籍,不由咋舌,裴三哥哥的書房是真正的書房,而她的,顯然是為了擺樣子。
書買了一堆,許多連封面都未拆。
“喏,這是裴三小時候的照片。”
老太太遞過一本相冊,顏蘇接了,安靜地坐在沙發翻看。
照片裏的小小少年約莫七、八歲,穿着白襯衫,領口折了小燕尾邊,鉑金針鏈穿插而過,正對着鏡頭輕蹙眉頭,表情倨傲又冷漠。
與他現在的氣質迥然不同。
再往後翻,是他在倫敦念貴族男中的照片。
陽光穿過斑駁的樹影,落在少年身上,他仰靠在樹下,一頭黑發被風吹亂,身上的制服襯衫卻一絲不茍。
依舊是熟悉的穿衣方式。
只不過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柔和了許多。
顏蘇撫摸着照片裏的少年,唇角帶笑,“裴三哥哥以前原來是這樣的。”
這麽個少年感滿滿的模樣,跟裴之還真有幾分相像。
聽說裴之去了米國念大學,不知道他有沒有追上他喜歡的那個冷清的女孩兒。
“這裏還有,小蘇蘇要看嗎?”
“好啊。”
整個下午都泡在書房裏,翻看着他的種種。
顏蘇有一瞬間覺得,自個兒仿佛乘坐了時光機,穿越了時空,回到了他的少年時期。
翻着翻着,一張照片輕飄飄地落下。
顏蘇錯愕一秒,彎腰撿起照片。
翻轉,攤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歐式莊園,修了藤蔓秋千,秋千上坐着一個烏發雪膚的女人。
紅色長裙缭繞之下,襯得她羊脂玉般的雪白瑩潤。
她正低頭看書。
書的封皮很眼熟,上頭寫着“小王子”三個大字。
不遠處的草坪一角。
露出少年優越的側臉,面容清貴平靜,黑漆漆的眼睛裏卻流露出一絲黯然。
顏蘇沒見過蘇辭,卻也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秋千上的女人。
蔥白的指尖輕輕滑過女人妩媚冷清的眉眼,顏蘇沒由來地想起那天在飛機上,裴三哥哥去應付媒體時,老太太跟自個兒說的那番話。
“裴三以前可不這樣。他小時候人挺傲的,因為他媽媽的事兒,見不得媒體怼臉拍。”
“一度還得罪過不少媒體,被那些狗東西亂寫一通。”
“那會兒我乖孫子才五六歲,小蘇辭在生下他後就生了很嚴重的病,對他視而不見當空氣,偶爾嚴重,甚至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兒。”
顏蘇聽到“不理智的事兒”,忍不住就想到了那些真真假假的傳聞。
所以,她女神當初抑郁後,一度真的帶着才出生不久的裴三哥哥,縱火燒了別墅嗎?
“後來裴三就被帶離小蘇辭身邊,交給了我那個毫無人性的兒子。”
她愣了愣,“毫無人性?”
“不然呢??”
豪門對待子孫的培養機制她是不明白的,聽老太太講這些,懵懂中也懂了。
裴三哥哥那些過往的歲月裏,一定是克制住自己的真實情感,摒棄了一切,包括對媽媽深沉的愛意。
太過在意,以至于越發不敢接近。
只能在無人的角落裏,遠遠的看上一眼。
聽到這裏,顏蘇的鼻尖酸酸的,眼眶也微微泛着酸脹,因為心疼他,想哭,又強行忍住。
裴老太太打量着小姑娘的神色,攬着她肩頭,柔聲說,“不過嘛,現在有了小蘇蘇,奶奶就放心把我乖孫子交給你咯。”
顏蘇用力吸了吸鼻尖,握住老太太的手,重重點點頭,“我以後一定會對裴三哥哥很好很好很好的。”
“那我女神——”稍稍平複心情,她遲疑開口,“我說的是裴三哥哥的媽媽她已經不在了嗎?”
老太太沒吱聲,像是在思忖着什麽。
顏蘇等了許久,才聽老太太幽幽嘆氣,“小蘇蘇想知道?”
她點點頭。
老太太:“那你想不想見見她?”
晚上跟裴時瑾通電話,才幾天不見,顏蘇發現被慣壞了後,沒他在身邊,自個兒竟然十分不習慣。
下午又聽老太太講了一些悲傷往事。
她現在特別想飛過去抱抱這個什麽都藏在心底自我消化的男人。
男人握着手機,喑啞的聲音蕩漾在風裏,“有沒有乖乖吃飯?”
“吃了吃了。”
“玩得開心嗎?”
“嗯,很開心。奶奶帶我去了很多地方,我發照片給你好不好?”
裴時瑾輕輕嗯了聲。
很快,一張又一張照片發來,照片裏都是小姑娘笑靥如花的小臉,可愛又乖巧。
裴時瑾目不轉睛地盯着手機,修長的指不斷劃過屏幕,翻看着照片。
藍牙耳機裏回蕩着小姑娘喋喋不休的話語。
她像是要将這幾天的所見所聞一股腦地都說給他聽。
裴時瑾心思敏銳,隔着手機聽出小姑娘嗓音略略啞了,像是哭過。
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十分鐘不到,裴時瑾仰靠在座椅上,溫柔地問她,“蘇蘇?”
“啊?”
“怎麽哭了?”
“……”
“有人欺負你?”
顏蘇沒想到這人的洞察能力強悍成這樣,她都已經極力忍耐了,怎麽就還能瞧出她的不對勁。
趴在床頭咬着紅唇,顏蘇用力眨去彌漫的水霧,索性也不裝了,小小聲說,“沒人欺負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
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小姑娘說出個所以然來。
裴時瑾骨節分明的手輕搭在膝頭,姿勢優雅又矜貴。
他輕笑了聲,問,“怎麽不說話?”
顏蘇揉了揉鼻尖,确定沒有眼淚掉下來,她才怯生生的喊他,“裴三哥哥。”
“嗯?”
“你什麽時候回來?”
裴時瑾怔了下,就聽手機那頭的小姑娘哽咽着說,“我、我好想你。”
他的小朋友向來害羞,除了在某些不可描述的時刻,被他折騰得意識不清,偶爾會吐露一些心聲。
大多數時間,都慫得像只小鹌鹑。
驟然聽到小姑娘毫無保留的一句“我好想你”,這個體驗還挺新奇。
裴時瑾漆黑的眸沉了沉,一瞬間的念頭,只想飛回去将她摁在懷裏欺負哭。
但眼下,的确不是好時機。
有更重要的事兒需要去解決。
不迅速解決掉固執的顏女士,他的小朋友怕是又要偷偷心煩得掉眼淚。
攏了攏微浮的心神,裴時瑾聲線溫柔地呵哄她,“你乖,忙完這幾天帶禮物給你,嗯?”
手機那頭的小姑娘沒吱聲,像是不太樂意。
小朋友少有的任性,讓他不免失笑。
“想要什麽禮物?”
手機那頭依舊無人回應。
飛機馬上要起飛,空乘在做最後的安全确認。
裴時瑾倚靠在座椅上,在空乘提醒下,修長的指擱在薄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這才寵溺地去哄自家小朋友,好聽的聲音略帶戲谑地喊她,“裴太太?”
短暫的沉默,小姑娘好似很害羞地低低吐出一個字:“……你。”
沒過腦地說出這麽個丢人的字眼,顏蘇嬌.軀一震,愣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到底在說什麽鬼東西!!
她想說的明明是想讓他回來!
她、她沒那個意思!
臉頰燒得厲害,這會兒連腳趾尖兒都開始發麻,她才想出聲解釋。
聽到手機那頭傳來男人清越喑啞的輕笑聲,“想要我?”
絲絲入扣,傳入耳膜。
震得她耳根發燙。
“等着。”
顏眉做完手術回到值班室時,江雲起已經等候許久。
值班室安靜,空調出風口暖風習習。
顏眉掃到曾經最在意的學生,臉色不由沉了下來。
出于以往的師徒情分,她忍了忍,沒講太難聽的話,只是冷聲問,“你來幹什麽?”
上回在江家,跟江奶奶提起江雲起與顏蘇的訂婚事宜。
這個最為乖巧的學生從卧室出來,面容平靜地打斷她們,“對不起,訂婚儀式可能要取消了。”
問了緣由,這人只是很沉靜地說了句,“喜歡上了別的女孩兒,是我對不起老師跟小師妹。”
一句話,解釋了一切。
移情別戀,無關其他。
顏眉記得江奶奶尴尬到極點的神色,不停地在圓場子,她這個學生一言不發,任憑江奶奶的好一通謾罵。
顏眉愛面子,這相當于是自個兒的寶貝女兒被退了婚,盡管女兒的心根本不在這人身上。
但主動拒絕是一回事兒,被退婚又另當別論。
自此的日子,江雲起此人,在顏眉心裏除了名。
這會兒見到江雲起,顏眉自然沒什麽好臉色。
江雲起知道她的性子,倒也沒多說,只是遞過去一封邀請函,“我知道老師不樂意見我,我送了東西就走。”
顏眉錯愕一瞬,眯起眼睛看着他放在桌上的邀請函。
江雲起果然沒多說,仿佛真就是單純送邀請函給她。
“DR最近在業內的動向,老師應該關注了吧。”
江雲起說,“與安和集團切割,永不上市。”
顏眉動了動嘴皮,內心震動,卻拉不下面子,“你到底想說什麽?”
“裴時瑾學長沒有食言。”江雲起輕聲道:“這些年他一直在為這項事業奮鬥。”
顏眉一臉好笑,“你在替他說話?”
“我只是在闡述一個老師也十分清楚的事實。”
顏眉:“……”
臨出門,江雲起的手指搭在門把手,回頭看她,“老師,您知道顏蘇失眠嚴重麽?”
顏眉愣了愣,語氣不善地問他,“你說什麽?”
江雲起沒在意她冷厲的眼神,他的聲音很輕,“看來您不知道。”
“念中學時,顏蘇就找了徐主任開了安神的藥。”
他停頓了,笑了笑,“兩年前跟裴時瑾分手,顏蘇失眠到單純靠中藥都難以維持的程度。”
“中醫無效,她曾經找過我問問能不能找藥房幫她拿安定劑。”
顏眉:“……”
“老師,有時候感情就像是綁了線的風筝,您盲目地收緊,可能只會适得其反地使得風筝斷了線,再也找不到您最喜歡的那只風筝。”
“顏蘇是個很懂事的小姑娘,很多時候不反抗,不代表她心裏不難過。”
“偶爾,您也放下偏見,正視一下小姑娘的內心。”
“不要因為固執己見,而傷害了最重要的人。”
關門前,江雲起腳步微頓,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邀請函,“DR的邀請函,這個月在法國會有峰會,我想,您應該會感興趣。”
……
踽踽獨行在漫長的走廊,窗外起了風,江雲起站在窗邊,失神地望着花園裏空蕩蕩的長椅。
這兩年來,長椅上時常有抹嬌俏的身影。
小姑娘什麽都不做,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長椅上。
偶爾在夜色很深之時,走近了,才能聽到小姑娘幾不可聞的聲音,輕輕喊着那個男人的名字。
江雲起不記得自己觀察了她多久。
最初提到的那個結婚,帶了一些壞心思。
那個人喜歡的女孩兒,他就勢必要搶到手。
趕巧的是,這個女孩兒跟他頗有淵源,有了顏眉這層關系,一切似乎水到渠成。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心思漸漸變得不純粹了呢?
白大褂兜裏,手指碰到一枚金屬胸牌,取出,攤在手心。
胸牌被保護得很好,上頭刻着那個男人的名字。
曾經以他為榜樣,又在他放棄學醫從了商後,胸牌被他掩埋在角落裏。
直到最近,收到了DR的邀請函。
那個人的親筆簽名。
得知了DR的大動作。
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胸牌入兜,江雲起将走廊裏的窗戶開到最大,冷風灌入,江雲起想起自己收到邀請函的那天,在卧室沉默了很久。
冷風吹亂他的黑發,江雲起不記得自己在窗邊站了多久。
許久之後。
江雲起突然笑了下,自言自語道:“被利用了嗎?”
奇怪的是,并不會感到後悔。
那個總是壓抑自己內心,把最陽光的一面展現給所有人的女孩兒,值得更好的。
沒有人能比得過他崇拜的男神。
想了想,又覺得忍俊不禁。
到頭來,他親手葬送了他的“未婚妻”,莫名其妙被坑成了CP粉了嗎?
桌上的邀請函被打開,顏眉枯坐了許久,才拿起來。
這份邀請函很特殊。
落款的名字,字體是她頂熟悉的。
那個孩子方方面面出色到令人咋舌的程度,出身頂級豪門,身上卻并沒有什麽傲慢之氣,有想法,且願意為之付諸行動。
顏眉記得,他以前跟宋燕丞到他們家玩兒,最喜歡吃的就是她煮的陽春面。
顏眉仔細端詳着邀請函,好半晌,她才把邀請函折了起來,放入了抽屜。
手術結束的早,提前回了家。
門口的保安樂呵呵地跟她打招呼,“顏主任今天回來的好早。”
“是啊,手術結束的早。”
“那您得好好休息,對了顏主任,這兒有您的快遞,麻煩您簽收一下。”
顏眉應了,簽收了快遞,是她買給顏蘇的補品。
小姑娘打小身子骨弱,氣血不足,平時也沒少給她買這些。
他們家在四樓,樓棟靠裏。
這塊住的大都是清大的教授,鄰居們相熟的很。
快到自個兒家的樓棟,樓上的李教授喊她,“顏眉啊,今天回來挺早的哈。”
顏眉笑着應了。
李教授說,“你們家顏蘇什麽時候結的婚,都沒聽你提起過。”
顏眉微微愣神,“結婚?”
“是啊。剛才在樓下瞧見一個斯文矜貴的年輕人,面孔很生,不像咱們院裏的,我就多問了一嘴。那個年輕人說,是你的女婿,特地從國外回來拜訪的。”
李教授豎起大拇指,“瞧那個模樣,周正清貴,氣度非凡,長挺帥,你們家小姑娘眼光真好。”
顏眉:“?”
“什麽時候舉辦婚禮了,可一定得通知我們這些老鄰居啊。怎麽着我們也算是看着小蘇蘇長大的。”
顏眉:“……”
頂着一圈小問號回了家,果不其然,很快就瞧見李教授口中的“她家女婿”。
最近一直在下雪。
小區陳舊,路上有不少積雪。
年輕矜貴的男人就站在花壇旁,正低頭打電話,語氣斯文溫柔。
天冷,他卻猶然不覺。
白襯衫黑西褲,外頭罩了件黑色羊絨大衣。
這個模樣分外的優雅。
雪花簌簌而下,落在他肩頭。
顏眉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也是這麽個下雪天。
少年穿着東分的制服,天那麽冷,他卻并沒有穿外套。
制服襯衫一絲不茍,領口折了小燕尾邊。
看到她時,少年漆黑的眼怔了怔,沖她微笑,“阿姨好,我叫裴時瑾,是燕丞的朋友。”
而現在。
年輕矜貴的男人朝她走來,一如從前的斯文有禮,溫文爾雅開口,“您好,我是裴時瑾。”
沖她伸出一掌,他微微一笑,“顏蘇的老公。”
最近顏蘇很忙,每天忙着去郊外的莊園見一個她小時候就當女神一樣供起來的女人。
她的女神生病了。
喜歡蕩秋千。
喜歡聽《小王子》的故事。
喜歡一個人對着天空發呆,爾後畫一些奇奇怪怪卻又不失美感的畫。
最令她哭笑不得的是,她原以為的高冷女神,內心住着一個少女心爆棚的小姑娘。
冬日的倫敦陰冷潮濕,地中海氣候帶來的雨水多。
顏蘇撐着雨傘來到鮮少有人踏足的莊園。
拜她女神所賜,她最近被迫COS各種造型,來哄她女神。
今天的主題是尊貴女王的小丫鬟。
小姑娘穿了素白色齊胸襦裙,眉心一點胭脂般的花钿,長發绾了雙環髻,紮了兩朵素白的絹花。
她本就是清純可愛的長相。
穿了這麽個可愛的漢服,越發顯得嬌小天真。
陪同前來的是裴時瑾的特助簡煩。
出差前不放心留她一個人在倫敦,索性就留下了用的最順手的助理,給她當小跟班。
簡煩眼下瞧見的景色便是,穿着齊胸襦裙的小姑娘正蹲在一個摯愛紅色的女人身邊,手裏拿了《小王子》,正不厭其煩地跟女人講同一個故事。
莊園安靜,雨水落在青石地面,濺起朵朵水花。
小姑娘清甜的聲音回蕩在絲絲入扣的小雨裏。
“後來,小小王子每天都偷偷來看小玫瑰。他知道小玫瑰生病了,所以即使很想見她,卻又怕惹得她不開心。”
“于是,他只好遠遠的瞧着她,不讓她知道。”
“小小王子很傲嬌,明明很愛小玫瑰,可他就是不肯開口。”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小小王子長大了,終于明白了小玫瑰的良苦用心。”
“但他不敢刺激她,只好把她放在不遠不近的距離。”
合上書,穿着齊胸襦裙的小姑娘偏頭看向坐在秋千上的女人,眉眼彎彎地笑問,“你知道小小王子說了什麽嗎?”
坐在秋千上的女人停下了手中的畫筆,沉靜地望着她。
小姑娘輕咳了幾下,捏着嗓子說道:“小小王子說:‘除非小玫瑰先開口,只要她開口,他就什麽都不計較了,原諒她生病時做的所有事兒’。”
秋千上的女人黑漆漆的眼睛裏染了水霧,紅唇微顫,沒作聲。
蹲了許久,顏蘇覺得自個兒的腳麻得不行。
擡手錘了錘酸軟的小腿。
忽然,秋千上的女人捉住了她的手腕。
顏蘇微微一怔,擡眸看她。
女人從秋千上下來,牽着她的手腕往一旁的玫瑰花房帶。
顏蘇順從地跟着她。
到地方,見她從鋼琴旁的五鬥櫃裏拿了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打開。
顏蘇定睛一瞧,似乎是一枚複古懷表樣式的長命鎖。
純金打造,雕刻着繁複的花紋,仔細看來,下頭隐約刻了一個小小的“瑾”。
女人牽過她的手,将長命鎖放在她掌心,握住她的手指,合攏。
她有一雙很美的眼睛,跟裴三哥哥的眼睛一樣漂亮。
烏黑純粹,專注瞧人時,深情又缱绻。
握牢她的手指,女人張了張嘴巴,依舊什麽都沒說,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
顏蘇卻突然懂了。
她低聲問女人,“您是想讓我把這個給裴三哥哥嗎?”
女人黑漆漆的眼睛閃了閃,點點頭,随後又搖搖頭。
顏蘇:“?”
長命鎖被女人拿走,顏蘇茫然地望着她,就見女人漂亮的手指解開鎖鏈,示意她低頭。
顏蘇不明所以地低頭,長命鎖穿過她的發髻,戴在她脖頸處。
女人溫柔地環抱着她。
顏蘇不明白她這是哪出,卻由着她做一切想做的事兒。
擡起手臂,回抱着女人。
好半晌,聽到女人微啓紅唇在她耳邊糯糯道:“媽媽……送你、你們的禮物。”
“對、對不起。”
顏蘇抱緊她,眼眶紅得一塌糊塗,眼淚簌簌而下,唇角卻洋溢着欣慰的笑。
幫女人理了理長發,顏蘇低聲說,“不說對不起好不好?”
女人在她懷裏僵了僵。
顏蘇眼底含淚,笑容越發甜蜜,“我們換個詞好嗎?”
長久的不開口講話,以至于失去了語言功能。
女人平複了好久,才勉強擠出幾個字,“換、換什麽?”
顏蘇偏頭想了想,在她耳邊悄悄建議:“我愛你呀。”
像是哄孩子一樣,呵哄着這個脆弱的女人,小姑娘烏黑水潤的眼睛彎了抹淺淺的弧度,“下次,你親口說給裴三哥哥聽,好不好?”
……
回到老宅,是在下午。
淋了雨,身上濕漉漉的,顏蘇步入旋轉樓梯,打算回房間換下這身過于可愛的齊胸襦裙。
不知誰喊了聲:“先別忙活了,三少好像回來了。”
“在哪兒?”
“車子剛開進老宅,這會兒估計停噴泉那塊了吧。”
顏蘇的腳步不由得頓了頓。
裴三哥哥回來了??
剛想着怎麽沒跟她透風,驟然想起自個兒穿了一天的齊胸襦裙,哪裏有裝手機的地方。
想回去換了衣服,想到跟他分開,零零總總加起來,竟然過去了十幾天之久。
好想他。
好想好想他。
心裏惦着念着,腳步仿佛有了自主意識。
提着紗裙,跌跌撞撞地下了樓。
外頭還下着雨,地面濕滑,顏蘇卻顧不得這些。
只想即刻地見到那個男人。
黑色賓利停在老宅的噴泉處,男人下了車,旁邊的管家忙上前撐傘。
黑色雨傘遮住飄搖的雨絲。
裴時瑾理了理黑色羊絨大衣,跟管家禮貌道謝。
“裴三哥哥!”
小姑娘清甜的聲音穿透雨霧,飄在耳中。
傘面微擡,裴時瑾漫不經心看向重重雨霧,一抹嬌小可愛的身影從雨霧裏沖出。
小朋友穿了素白齊胸襦裙,長發紮作雙環髻,怕跌倒,她提着青蘿紗裙,環髻上的絹花随着她奔跑的動作搖搖曳曳。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顆可可愛愛的糯米團子。
裴時瑾黑眸沉沉地注視着雨霧裏的糯米團子,分神地聽着助理的彙報。
身邊的助理扔在盡職的提醒:“今天的會議在老宅開,股東們陸陸續續到了,就在外頭。”
“您看要不要現在叫——”
話音未落,就見一抹雪白糯米團子像是一只見了主人的小奶貓,“嗖”地撲進了BOSS懷裏。
助理:“?”
裴時瑾單手抱着小糯米團子,往上提了提。
小姑娘嬌弱,抱在懷裏輕飄飄的。
“裴三哥哥——”
小糯米團子像只攀爬的小貓,雙臂牢牢勾着男人的脖頸,嬌俏的小臉在他頸間蹭啊蹭,“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一連說了無數個“好想你”,都沒見他回應。
顏蘇氣呼呼地才想發難。
冷不丁瞧見男人身後的一票高管們。
好不容易撒了個嬌的顏蘇:“?”
天吶天吶天吶!!!!
怎麽會這麽多人!!!
救命!!
好丢臉好丢臉!!
想從他身上下來,男人卻單手摟緊她,像抱一只考拉熊,阻止她逃跑的動作。
他低頭在她耳邊輕笑,“跑什麽?”
顏蘇爆紅着一張俏臉,沒臉看一票吃驚又審視的眼神。
左右為難之下。
她索性當起了小鴕鳥,一頭紮進他微敞的大衣裏,崩潰地捂住滾燙的臉頰。
心跳加速間,聽見男人語氣平靜地跟外頭的高管們解釋,“抱歉,我太太年紀小容易害羞,讓大家見笑了。”
這麽個烏龍事件,讓她臉頰的熱度一直持續到被他抱回主卧。
身上的齊胸襦裙被雨水淋濕,濕噠噠地粘膩着。
她的長發也被雨水沾染,微亂的發絲蕩漾在他肩頭。
将小糯米團子放在主卧的鋼琴上,碾壓之下,琴鍵發出沉悶又愉.悅的聲響。
裴時瑾信手脫了雨水染濕的羊絨大衣,丢在一旁。
随後,他欺身上前,扣着還處于一臉懵逼狀态下的小糯米團,低頭重重吻下去。
猝不及防被摁在鋼琴上親,顏蘇唔地一聲,下意識往後挪了挪。
又被他扣着細腰,壓過來。
男人薄涼的唇稍稍離開,再度重重壓在她濕濡的唇瓣上。
啞聲誘哄她,“寶貝,張嘴。”
顏蘇被吻得唇瓣發麻,小手推搡着他,還不忘記提醒着,“裴三哥哥……你、你不要開會麽?”
“不急。”
顏蘇:“?”
瞧着小姑娘蒙圈的小表情。
裴時瑾掌着小糯米團軟糯的臉頰,在她唇上沙啞低笑,“我餓了。”
“先吃你。”
顏蘇:“……”
……
浴室裏水霧彌漫,花灑開着,溫熱的水流兜頭而下,身上的齊胸襦裙被完全打濕,勾勒出小姑娘完美的曲線。
顏蘇雙手撐着微涼的牆壁,顫顫巍巍地依偎在他懷裏。
親了一會兒。
察覺到男人修長的指穿過齊胸襦裙的飄帶,勾纏在指間。
顏蘇陡然一僵,來不及反應,被他扳過臉頰,低頭輕咬她水光潋滟的紅唇。
修長的指不緊不慢地勾纏着飄帶。
他笑,“蘇蘇。”
她被親得迷迷糊糊,小貓似地哼哼唧唧。
“這個。”勾着飄帶,他垂眸看她,漆黑深邃的眼底玩味十足,“怎麽解?”
輕扯間,他輕笑了聲。
好聽的嗓音帶着縱.情的沙啞。
“你教教我?”
▍作者有話說:
福利明天一起發。
因為下章還有個小福利。
今晚還有一章,就正文完結了。
完結全定小天使有抽獎活動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