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點聲,進去跟他說一聲吧。”
石亭放輕動作,擰動門把手,一行人屏住呼吸,悄悄地踏了進來。
“師哥?”
何淺小聲問,他走得最前,在床前停下,視線垂下來的時候,他整個人愣了一下,隨後緊張得結巴起來:“等等——等一下,你們先出去,我們先出去。”
“什麽?怎麽回事?”他的阻攔未見成效——其他人雲裡霧裡的,也都湊了過來。
一群人圍在一起,望見了床上的人,彼此都沉默了。
顧如琢的床上,程不遇裹著被子,睡得正沉。
清晨的光線中,他把自己縮得緊緊的,只有半張臉露在外面,長長的睫毛垂著,靜美又柔軟,還沒有醒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在師兄床上發現了裹成一團睡覺的小狐狸
師兄們:打擾了.gif
第37章 傳承
房中一片寂靜。
何淺提心吊膽, 探頭往裡邊的套間看了一眼後,確認房間再沒其他的人,隨後拉著他們退出了房間, 沒有驚動他。
程不遇仍然睡著。
“怎麽回事, 他怎麽會在師兄的房間裡?”薑風月壓低聲音問, “石亭你知道嗎?”
他們幾個,只有石亭在國內, 與顧如琢聯系還一直比較近,一幫人齊刷刷地望向石亭,眼神雪亮。
石亭陷入茫然:“我、我不知道, 我以為師哥都不會讓他來……”
薑風月:“……?”
何淺迷茫地開口:“那現在怎麽辦?”
“要叫他起來嗎?”
趙繁也茫然地問道:“現在是早上了, 一會兒事情很多, 師哥安排人管他沒, 他會不會沒飯吃,我們是不是得帶他吃個早餐?”
一群人望著已經關上的大門,陷入了迷茫。
天色漸明, 雨漸漸停了,但天色仍然暗沉。
皎山漸漸來了越來多的人。
山下停車場,豪車雲集, 一片黑色,無數明星、名流、商人紛紛接到訃聞, 前來吊唁。
媒體被攔在門外,閃光燈不斷。
“胡輕流!胡輕流現身程方雪葬禮現場氣色很差,半世紀至交先送別老友!”
胡輕流行裝從簡, 一身黑色正裝, 除了身邊的小孫女陪同撐傘外,沒有其他人跟來。
他保養得很好, 不見老態,據悉,他拒絕了顧氏直升機送他上山的請求,堅持徒步上皎山,為老友送靈。
他一出面,山下的媒體都沸騰了,齊齊湧上來:“請問能采訪一下您嗎?請問您對顧如琢疑似帶領同門弟子與程氏繼承人鬧翻有什麽看法?”
“聽說遺囑尚未公開,您認為程氏的下一任接班人會是誰呢?還是和如今一樣,依然操控在顧如琢手裡?”
“您籌備多年的京劇電影原本暫定主角是顧如琢,顧如琢如今倒嗓,請問是會選擇換角還是進行配音呢?”
胡輕流面色陰沉,一路直走,什麽都沒有回答。
直到山下安檢門前走來一個青年,低聲叫了一聲:“胡老師。”他才表情舒展了一下:“如琢。”
顧如琢下來接人了!
媒體都沸騰了,紛紛衝過來想要借機采訪,但顧如琢護著老先生,一身沉肅,身邊的保鏢寸步不退,媒體仍然沒有一個人能闖入皎山。
“顧如琢!今天大家都在這裡,你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青石山道上,忽而傳來一聲尖利的女聲,眾人身後,一個黑衣女人疾步走下來,她四十歲左右,妝容精致。
於蘭,程氏兄弟中老二的媳婦。
程家人這一夜並不太好過。
一是顧如琢始終不讓他們插手程方雪的後事,二是他們沒有見到遺囑,一天不見,就一天提心吊膽。
媒體也被攔著不讓上來,他們輿論戰的第一步就受到了挫折。
她立在一邊,緩聲說道:“你壓著遺囑不給我們看就算了,我們請來的媒體為老人家送別,你也不給放麽?”
傘前雨落,顧如琢淡淡的:“不放。”
隔著雨霧,他的聲音不太清晰,但十分穩定。兩人的對話被媒體聽見了,在場人一片嘩然。
“胡老師,您也是爸他的直叫知己,也是我們的長輩,顧如琢如今這樣,讓我們實在難辦,您勸勸他吧,不然爸爸他泉下有知,也不會想到如琢今天會這樣做,使他走得不安穩。”
她望向胡輕流,誠懇地說道。
胡輕流由顧如琢攙著,不動如山:“我相信如琢。長輩不長輩的,人已經走了,走前怎麽安排的,我相信他也有自己的眼光,如琢怎麽做,想必也是他的心願。”
於蘭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她仍然堅持:“這是程氏的家事……”
“二伯母,您要是想今天在這裡鬧,家事會變成家醜。”顧如琢沉聲說。
“那你是要獨攬到底了?你做得了主?”於蘭毫不示弱,“你想清楚,你這樣做,老爺子泉下難安,你也要背負一輩子的罵名!”
“我做得了主。”顧如琢扔下這句話,眼底散漫而銳利。
他沒有再說其余的話,他身邊的人已經走上前去,把於蘭團團圍住,禮貌地說:“我們先送您回去休息,夫人。”
顧如琢隨後回過頭,神情溫馴下來。
他低聲對胡輕流說,“讓您見笑了。我們上去了。”
胡輕流搖了搖頭,低聲歎了一聲:“他一生端正,怎麽兒孫輩,一個能成事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