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的喻堂根本沒有和人相處的經驗,被經紀人押著在鏡頭、閃光燈和數不清的人群裡來來回回見“大場面”,應對不好就要被懲罰,在劇情裡,曾經焦慮發作崩潰過一次。
是柯銘實在看不下去,讓人去攔住了隋駟的經紀人。這個情節讓兩人有了初步的接觸,也主角攻隋駟看到了主角受柯銘的善良真誠,從而推動了感情的發展。
如果不是為了柯銘,不想讓柯銘難過,隋駟其實是最厭惡這種可憐又可悲、扶都扶不起來的軟骨頭的。
……
病床上,喻堂身上的力氣一點點耗盡了。他叫人死死按著,動彈不得,喉間滿是破碎的嗚咽。
像條落水的野狗,濕淋淋又狼狽地看著隋駟。
隋駟神色愈沉,瞳底深得看不透底,視線落在病床上那個瑟縮的軟弱身影上。
“快。”醫生說,“他的身體支撐不住,這麽鬧會出問題,鎮靜劑——”
隋駟啞聲說:“放開他。”
醫生一愣,回頭看向隋駟。
隋駟胸口起伏了幾次,他看著喻堂,不知道為什麽,居然又想起了多年前那天的休息室。
角落裡蜷縮著的、絕望的,發著抖的喻堂。
後來經紀人把人教好了,喻堂成了他用得最順手的助理,再沒在他眼前露出過這樣不堪的一面。
他好像從沒把這些放在過心上。
“放開他。”隋駟看著喻堂,“他很難受,你們看不出來嗎?”
醫生有些頭疼:“隋先生,病人現在的情緒太激動。他的身體還承受不住這樣的情緒,如果放任不管,只會讓身體狀況也惡化……”
隋駟徑直走過去。
他幾乎沒看那些散在地上的碎玻璃,也沒理會醫生的話,走過去,從那些按在喻堂身上的手裡把人接過來。
隋駟彎下腰,攬住喻堂,把他護進懷裡。
“沒事了。”隋駟說,“你好起來。”
喻堂的肩背冰冷僵硬,不答話,一動不動地被他護著。
隋駟放緩力道,隔著被冷汗濡濕的衣物,撫上他的背。
這是種完全陌生的感觸,隋駟從沒試過。喻堂很瘦,瘦得仿佛緊繃著的是那條脊骨,馴服地貼在掌心下,繃得幾乎有些痙攣。
“不要鬧了,你好起來。”
隋駟說:“好起來,我帶你回家。”
俞堂:“……”
俞堂:“?”
作者有話要說:
俞堂:他有病。
第五章
俞堂抬腿就要往床下邁。
事出突然,系統被他嚇了一跳:“宿主,您要做什麽?”
“跑。”俞堂說,“這人有病,他不和我離婚,還要囚禁我。”
“……宿主,要囚禁您的是第二本書的主角。”
系統有些擔憂,聯絡總部,替俞堂打了份《員工加班導致精神問題索賠報告》:“我們在第四本書,您叫喻堂,這本書的主角叫隋駟,隋駟的設定裡沒有黑化部分……”
俞堂根本不信:“他的設定裡也沒有抱我。”
不止不該有抱他,隋駟看見喻堂這樣拿不出手的狼狽樣子,根本不可能施舍半點注意。
隋駟天賦好,家境優渥,堅信凡事盡全力就能有所得,眼裡不會裝這種沒用又懦弱、站都站不起來的人。
隋駟欣賞柯銘,他喜歡柯銘身上的斯文堅韌,喜歡柯銘在求學路上磨出的教養談吐和舉止。在隋駟眼裡,像柯銘那樣出身困苦不輟上進、靠自己努力闖出一條路的,該讓所有人都照著學。
他不知道,也不可能想象得出,那一整個孤兒院,一共隻送出了三個像柯銘一樣的孩子。
喻堂七歲被人領養,十三歲被退養,已經回不了孤兒院。他流浪了好些年,躲躲藏藏地打零工,直到被聯盟警署的搜查員發現,強製送去識字,才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
喻堂識的字不多,怕被人發現,不能再做隋駟的助理。整整三個月,喻堂沒命的抄書背書,照著書上的字一遍一遍地描,終於學會了所有常用字。他起步晚,練出的字既沒筆鋒也沒特色,呆板笨拙,還不如隋駟十歲的小外甥寫得好看。
喻堂在街上住,交不出保護費,避不開那一片區域領頭的混混,就要被人往死裡揍。他改不過來以前的毛病,見人就想跑,見光就想躲,到了人多的場合,止不住的腿軟冒冷汗。
隋駟的經紀人給他了個電擊器,喻堂天天戴著,一想跑就把開關打開,戴了半年,終於扳過來了這個毛病。
隋駟不知道這些,他們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
“系統。”
不知道系統打開了什麽開關,俞堂一動也動不了,在腦海裡叫它:“這都是實習時候走的劇情,現在給我看這些,我也想不起當時的感覺了。”
“是監管部強製提取的。”系統回答,“為了讓您理解,隋駟對喻堂的重要程度。”
系統也想把俞堂的行動封鎖放開,和俞堂一起完結這本書,去享受久違的假期。
可為了維護世界穩定,總部的監管體系會限制一切角色OOC,即使是相對寬松的配角部門,也不能做出完全反常的行為。
喻堂眼裡只有隋駟,他喜歡隋駟喜歡得要命,做夢都想看隋駟對他笑一笑。
現在隋駟忽然態度和緩,喻堂被他抱著,一動不動還能說是受寵若驚,拔腿就跑就完全沒法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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