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員工私下裡討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像喻先生這麽厲害的人,甘心大材小用委屈在一個小工作室裡,那個影帝怎麽就一點也不知道珍惜。
長期的高強度工作,喻堂的身體已經瀕臨崩潰邊緣,這樣生一場病,陰差陽錯能安心歇下來,反而未必真是壞事。
喻堂回來時,Darren找來的專業心理谘詢師已經等在了病房。
他現在的精力還弱,按照心理谘詢師的誘導和指令,自己一點點站起來,走回床邊坐下,又接過杓子,慢慢吃了一小盅蛋羹。
“想喝粥嗎?”谘詢師一邊問,一邊專心看他的反應,“還有粥,是熱的,要喝嗎?”
喻堂的眼睫顫了顫。
他眼睛裡又像是有了霧,之前那一點光淡下去了,臉上沒有表情,動作越來越慢,捏著杓子的手停在碗邊。
剛剛的那一杓蛋羹,被他含在嘴裡,沒有繼續咽下去。
邊上的員工看得皺緊眉,他們知道輕重,不敢去打擾,悄悄問一旁的醫生:“必須這樣嗎?”
員工低聲說:“喻先生明明不喜歡這個……”
醫生拿著記錄儀,也專注看著喻堂的反應,擺了擺手,沒說話。
谘詢師像是沒留意到喻堂的反常,他走到床邊,讓喻堂吐了那杓蛋羹,用清水漱過口,又給喻堂看了些照片。
谘詢師坐在床邊,讓喻堂逐張看那些照片,繼續慢慢地同他說話。
幾乎看不出回應的對話持續了十幾分鍾,在谘詢師嘗試著提起工作室時,喻堂終於慢慢垂下頭。
他很安靜,不論別人說什麽都再沒有回應,只是望著牆角,像是在那裡有一處值得看上一整天的世界。
谘詢師握住他的手臂,抬起來,隔了一會兒松開。
喻堂的手上沒有一絲力道,墜下來,“啪”的一聲,摔在身旁防磕碰的護具上。
負責照顧他的員工急得變了臉色,偏偏又知道這是治療過程,不敢打擾,焦灼地來回看著屋裡的人和等在屋外的聶馳。
“不要了。”谘詢師俯身,輕聲問,“好嗎?”
喻堂沒有動。
他像是沒有任何反應,蒼白安靜得連呼吸也看不出,可眼睫下的霧氣卻越來越濃。
隔了幾秒,這些水汽終於再斂不住,忽然溢出來。
谘詢師扶著他,讓他背對著床外躺下,擺成蜷縮的姿勢,拿過被子替他蓋嚴,拉上窗簾。
喻堂蜷在被築起來的小世界裡。
他動不了,眼淚無聲地、洶湧地不斷向外洇。
谘詢師直起身,示意專業陪護人員留守,向門外打了個手勢。
……
“系統,系統。”
俞堂剛看完財務報表,他才切換回身體控制,就被自己的眼淚嚇了一跳:“幫我看一下,我停不下來了。”
“是停不下來,宿主。”系統閃著小紅燈,“你還要再哭十分鍾。”
俞堂:“……”
俞堂:“我會脫水嗎?”
“水佔成人體重的60%左右。”系統幫他查,“相對來說,男性含水量比女性高一些……”
“我知道。”俞堂說,“我是問,我能堅強地不哭了嗎?”
“不能的,宿主。”
系統幫他問過了,有些為難:“這一項不受OOC豁免,但您現在恢復了一些行動能力,可以一邊哭一邊堅強地咬被角。”
“……”俞堂把系統扒拉開,去商城買了張聽牆角的短時技能卡。
心理谘詢師會問他這些,來測試喻堂的反應,無非是要確定之後心理疏導的方向。
治療木僵,最常規的辦法其實是電痙攣治療,但喻堂的情況特殊,不可能采用這種辦法。
要想達到最優的治療效果,就只能用些特殊的方案。
俞堂把身體塞給系統負責哭,專心用技能卡聽了十分鍾牆角,回到意識海。
“宿主!”系統正在修哭花了的屏幕,察覺到他回來,連忙閃著小紅燈湊過去:“有結果了嗎?他們要用什麽辦法?”
俞堂點點頭:“有了。”
系統等的很緊張:“什麽辦法?他們不會電宿主了,是不是?”
“不會。”俞堂拉出OOC豁免條,“我知道後面的未解鎖的灰色區域是什麽了。”
不得不說,這位心理谘詢師的確很專業,提出的思路明確有效,也很簡單易行。
系統追問:“是什麽?”
俞堂:“他們決定通過心理暗示,先讓我把隋駟忘了。”
系統:“?”
“心理暗示,一種心理治療手段。”
俞堂給它解釋:“誘導我形成新的記憶,同時淡化以前的記憶。雖然不是永久有效,但手法得當,沒有刺激因素,可以持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可我們……畢竟還是要湊成主角CP的。”
系統猶豫著打斷他:“我們要打出的結局,是主角攻受歷盡風波,修成正果,彼此結婚。”
“只有宿主才能解決他們事業和生活的困局。”系統很擔心,“如果宿主把他們都忘了,影響最終結局怎麽辦?”
俞堂問:“規定必須解決事業和生活的困局了嗎?”
系統愣了下:“什麽?”
“結婚。”俞堂翻出婚禮誓詞,照著念,“就是無論對方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美貌還是失色,順利還是失意,都願意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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