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柒有些著急:“聶教官!時指揮他——”
“看著。”聶馳的視線落在場上,“這種局面,你越去阻止,只會越適得其反。”
一個憤怒的人或許有理智,但一群憤怒的人是沒有的。
這種集體性的憤怒,用對了地方,就是一股足夠強大的力量。如果用錯了地方,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就會變成無序的洪水,不由分說摧毀所見的一切。
聶馳在隋家做職業經理人,被派去隋駟的工作室,曾經見過太多這樣的事例。
現在,這些憤怒甚至裝配上了極具威力的機甲。
隋柒蹙緊了眉。
他十七歲考進軍事學院,還沒畢業就特招進了特戰隊,一門心思鑽研機甲,每天除了訓練就是模擬演習,從沒工夫細想這些。
……可聶馳說得是對的。
他和吳鳴花了大力氣和這些人講道理,說得口乾舌燥,結果不光適得其反,讓那些人的抵觸情緒更強烈,還被其他學員孤立了出來。
即使時霽不站出來,這些積蓄的憤怒也總要有個傾瀉的出口。
隋柒攥了攥拳,還是忍不住擔心時霽:“可畢竟這麽多人,時指揮——”
他邊說邊看向訓練場,忽然愣了下,話頭也停在半道上。
……
時霽並沒佔下風。
被憤怒的機甲圍攻,時霽依然有條不紊,甚至沒有像駕駛僚機那樣,采取任何高難度的動作。
他說自己隻嘗試操作過一次機甲,是真的隻嘗試過一次。稍有些經驗的機甲操作員都看得出來,時霽一邊戰鬥,一邊還在熟悉機甲的操作。
可即使是這樣,圍攻上來的機甲們也沒佔到半點便宜。
一台速度型機甲見到時霽被兩台機甲圍攻,斜刺裡搶進偷襲,機甲掌心吞吐出白亮的切割激光,直刺向時霽那台機甲。
他以為時霽會側身閃開,甚至已經做好了追擊的準備,看向監控器時卻不由怔住。
時霽那台機甲依然在監控視野裡。
他的機甲轟鳴著停轉,操控面板上的推進指示燈瞬間熄滅下去。
……他甚至沒看清時霽什麽時候擊毀了他的推進系統。
操作員額頭冒出冷汗,失去了推進系統,他控制不了自己機甲的行動軌跡,拉下送話器大吼:“閃開!快——”
他預判出時霽的閃避動向,已經提前開了轉向蓄力,現在收勢不住,整台機甲朝正圍攻時霽的另一台紅色專用機甲衝過去。
鋒利的切割激光把紅色機甲豁開了長長一條裂口。
紅色專用機甲的操作員還沒來得及罵晦氣,已經被時霽那台老舊的製式機甲噴了一臉的尾氣,止不住地嗆咳起來。
另一台機甲眼看同伴自己亂成一團,撲過來要幫忙,眼前的龐大目標卻忽然在監控器裡消失。
他不及反應,強大的衝撞力量沿機甲反饋上來。
這股力量和他的衝勢方向相同,機甲的性能決定了推進器的馬力,已經開到極限的機甲無法處理疊加的力道,轉向系統失靈,失控地直衝過去。
紅色專用機甲剛站起來,就和直衝過來的機甲結結實實撞成一團,重重摔在了地上。
訓練場地邊緣,駕駛著黑色專用機甲的1號心頭徑直沉下去。
……
到現在,時霽甚至都沒有正式出手過。
所謂“你們一起上”的圍攻,根本沒有想象中的絕對優勢。
失去了觀察手的即時引領,機甲的短板被暴露無遺——在威力被拔高的同時,它也封鎖住了大部分格鬥時原本能掌握的視角,強勁的推進系統和破壞力強悍的新式武器,反而成了導致機甲被攻擊後失去控制的直接原因。
近戰封鎖住了機甲的遠距離殺傷性攻擊,合圍成了最大的掣肘。許多機甲甚至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就和自己人昏頭昏腦地摔成了一團。
時霽甚至在不斷學習機甲操作員的操作!
1號喉嚨動了下,他緊盯著時霽,額頭隱隱冒出冷汗。
……怎麽會有人一邊戰鬥,一邊學習對方怎麽操作機甲?
場中的局勢正在飛快發生變化。
看著那些或瀕臨報廢、或徹底熄火的機甲,越來越多的人像是被當頭潑了盆冷水,逐漸從被蠱惑的出離憤怒裡冷靜下來。
還剩最後三分鍾。
時霽站在原地,他最後嘗試了一次從機甲掌心往外噴吐激光,熄滅掉那一道白亮耀眼的切割激光,朝1號走過來。
“我學會了。”時霽說。
1號:“……”
他對面的只是台老舊的製式機甲,各項性能都不突出,也不會貼合操作員本身的體型和操作習慣進行調整,只有最普通的標配戰鬥模式。
他心底卻已經騰起了隱約畏懼。
時霽選擇了先進攻。
機甲格鬥裡,先進攻反而不佔優勢。機甲在奔襲中天然會損失一部分觀察視角,對面的機甲以靜製動,有充足的時間選擇對戰或是閃避。
1號狠狠壓下那一絲沒來由的畏懼,橫下心,同樣把推進器開到極限。
他用的是專用機甲,推進馬力遠超普通製式,一個交錯,已經閃身到了時霽那台機甲的身後。
1號已經看出格鬥是時霽的優勢,他不準備和時霽纏鬥,金屬底盤同地面摩擦出刺耳聲響,拉開距離反身回旋,機甲已經同時開啟了電磁霰彈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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