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善的改變倒是叫她意外,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攸寧公主。
她終於知道作為沈家婦的不易,她隻送這一次就已經覺得難以承受了,她們卻能死守著一座宅子,遙望遠方,盼著風將她們的思念送去邊關。
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她慶幸自己從未像其他人那樣看輕將軍府的夫人。
“管你回不回,我在陳家就是想有個地方能當家做主,有你自然好,沒你我也一樣活。”賈氏扭開臉說。
“又說氣話了吧,你總是嘴硬心軟。”陳子善已經習慣了她的刀子嘴豆腐心,以往他混帳的時候哪次碰見了不被她刺上一兩句。她要是溫溫柔柔跟他說話,他反而不習慣。
賈氏擰起他的腰肉,“你這身肥肉在戰場上跑也跑不快,就別上戰場給公主添亂了,省得還得公主救你。”
陳子善也拍拍自己的胖肚,“唉!公主就喜歡我胖,等下次從戰場回來估計我就瘦成個美男子了。”
賈氏笑罵他不要臉。
陳子善見時辰差不多了,他一把抱住他媳婦,“你要是在府裡受那女人欺負了就報上公主的名號,那女人就不敢對你怎麽樣。聽說奚音的事了吧?公主是不容許別人欺負她的人的,再不行你就到將軍府找大夫人,她們也會看在公主的份上收留你的。”
賈氏自然也聽陳子善說了攸寧公主為一個婢女提刀殺入皇宮逼問聖上的事,這也讓她更看好陳子善跟在公主身邊做事。
“放心吧,如今你在公主身邊做事,別說她不敢,就是你爹也不敢做什麽。”賈氏朝那邊前來送行的陳父抬了抬下巴。
陳子善自然知道,他這不是以防萬一嘛。
不得不說,他這以防萬一還真防對了,等他回來的時候只差沒把陳府掀了。
裴延初也和自己的父母道別,如今他爹沒有了裴家壓在上頭,整個人倒是能直起腰說話了,隻家裡還是凡事都是母親做主。
和父母說完話,他看向大夫人她們身後,有些失落 。
聽聞是歸哥兒突然感染了風寒,二夫人又不在,她正在照顧歸哥兒,也不知此一別,何時才能見面,又或者,還能不能見面。
*
當天邊的晨光灑向大地,巍峨的城門緩緩打開,送軍出征。
街道兩邊已經站滿了人,樓上窗口也堆滿人頭。然而,以往最耀眼的是主將,今日隊伍裡最耀眼的卻是一個嬌小得分外突出的身影,他們慶國的攸寧公主。
從這一刻起,大家想起攸寧公主再也不只是她能攪亂朝堂風雨的狠人,而是不懼越國火藥武器,敢於扛刀上戰場的巾幗!
出了城,城外五千兵馬集結待發,獵獵旌旗迎風飄揚,一個個精兵穿著紅盔青甲,壯志凌雲。
屬於皇帝的儀仗遠遠而來,所有人山呼拜見。
很快,龍輦停在軍隊前。
景徽帝由劉正扶著從龍輦裡出來,負手站在車上,目光審閱過這五千將士,最後落在楚攸寧身上,招手讓她過來。
楚攸寧只怕是唯一一個沒下馬的人了,她調轉馬頭噠噠噠上前,也不下馬,直接坐在馬上和景徽帝平視,“您還有什麽要交代的?”
景徽帝看著他這一身黑衣戰袍的閨女,突然有點不想讓她去了。
“攸寧,你也別怪朕讓你去戰場,朕就算不讓你去,你也會偷著去……”
“不,我會光明正大地去。”
景徽帝好不容易醞釀好的情緒瞬間熄了大半。他瞪她,“你別插嘴!”
楚攸寧就睜著清澈透亮的杏眼靜靜看他,等他說。
景徽帝:……突然忘記方才想說什麽了。
景徽帝重新醞釀情緒,“你貴為公主,為慶國所做的一切,文武百官,慶國子民都會記得。”
楚攸寧搖搖頭,“我就是想去看看欺負奚音的那些渣長什麽樣的。”
景徽帝:……這臨別的話是沒法說了。
楚攸寧調皮一笑,“父皇,您放心,我會完好無缺地回來的,小四還等著我養呢。”
景徽帝瞪她,知道他不放心,她還故意插科打諢。
“朕知道你厲害,但是在打仗上面不可莽撞,凡事要聽沈無咎的。”景徽帝怕他閨女太莽,會打亂作戰計劃。
“我知道。”楚攸寧點頭,聽話得不得了。
“那行。如無必要,你也不用上戰場,刀劍無眼。”他到底還是舍不得把閨女送到戰場上去。
“刀劍無眼,我有眼就行。”楚攸寧拍胸脯。
景徽帝:……
“那你放心去吧,你那山朕會派人看守。”那裡可是火藥製作的地方,馬虎不得。
楚攸寧擺手,“不用,我把您給的暗衛都留在鬼山了,還有猛獸看家,就算我不在也沒人敢偷我的糧食和我的雞。”
“那是朕派去保護你的,你就讓他們去給你看雞?!”景徽帝在來之前已經說服自己,今日送閨女出征不得生氣的,可聽她說把暗衛都留在鬼山看守,他沒法不氣。
他看向旁邊的沈無咎,懷疑是不是沈無咎不願讓他的暗衛跟,畢竟以他閨女那腦子可想不到他往她身邊安插人這種事。
沈無咎表示冤枉,他能說他也是這時候才知道陛下給派了暗衛嗎?
“我不需要他們保護。”楚攸寧擺手。
她本來想將鬼山交給將軍府看管的,正好景徽帝派來九個暗衛,全都被她丟去鬼山當守衛了,除此外,她還讓沈無咎給寫了個大大的牌子,上書“內有惡虎,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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