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最後看了？身材好不好？腹肌和人魚線好不好看？】

【當然！！！】

顏甦瞧見手機上發出這段語音， 差點從床上蹦來。

曹蕊︰【嘖！惜——】

顏甦咬牙切齒︰【惜什麼呀？】

曹蕊︰【暴殄天物啊，這麼好的機會。】

顏甦一頭黑線︰【……】

想當時的社死場面，她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想解釋來。

然而那種情況下， 說什麼都顯得詞窮且蒼白。

裴三哥哥一覺得她是個不正經的小姑娘！！

好在， 他單純是逗逗她。

漆黑的眼直勾勾地盯她瞧了會兒，他很輕地笑了下，勾襯衫進了更衣室。

留下她在風凌『亂』地杵。

以至於等他換好襯衫，她低垂腦袋， 愣是敢多看他一眼。

顏甦︰【他一覺得我特別二又不正經。】

顏甦抱了一貓咪抱枕，把臉埋進去不想見人，越想越喪。

曹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甦寶你怎麼能這麼愛！】

她想拉黑這個損友。

曹蕊︰【那最後襯衫賠給人家了？】

【賠了。】

【你錢夠？】

顏甦︰【……不夠。】

去之前預想過他的襯衫巨貴， 唯獨想到竟然能貴到離譜的地步。

顏甦記得，那個賊帥的導購小哥哥報出價格時，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會兒不是心底滴血， 簡直是光腳踩在刀尖兒上行走。

一件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白襯衫！

怎麼那麼貴！

搶錢嗎？

她哭喪臉， 又不好意思說自帶夠錢。

余光掃見裴三哥哥似乎輕飄飄地睨了一眼導購小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仿佛瞧見導購小哥哥無形地抖了抖， 瞬間笑逐顏開地對她道︰“要不給您打個折？”

“？”

“裴先生是我們店的svip， 以享受集團的最低折扣。”

話落，導購小哥哥拿了計算器　裡啪啦一通， 笑說， “件襯衫打完折一共五萬二，您看以嗎？”

顏甦在奢侈品店購買東西的經驗，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合理。

她揚一張茫然的小臉看向裴時瑾，身邊的男人微怔，漆黑深邃的眼楮微沉，轉而輕笑反問， “嗯？多少？”

導購小哥哥咽了咽口水，語氣瑟瑟，“……您覺得是高了還是低了？”

不等裴三哥哥回復，那人又小心翼翼問︰“……不然再給您打個折上折？”

“……”

當時她還想，奢侈品店的導購都這麼卑微的嗎……

……

【甦寶，你發什麼呆呢？回魂了！】

曹蕊在視頻那端沖她揮揮手。

顏甦驟然回神，曹蕊又問︰【那不夠怎麼？】

顏甦︰【導購小哥哥幫忙打了折，打完折後，我差不多夠了。】

雖然她心裡明白，裴三哥哥根本不缺這點錢，甚至人家浪費的一下午時間，都能夠賺n個五萬二了。

最終不過是顧及她小小的自尊心。

盡管攢了許久的零花錢了，然則能被他平等對待，而不是打發小孩兒一的敷衍她，顏甦心裡泛一股淺淺的甜意。

又聊了會兒，曹蕊那邊來了人，匆匆掛了視頻。

顏甦這邊也接入了微信，是周澤晏在他們建的那個紅包群裡@她。

他們這個群名簡單粗暴，叫做[紅包群]。

上次臨時拉了後，一直解散，當然，也人開口說話。

驟然[email protected]，顏甦捏手機不解地看群消息。

是周澤晏的條語音。

周澤晏︰小不點兒睡了？

周澤晏︰還記得哥哥不？

宋燕丞︰你還能更油膩點？少逗我妹。

周澤晏︰呵，你嫉妒老子的低音炮直說。

宋燕丞︰微笑jpg.

顏甦︰……

周澤晏︰睡好，先別睡，好兒。

顏甦︰？

顏甦︰好兒？

周澤晏︰難得咱們金爸爸大方一回發紅包，等，千萬別睡。

顏甦︰……

裴三哥哥要發紅包？？

宋燕丞︰裴三呢？叫我們來自個兒倒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江霧裡︰不清楚。

顏甦猶然發懵，群裡陡然冒出一條信息，是裴時瑾。

依舊是慣常的來無影去無蹤，一言不發地發了個紅包。

顏甦隨意點了下，瞧見紅包裡的金額後，愣住了。

五萬二？

52000？

周澤晏︰哦喲，竟然五萬二，始料未及。

周澤晏調笑︰大資本家今天轉『性』了？

江霧裡︰五萬二什麼說法嗎？

周澤晏︰五萬二！52000！這不是在跟咱們表白？想到這人平時不是東西，這會兒倒是想來“愛”咱們了。

宋燕丞︰……

江霧裡︰咦？又一個。

周澤晏先搶了，這次是個六萬塊。

江霧裡︰52000是表白，60000是什麼？

周澤晏︰……

周澤晏︰管他什麼意思，哎，小不點兒別愣，快搶啊。

宋燕丞失笑︰一共五個人，紅包均分成四份，搶什麼？

宋燕丞︰小鬼頭，拿了紅包早點睡，哥哥趕在你高考前回來，送你去考場。

顏甦︰……

顏甦︰不必了。

開什麼玩笑，跟他見面已經暴雷了，還送她去考場。

想想能會被她媽媽發現的刺激場面，顏甦怕這人不管不顧，連忙又打了一行字。

顏甦︰別來！來了跟你斷絕關系。

宋燕丞︰……

周澤晏︰哈哈哈哈哈哈哈！宋二你自作多情什麼？人小不點兒根本不需要。

宋燕丞︰……

他們倆在群裡鬥嘴，顏甦看不斷刷屏的消息，陷入『迷』惘。

一個五萬二，一個六萬。

那豈不是——

是她今晚的所花費麼？

她的心跳怦怦，指尖發麻，拿到手的紅包沉甸甸的，讓她無所適從。

大家倒是怎麼在意，想來裴三哥哥應該是經常在群裡發紅包，大家習以常。

雖然，這幾個人都不缺錢。

搶紅包單純是覺好玩，種開盲盒的快感。

末了，在他們都搶完，宋燕丞在國外出差時差，這會兒像是個很重要的會議，單獨囑咐了她幾句，先下了線。

不多時，群裡安靜下來。

顏甦退出微信界面，她心裡兜兒，握手機發呆。

指尖點開裴時瑾的微信頭像，戳進去。

打了一行字︰裴三哥哥，今晚的紅包——

字打了一半，又覺得不妥，刪刪減減的，最後，什麼都說。

一切盡在不言。

小姑娘半趴在抱枕裡，悄悄紅了臉。

半晌。

她發了條微信給他。

【謝謝裴三哥哥。】

等了十幾分鐘，他才回復，打字，是條語音。

他的聲音向來好聽，隔聽筒後，越發顯得『性』感蠱『惑』。

“謝我什麼？”

“……”

心照不宣的兒，誰都說出口。

又過了一會兒。

他輕笑，語調沙啞，“小朋友高考加油。”

-

洗了澡，終於能攤在床上當條美美的鹹魚。

顏甦吹乾濕漉漉的長發。

給顏眉去了電話，她接。

顏甦又往醫院打了個電話，是個值班的小護士接的，“甦甦嗎？”

“盈盈姐，我媽媽她是不是去做手術了？”

“這我還不太清楚，你等下哈，我幫你問問。”

顏甦答了聲好，聽見對方在問旁邊的同，問完，給她回復︰“問了，顏任接了急診，進手術室個多小時了，應該快出來了。需要我一會兒幫你轉達嗎？”

“不用了，謝謝盈盈姐，我一會兒再打給她好了。”

“那行。”

掛斷電話，小護士嘆了口氣，跟一旁的同說道︰“小姑娘還挺憐的，都快高考了，顏任還是這麼忙，也空管管她。”

“顏任是咱們院裡名的工作狂，業永遠佔據第一位，也不稀奇吧。”

“是挺心疼甦甦，畢竟，咱們也算是看她長大的。”

幾個小護士在這塊唏噓，冷不丁瞧見一抹白大褂，小護士忙收了口，甜甜喊了聲，“江醫生查房結束了？”

男人摘下口罩，沖她們略微點頭，算是回應。

一附院最高冷的男神人物江雲。

天才醫生，長得帥，家境好，加之又畢業於國外名校，業務能力一流。

進入一附院後，一直跟顏眉，算是顏眉最得意的門生。

驟然得到回應，小護士們紅臉犯花癡。

江雲提步欲走，想到什麼，忽而駐足，看向剛才跟顏甦通話的小護士。

“剛才是顏甦打來的？”

小護士︰“啊對。問了顏任的情況。”

江雲輕蹙了下眉，“她一個人在家？”

小護士莫名其妙︰“應該吧。”

江雲道了謝，多問。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護士站，小護士們竊竊私語，“江醫生好像挺關心小甦甦的。”

“那當然了，畢竟是唯一的小師妹，顏任又那麼喜歡江醫生，毫無保留地帶江醫生，江醫生待小甦甦當親妹妹也是應當的吧。”

“要不是小甦甦比江醫生小六歲，說不準顏任都意讓江醫生給自個兒當女婿。”

“六歲也不大呀！”

“一說一，倆人顏值還挺搭。”

護士長笑罵︰“你們『亂』說什麼呢！人小姑娘還是個高生，少給人拉郎配。”

……

江雲進了電梯間，等待電梯時，他拿了手機，拇指在小姑娘的聯系方式上稍稍停留，猶豫了下，撥。

身後人喊了聲，“三少。”

江雲怔了一秒，下意識回頭。

不遠處，男人正通電話，白襯衫黑西褲，領口處別熟悉的鉑金針鏈。

窗外了風，吹『亂』了他的黑發。

男人伸出一指抵在好看的薄唇，沖那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熟悉的站姿，熟悉的接電話方式。

時間過去太久，以至於曾經讓他仰望了許久的人驟然出現在眼前，種不實感。

在東分上學那會兒，人不知道裴時瑾。

這人太過優秀，圈了一堆『迷』弟『迷』妹。

江雲是其一個。

因他堂姐江霧裡的緣故，高一那會兒，他還曾跟他們幾個一塊吃過幾次飯。

後來，選擇醫科大，也是受這位學長影響。

誰知道，他拚了命地念醫科大，末了，卻聽說這人從了商。

那會兒說不難受是假，自一直仰望的，想要超越的對象，突然停擺。

好比個運動員在賽場，還比賽，其一個人陡然棄了權。

這滋味心難受。

不過，江雲覺，他記得牢，這位學長未必記得他。

江雲微微哂笑，目不轉楮盯裴時瑾。

隨後聽那人對男人恭敬道︰“老太太念叨您呢，說您回國這麼久都去看看她，正生悶氣。”

“這不裴之小少爺也出國了，老太太心裡頭更鬱悶了。”

“您今晚時間，不如先回老宅哄哄老太太？”

“老太太『性』子　，也三少您的話，她還勉強能聽進去。”

男人嗓音清雅斯文，“嗯，知道了。”

“老太太還聽說，今晚您身邊跟個小姑娘，讓您回頭帶回去給她瞧瞧。”

那人笑容掬︰“那小姑娘叫甦甦？媽媽也在這家醫院裡？”

甦甦？

江雲腳步一頓，等他再回頭看去，男人已經進了靠近窗戶的電梯間，關於那個叫“甦甦”的小姑娘字未提。

一個叫甦甦的小姑娘。

媽媽也在這家醫院。

會是巧合麼？

-

等了許久，也等到媽媽的電話。

顏甦昏昏欲睡，又強行地拍拍臉，勉強醒神。

夏季雷雨多，外頭電閃雷鳴，每到這種天氣，顏甦內心都極度不安。

來源於小時候一次雷雨天，她媽媽出急診，當時她才十多歲，一個人留在家裡。

打雷下雨實在怕，左右等不，她膽戰心驚地撐傘出了門。

後來被警察叔叔撿回派出所，很久很久，她對這種天氣都敬謝不敏。

身關了窗，又不放心，順手拉了窗簾。

窗關了後，室內悶熱。

臨近高考，她最近大姨媽又快造訪，受不住寒，敢開空調，是隨手開了桌上擱的小風扇。

余光掃見床尾凳扔的那條小白裙，顏甦心『潮』翻湧。

放下『毛』巾，她從床尾凳上撈小白裙，整整齊齊地折好。

猶豫片刻，她轉身從衣櫃裡找了個禮品盒，小白裙放入盒，眼楮逡巡一圈，最終低下身子，盒子塞進了床底。

做這兒的理由很充分。

如果讓她媽媽發現她突然多了一條這麼貴的裙子，八張嘴都講不明白。

顏眉對她管控嚴格，除了學習以外，基本很少讓她涉及其他方面。

因工作繁忙，家裡又人幫襯，每次帶她去買衣服，顏眉都會多買幾件以備不時之需。

以至於上了高後，她個子抽條，媽媽也發現。

平時她在學校裡穿校服居多，也在意。

直到過年那會兒帶她回南方的外婆家裡，拿衣服時，才察覺到她的袖子都短了。

顏甦清楚記得，當初瞧見她袖子短了，媽媽嚴肅的臉上難得浮現一抹尷尬。

當下，帶她商場買了好幾套。

其實。

媽媽是愛她的。

她想，不過她太忙了，醉心業的女人忽略家庭在所難免。

她都理解。

她其實也是想讓媽媽對她溫柔一點點。

不多。

一點點好。

鼻尖隱隱了些許酸意，盯床底的盒子瞧了半晌，顏甦用力吸了吸鼻尖，抬手『揉』去彌漫的水霧。

蹲伏下來，重盒子拿出。

拆開。

隨後，她從床頭取了便簽紙，撕下一張，拿了筆在上頭小心翼翼地寫下幾個字︰[裴三哥哥送的——]

筆尖稍稍停頓。

她又提筆寫下︰[超喜歡——]

臉上微微泛緋『色』，小姑娘很輕地咬了下唇瓣。

又寫︰[超喜歡裴三哥哥。]

寫完，像是被戳破內心最深的秘密，她呼吸『亂』了調，敢多看便簽紙，飛快地裙子重打包好，再度塞進了床底。

-

偌大的落地窗映出男人優越的側臉，外頭燈火闌珊，變幻的光影透過幾淨的玻璃窗，在男人微垂的眼瞼下方勾勒出淡淡陰影。

裴時瑾夾煙，煙燃了半截，灰燼落在米『色』地毯。

沙發上丟櫻花粉手提袋，他拆，盯手提袋『露』出的一截小方盒略微失神。

腦海一閃而過的是小姑娘愛愛的丸子頭，小姑娘低眉順眼看他，“哥哥，這種蛋糕加了木糖醇，能不會很甜，不過相對來說更健康。”

“要不你嘗嘗？”

“我媽媽說，糖分足的東西對身體不好。”

他盯小姑娘送的木糖醇蛋糕微微愣神。

煙霧繚繞間，一抹猩紅燃上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

被燙到，他稍稍回籠心神。

“咚咚——”

人敲門。

裴時瑾隨手掐滅煙蒂，丟進煙灰缸，漫不經心看向門外。

“三少，您睡了麼？”

他去應門。

是家裡的保姆周嬸。

周嬸笑說，“還以您睡了，老太太怕您吃不慣家裡的東西，給您準備了您愛吃的甜點，那我給您放進去？”

裴時瑾︰“勞。”

等周嬸離開，他盯茶幾上的蛋糕。

是他慣常吃的那款，十二分的糖，加得足。

裴時瑾拿了細柄小杓，挖了一小口正欲填入口，不知想到什麼，突然停了動作。

稍作猶豫，他漫不經心推了蛋糕，轉而取出顏甦送的那款木糖醇蛋糕。

修長的指拆開。

蛋糕很愛，上頭還點綴了一枚愛的小櫻桃。

裴時瑾試挖了一小杓，輕抿了一小口。

絲滑的『奶』油入口。

那麼甜。

卻又意外地甜。

……

手機這會兒震了震。

他愣了下，放下蛋糕，隨手取過手機。

是小姑娘發來的一張圖片。

圖片裡是張粉『色』心形便利貼，小姑娘字跡娟秀，一筆一劃寫了一排字。

仔細一瞧。

竟是一張欠條。

【x年x月x日，顏甦欠裴三哥哥52000＋60000，立此字據，長大歸還。】

欠條末尾竟然還按了小手印。

裴時瑾難得錯愕一秒，旋即輕笑出聲。

……

顏甦睡了一覺，還等到顏眉，伸手拿了手機，才發現她發給裴時瑾的那張“字據”圖得到了回復。

是一條語音。

點開。

男人微啞的嗓音回『蕩』在小小的空間，燙得她耳際發麻。

[行，我等你還我的5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