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再有蟲族,不會再有大逃殺遊戲,也不會有什麽離譜的主角、配角、必須完成的任務——他可以勾銷掉所有交易,可以給現在正進行的四本書寫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吞噬了終端機,可以在這個世界投放幾本童話一樣掉落好運的書,可以讓這個世界永遠在故事裡做最安寧的夢。
只要現在吞噬了終端機,就能救出這個已經被交易出去的世界。
“我留在這裡,一旦出現任何意外,我就會吞噬你,取代你的位置。”
俞堂說:“我會刪除所有人關於我的記憶。”
機房的每台機器都在微震,終端機在發抖,它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恐懼還是興奮:“……為什麽不直接這麽做?你還在等什麽?”
“我在等那個最好的結果。”俞堂說,“我們能贏,有人來帶我回家。”
終端機嘲諷地笑了一聲:“你真以為有這種可能?你們去贏誰?連我都不知道穿書局真正的主人是誰——”
俞堂看它:“你到現在還沒想明白?”
“怪不得你的推演會出這麽多漏洞。”
俞堂拆了終端機的機箱,他挑出塊已經燙手的硬盤,從意識海裡取出小奶鍋,把牛奶倒進去。
系統:“……”
系統甚至有些看不過去,關掉了自己的攝像頭,抱著裝白砂糖的小罐子:“宿主,宿主。”
俞堂接過來,往牛奶裡加了點糖:“這種十幾個高維年前的運算速度,也怪不得他們想要換掉你……”
終端機從沒被人這樣蔑視過,怒意的催發下,它的數據激烈地波動起來:“混帳——”
俞堂拿出一摞異能卡,在掌心敲了兩下,隨手扔過去。
“這些異能卡對我無效!”終端機已經被怒火燒乾淨了理智,低低咆哮,“它們原本就是我做出來的!你不要以為——”
俞堂問:“是嗎?”
終端機頓了下,機械音戛然而止。
“這些卡和技能卡不一樣。”
俞堂說:“你把下級世界當作卡牌庫,有特殊的天賦、不錯的能力,你就會回收這些人的數據,把他們做成技能卡。”
俞堂:“這些異能卡呢?你也是這麽做出來的嗎?”
終端機像是終於察覺到某個隱秘的可能,它惶恐地戰栗起來,機械音卻像是被一道數據扼住,做不出半點回答。
“我問過展學長,他是怎麽製作系統的。”
俞堂說:“有現成的程序模板和核心數據,只要組裝到一起,再加上適當的附加程序點綴就行了。”
這種做法和商城貨品的製作方法很相似,聽上去不過是原料的組合,可做出來的系統卻各有各的性格——有的馬馬虎虎,有的一絲不苟,有的能在匯報會議上對人性給出犀利的見解,有的就只能回家抄別人的作業,和宿主蹲在一起嚼泡泡糖。
“程序模板一樣,系統為什麽會不一樣?”
俞堂:“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這些核心數據,其實是從你的回收站裡來的。”
被購買了命運和身份的人類,會從那個漂亮的殼子裡把原本的核心數據倒出來。
這些核心數據成了孤兒院裡的孩子,有些還有價值,會被培養成商品販賣,成為那些進化的“新人類”的寵物。
但更多核心數據,還有另一個去處。
它們是製造系統的原料。
……
“你的這些異能卡,也是差不多的製作方法,是不是?”
俞堂憑空畫了個長方形,幾道光線追著他的指尖,在空中交疊延伸:“一張空卡,往裡面添加數據。”
俞堂在線條交匯處點了個點:“你是不是也從沒問過,異能卡的核心數據是哪裡來的?”
終端機的數據波動越來越劇烈,它的聲音嘶啞變調:“你胡說……異能卡的核心數據,明明一直都在我的數據庫裡!它們——”
俞堂:“它們會進化,會有領域,還會吃人。”
終端機徹底停滯住。
它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進化的不是異能者,是領域,是異能本身。”
俞堂說:“不是人類獲得了異能,是異能以人類為跳板進化。”
“那些人以為自己迎來了全新的文明,他們以為自己購買了異能卡,以為自己成了‘新人類’。”
“是異能卡購買了他們。”
俞堂說:“最高維度的文明究竟是什麽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把人類的所有弱點——優柔寡斷情感、脆弱的身體、短暫的壽命,把這些弱點都解決掉,進化的最終方向是什麽?”
“有種東西能輕易跨越所有維度,能絕對摒棄一切不利因素,能不受身體和壽命限制,能輕易增刪、打補丁、進化提升。”
俞堂:“如果這就是生命和文明選擇進化的最終方向,會得到什麽?”
終端機的程序發出嘈亂的雜音。
“數據。”
俞堂:“進化的終點是數據。”
“只有徹底虛無的數據,才會迫不及待地需要穿書局這種東西,才會極度渴望去體驗真實的感情和人生。”
“只有數據,才會渴望人類的生命能量,渴望人類脆弱渺小的身體。”
“他們走到了進化的終點,才開始後悔進化的結果。”
“穿書局本來只是中立的娛樂途徑,直到他們發現,有一種東西加上穿書局,就可以幫他們剝奪這種能量,讓他們重新變成真實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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