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尹家的接待人，老老實實地復述了當時秦意都是怎麼說的。

紀陽忍不住打斷道︰“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接待人說︰“因為他長得特別好看啊。”

紀陽︰“……”

接待人這時候也忍不住看了看飄渺星長官，問︰“這位的確是周上將，我沒有認錯對嗎？”

紀陽忍俊不禁︰“你沒有。”

接待人張大了嘴，嗓音驟然變了調︰“那個oga的老公就是周上將？！”

紀陽︰“……老公？”

接待人磕巴了一下，一邊仔細回憶自己當天是否有得罪那個小oga，一邊艱難地應聲道︰“啊，他那天走進店裡，說是要選一架機甲給他老公開。”

紀陽嘴角抽了抽︰“這個oga還挺……奔放？都還沒和咱們上將結婚呢。”

接待人聽到這裡，倒是松了口氣。

心說那可就好。

不然上將的老婆在我這兒丟了，我能不完蛋嗎？

周奕擎冷淡地出聲︰“這是一個他將自己行為合理化的借口。否則，一個剛成年的小oga，帶著全部身家去購買一架機甲，這看上去太奇怪了，奇怪到引人注目。”

雖然……他也覺得，這個oga有些過於的……奔放。

在oga的身上，似乎一下又融入了新的完全不同的特質。

他才剛成年，卻能將這樣的話說得如此自然。

他當時不會感覺到臉紅嗎？

紀陽這時候轉過了頭︰“您的意思是……這些都是那位oga故意為之？他不是被綁架的，也沒有外力的輔助。而僅僅只是靠他自己的力量，悄無聲息地跑掉了？”

這可能嗎？

紀陽反復問自己。

他覺得不可能。

可是上將看上去，卻好像篤定了是這樣的原因。

“問潘達星要一張照片，你親自帶人沿街詢問，將他的整條行動路線摸出來。”周奕擎很快下了命令。

盡管對方很聰明。

但和alha比較起來，oga總有著許多天生的不足。

現在不僅是他在找這個oga，他的政敵同樣在找。他要趕在這之前。

秦家不應該將他送過來。

如果真如士兵們口中所描述的那樣，對方完全可以找一個更適合他的alha。

周奕擎揉了揉額角，神色依舊顯得冷硬。

他從軍以來，經歷過無數次嚴酷的戰爭，也曾經多次出入過森嚴的長老院，他甚至在敵國的境內橫穿了對方的首都……

但從來沒有嘗試過去找一個小孩兒。

“小孩兒”秦意在飛船的一陣顫動搖晃中，緩緩睜開了雙眼。

“您已抵達i7星球。”飛船發出了提示音。

秦意翻身下床，按下按鈕，將窗戶從黑色變為透明。

他的目光就這樣輕易地越了出去，將飛船外的情景盡收入了眼底——

密密麻麻的黑色以蟲族外形為模子的機器人，將他的飛船團團圍住。

他的身後是黑暗的星空。

身前是隱隱約約能窺見的港口入口。

……哦豁。

秦意的睫毛輕輕顫動。

這個盲盒，好像開砸了。

那些機器人很快蜂擁而上，就如同工蟻一樣，硬生生地將飛船舉了起來。

飛船頓時完全失控。

秦意摸了摸背上的機甲包，還是沒有貿然動手。

他不了解這顆星球。

而這些蟲形機器人，或許單個的力量不夠強大，但當它們匯聚到一起的時候，就變得極其可怕了。

遠古的地球時期，有一句話叫做“蟻多咬死象”。

秦意認為那是有道理的。

機器人們抬著飛船進入了港口。

這裡的港口很老舊且狹小，僅且只允許同時有兩艘飛船通過。

蟲形機器人們嘰嘰喳喳、嘀嘀咕咕地圍繞著飛船轉了起來。

然後它們露出了鋒利的口器。

黑壓壓的一片中，閃爍著凌厲的寒光，這場面確實是有一分駭人的。

秦意倒沒有太大的表情。

他只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它們的行為，試圖從中摸尋出，它們遵循的固定模式。

“喀嚓”

“喀嚓喀嚓”

它們的口器和飛船的外殼相踫撞。

但這架爛嗖嗖的飛船，連半點漆都沒有掉。

它們嗚嗚哇哇地抬起前足，掏了掏自己的嘴巴，掏出來一點碎掉的口器。

然後它們呆住了。

仿佛在它們的過往生涯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景。

秦意好笑地歪了歪頭。

嗯？

這架二手飛船這麼堅硬的嗎？

這時候機器人的腦袋上紅光閃爍，它們齊齊停住了動作。

沒有再嘗試將飛船咬爛。

也沒有再去掏自己的嘴巴。

秦意一下坐直了身體。

嗯，他猜測應該是操控它們的主人要出現了。

緊跟著。

秦意聽見了一陣奏樂聲，只不過因為隔著飛船壁，所以他只能聽個模糊的聲。

隨著樂聲漸近。

來人也終於映入了他的眼簾。

那是一架很大的飛行器。

飛行器的前端完全透明，可以看見裡面有四個身纏布條，打扮仿佛來自遠古時期的奴隸。他們將中間一個身穿金色西服的男人擁簇著，一個手捧酒，一個手捧水果，還有倆手捧鮮花。

他好像是進入了某個落後星球的土著殖-民地。

秦意猜測。

“飛船裡的人聽好，請立刻走下來。否則，主人將會使用激光炮，將你和你的飛船，一起轟成碎片。”飛行器上傳出了聲音。

激光炮。

秦意在孔嘉翔的書裡了解過它的威力。

激光炮也分等級。

而大部分最常見到的，它可以一炮將主力艦轟碎。

可見其威力，不是一艘普通飛船能抵禦的。

秦意慢吞吞地起身。

走到門前，按下按鈕，降下扶梯。

當門打開的那一剎。

他能清晰感覺到無數的光點對準了他。

“嗨？”秦意輕輕眨了眨眼，“我想，我好像走錯了路？”

少年像是一株開在黑暗無邊的宇宙中的花。

是這裡唯一的美麗點綴。

那些光點剎那間就消失了。

坐在飛行器中間，被擁簇起來的男人，剎那間坐直了，他笑著說︰“不，我認為這是一種天賜的緣分。快去請他到我的飛行器裡來。”

秦意被請上飛行器，很快也從男人的口中，弄明白了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男人在七十多年前，來到了這裡。

他說，他是“駕臨”了這顆星球。

但秦意覺得應該用“逃亡”這個詞。

男人手裡握有一批稀有武器。

包括這些蟲形機器人。

於是他很快征服了這裡的土著居民，並自封為王。他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秦意︰“我叫郭開，你呢？”

“周藝。”秦意隨便編了個名字。

“你的通訊器和身份id呢？”

“丟掉了。”

郭開還是有些戒備心的，沒有完全被眼前的美色沖昏頭腦。

他問︰“為什麼丟掉？”

“因為我的繼母要將我送去給大人物做情人，我不願意，跑掉了。”

郭開神情一松︰“可憐的小oga，你在這裡很安全，我會保護你的。”

秦意︰“……”

我信你爹的鬼。

他收回剛才的話。

眼前的男人沒腦子。

“我會帶你到我的城堡去。你會愛上那裡的。”郭開的目光緊緊落在他的身上。但是秦意身上穿的還是那套工裝服，很遺憾，他不能從中捕捉到任何風景。頂多只能發現對方的腰很細，腿很長。

他正需要一個oga，老天就為他送來了。

而且還是這麼漂亮的oga。

飛行器很快停駐在了郭開口中的城堡前。

這座城堡佔地極光，走進去之後，還需要搭乘懸浮車，才能通往各個建築。

郭開直接帶著他去了主廳。

主廳的門一打開。

裡面就齊齊傳出了聲音︰“歡迎主人。”

郭開笑眯眯地走進去，然後表情就僵住了。

“你怎麼……在這裡？”

秦意抬眸，看向了坐在長長餐桌盡頭的人。

那是一個黑色長卷發，化著濃妝，且眉眼瑰麗的女人。

她穿著通體黑色的長裙，很像是裡穆帝國女性慣愛的打扮，裙擺用魚骨撐起，形成一個大大的拱形。

脖頸緊貼著一圈兒又一圈兒的珠寶項鏈。

而項鏈緊緊與裙子相連。

以確保她從頭嚴實地裹到了腳。

這使得她看上去，有著一張格外艷麗的臉。

卻又有著格外禁-欲而優雅的打扮。

像是一位美艷的修女。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女人反問。

她的嗓音低啞，聽上去帶著點冷意。

郭開尷尬地扭頭看了看秦意，又看了看她。

秦意輕輕眨了下眼。

啊，仿佛撞入了某種修羅場。

郭開的目光這時候突然凝在了秦意的睫毛上。

他似乎格外難以抵擋秦意的長相，讓他從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憐惜之情。

郭開狠狠轉過頭︰“如你所見，我帶回來了一個oga。他將取代你的位置。”

女人並不生氣，她的面上甚至閃過了一絲怪異之色，只是不易察覺。

她挑了下眉，問︰“他成年了嗎？”

郭開遲疑片刻，回頭看著秦意。

他看上去是那麼的年輕。

一旁的僕人提醒道︰“您是一個惡人，您不遵循帝國的法律。是否成年，有什麼關系呢？”

“啊對……”郭開醒神，道︰“沒錯！我現在就標記給你看……”

秦意︰“……”

他按住了背上的機甲包。

而郭開卻突然僵在了那裡。

他盯著秦意，陡然間意識到了一件事︰“你是一個oga沒錯，可是你身上……沒有任何味道。你的信息素呢？我什麼都聞不到！該死……”

聞不到oga身上的味道。

就如同失去了打開某扇門的鑰匙。

郭開不可置信地揉著自己的鼻子︰“是我出問題了嗎？”

秦意溫聲說︰“不是，是因為我的信息素有著天生的缺陷。”

郭開這才明白過來，否則這樣一個美麗的oga，怎麼會被送去做情人呢？郭開遺憾地咬了咬牙。但很快他就又平和了。

給誰做情人都一樣。

那麼不是也可以給他做嗎？

眼前的oga看上去是真的太漂亮了啊。

是無法抵禦的那種，會緩緩侵佔人心的美。

郭開冷靜了一點，他露出一點慈和的笑容︰“你就暫時住在這裡，相信我，你會在這裡過得很快樂的。”

秦意怯怯地點了下頭。

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個未成年的柔弱oga。

郭開受夠了女人的高傲。

他可太吃小oga這一套了。

他柔情似水地想，我會給他送很多東西，很輕易就會迷昏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oga的頭。

與其強製，不如要他心甘情願地服從於我。

想到那樣的場景，郭開就覺得從女人那裡遭遇的不甘，得到了平復。

他愉快地露出笑容，然後輕拍了下秦意的頭︰“你一定很餓，先在這裡用一餐飯吧，我會讓人給你送過來。”

秦意盯著他的手多看了三秒鐘。

但郭開並沒有注意到。

郭開覺得今天的“狩獵”非常成功，他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出去，沒有回頭再看女人一眼。

隻留下了他的僕人，在一旁伺候著。

女人似乎也沒有要多留的意思。

她緩緩起身。

秦意︰？

哦。

一個一米九幾的美艷修女嗎？

她幾乎高出郭開整整一個頭有余的距離。

女人邁動步伐，緩緩朝外走去。當走近到距離秦意三米的位置，她突然頓住了，然後呼吸的節奏一變。秦意都幾乎能清晰聽見她微喘的聲音。然後她的面頰一點點變紅，那紅色很快又彌漫向了她的脖頸。

下一刻。

她死死地盯住了秦意。

一雙茶色的眼眸，仿佛冰冷的兩顆玻璃球，裡面浸滿侵佔欲。

那一剎，秦意也感覺到了輕微的不適。

不是因為女人緊盯著他。

而是……

他感覺自己嗅到了alha的氣息。

一股濃烈的伏特加的味道。

從他的鼻腔沖入進去，嗆得他喉嚨都火辣了起來。

女人突然動了。

她每邁出去一步，都仿佛生了根的大樹，極為艱難地挪動著自己的根系。每一步都挾著力量。

一步、兩步、三步……就在距離秦意只有一米的時候。

她幾乎是以一種飛撲的姿態，重重地將秦意壓製在了那張長且寬的豪華餐桌上。她眼底的冰冷驟然消失，轉而取代的是微醺的色彩。她的臉緊貼住了秦意的脖頸，她的聲音低沉沙啞︰“好香。”

僕人已經在一旁看傻了。

他該怎麼匯報給主人？

您格外喜歡的這兩個美人，他們擁抱在一起了？

“啪”，一聲脆響。

秦意扇了對方一耳光。

一耳光不夠。

他抬起手，“啪啪啪”，連著又扇了三耳光。

女人的目光剎那間變得更加的冰冷。

她緊盯著秦意，眼底透出了恨不得將他生吃了一樣的意味。

僕人再一次驚呆了，雙手控制不住地開始顫抖。

郭開都打不過女人。

更何況這個小oga，小oga很快就會意識到自己這是在老虎的嘴邊上摸須須。

會死！

僕人害怕這裡演變出遍地血腥的場面，他不敢再看下去，立刻轉頭高喊著︰“去請主人！快去！”

但緊跟著，他就又聽見“　”的一聲響。

僕人戰栗著回過頭，只見小oga端坐在餐桌上，而女人被他一腳踹倒在了地上。

僕人︰？

草！

他好勇！

女人緩緩爬起身。

眼神恢復了一點清明，但她還是不可抑製地朝秦意看了過去。她的額上流下了汗水，汗水浸濕她額前的發。於是發絲緊貼出額頭，更加毫無保留地露出了底下冰冷銳利的眉眼。

“你是狗嗎？”秦意輕聲問。

僕人再度怔了怔。

因為他發現，這個小oga看上去依舊冷靜自若。

可他端坐在那裡的模樣，明明更像是一件易碎的珍寶。

這時候通訊器響起了聲音。

“怎麼了？什麼事？那個小oga被找麻煩了嗎？”郭開的聲音從那頭傳出來。

女人突然轉頭，走向了那個握著通訊器的僕人。

僕人張了下嘴，還沒等說出話。

女人一隻手捏住通訊器，輕輕一掐。

碎了。

她的另一隻手掐住了僕人的脖頸。

再輕一用力。

於是對方的脖頸也碎了。

“嗯，這下安靜多了。”女人說著，丟開了那個僕人和通訊器碎片。

餐廳剩余的其他僕人，喘著氣，一聲都不敢吭。更不敢再給郭開撥去通話請求。

女人回頭盯住了秦意。

她似乎想要做一個試驗。

於是她緩緩地，一步一步，再次嘗試朝秦意走近。當距離再次縮短到只剩下一米的時候，她又一次好像無法自控地朝秦意撲了上去。

而這次秦意，掀了掀眼皮，慢條斯理地拔出了一把能量劍。

劍尖對準了她。

她俯沖上來的一剎那，雙手猛地撐住桌面，身體呈拱形，這才避免了被捅個對穿的命運。

她的發絲搖搖晃晃，落了一縷在秦意的面頰上。

她的姿態看上去，依舊很像是將秦意圈攏在了其中，帶著極其強勢的味道。

秦意一手舉著能量劍，一邊抬起手，他漂亮縴長的手指探出去攥女人的頭髮。女人眼皮一跳，按住了他的手。秦意沒有露出失望的神情，相反，他滿面地純良如同小白兔一樣，輕輕一笑。

然後他抬起腿，踢了出去——

女人臉色大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捂住襠，跳了下去。

她低低喘著氣。

秦意掃了一眼她的巨大裙擺，在剛才的兩次飛撲之後，魚骨嚴重變形，黑色的裙擺上，不易察覺地突出來了一點。

秦意︰“……”

也就是底下掏出來，比他的還大而已。

這是一個alha。

一個長著喉結的，信息素強烈到幾乎帶著壓倒性的男性al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