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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褲不讀書》65、第 65 章
張禦史的提議對齊鳶來說十分突然。

齊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疑惑道︰“大人何出此言?”

張禦史嘆息一聲,道︰“你可知望社今年要再選新社首?”

齊鳶看了謝蘭庭一眼。後者輕輕蹙眉,似乎對張禦史的提議很意外。

“聽說過一點。”齊鳶心中暗暗留意,對張禦史道,“聽說望社這次的案首人選,有一位是江西分社的社長。”

“正是。下官之所以請齊小友出馬,也是因這位分社社長。”張禦史道,“如今朝中的翰林學士,江西人已經將近半數。這些人廣植勢力,提拔同鄉,在科考之中他們盡優勢。哪怕同樣落第的舉人,因有這些官員照顧,江西的也能到各處做教官。如今福建浙江等地,教官也有一半是江西人士。”

齊鳶故作驚訝地看著張禦史,他內心也知道這並非虛言。

先帝時,六部之中有四位尚書人士都是江西人,且因注重鄉誼,四位尚書比鄰而居。其實現在江西人的勢力已經減弱了許多,但跟其他地方比仍是十分強大。

“文社是士子間自行組建的社團,朝廷對於文社的社首也會關注嗎?”齊鳶問。

張禦史輕輕頓住,咳嗽了一聲︰“朝廷不會干涉,但士子們舉辦文社便是為了精研八股。望社更為了讓社員順利科舉延請名儒講課。如今他們的人遍布各地,製藝的確不俗。我所擔憂的就是江西人做社首後,以此為名利之門,於社中廣置親黨。若是這樣,朝廷內外,恐怕要被一黨把持了。”

齊鳶心裡暗暗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張禦史會把話說的這麼清楚。如果他真的只是剛參加科考的小紈褲,又或者沒出過揚州城的其他士子舉人,聽到張禦史的這番話很難不去贊同他。朝堂政權被一方把持,又是又不是自己的省份,都誰來說都會難以接受。

然後齊鳶並非在揚州長大,也並非是不關心朝政的小儒童。

他在忠遠伯府的幾年裡,從未停止過了解外面的信息。哪怕只是聽丫鬟學來一言半句,他東拚西湊,幾番推演,勉強也能了解差不多。

而據他所知,如今朝廷中黨派林立,江西官員只是勢力較大的一方,其他各省各地都有鄉黨互相扶持。

真正值得他們留意的,其實是如今愈演愈烈的儲君之爭。

如今看來,閹黨和權貴們看重的是二皇子。太子因不受寵愛,如今的支持者主要就是江西派為首的文人了。

張禦史看似忠厚正直,與錢知府的關系不好。但他也與文人黨派為敵,顯然不是太子一派。

這樣看來……莫非是支持二皇子的?

難怪張禦史跟謝蘭庭關系不錯,看來在根本利益上,這倆人沒有分歧。

倒是自己,雖從一開始就提防著,不要成為他人黨派爭鬥中的墊腳石,然而齊鳶說什麼沒想到,自己這才剛剛府試,連生員功名都沒有呢,竟就被張禦史看中要拿去用了。

如此直接的交談,張禦史顯然是沒打算他拒絕。

齊鳶的確沒辦法拒絕,如今他在朝中無憑無靠,認識的不過就這幾個人,早早交惡對自己也沒好處。

“聽說望社成員都是生員,個個文采絕艷,學生如今只是生童,去了豈不是班門弄斧?”齊鳶適當地表現出了擔憂的表情,一臉糾結道,“況且聽說非望社成員,如果想要參加集會,看他們鬥文的話是需要事先通過審核的,學生……”

“這些自有我來安排。”張禦史卻揮揮手,滿不在意道,“齊小友之才世所罕見。進入望社集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只要齊小友肯幫下官此忙,下官自會將其他事情安排妥當,無需小友擔心。”

齊鳶心裡輕輕一跳,面上卻不顯,隻拱手道︰“張大人謬贊了。學生願往金陵,一睹文集盛會!”

他說到這裡,含笑沖張禦史和謝蘭庭深深一揖︰“那學生便回家,等待大人安排了。”

張禦史對他這番表現滿意至極,連聲說好,又安排人親自將齊鳶送回齊家。

齊鳶一直等到進了齊府大門,臉色才一點一點沉下來,眉頭輕輕皺起,暗自盤算著這次金陵之行。

現在他騎虎難下,這一趟勢必要去了,不知道孫師兄倆人在那如何?而張禦史又希望自己怎麼做?

另外,自己這次難得能出揚州城,路引應當會有張禦史來辦,錢知府必然不敢攔了,那趁這次機會還能做些什麼?

他憂心忡忡,遲遲沒有入睡。

四望亭裡,謝蘭庭也冷淡地看著張禦史久久不語。

張禦史等齊鳶走後,轉過身見謝蘭庭神色不虞,猶豫了一番後才道︰“這次是我自作主張了。”

謝蘭庭這才垂眸,只是嘴角繃緊,顯然隱忍著怒氣。

張禦史看他這樣,想了想又道︰“不讓齊鳶去金陵也行。但我不明白,你為何不拉攏他?”

他說到這頓了頓,嘆氣道,“雖然我們之前已經選定了何進,但何進不過是比尋常童子好些。若沒有齊鳶,何進的才分的確難得。但現在有齊鳶在此,這位可是天縱奇才,小小年紀,文章見解已有冠冕佩玉,雍容氣象。這種人才百年難遇,何進如何能跟他相提並論?”

張禦史越說越激動,不由道︰“以我之見,蘭溪社應該由齊鳶來做。這次集會,也應該考齊鳶去爭!”

“你為何非要選他?”謝蘭庭有些煩躁道,“有我安排,何進就夠用了。”

張禦史︰“可如果是齊鳶,你都不需要從中安排!何進無論才情還是智慧都遠不如齊鳶。”

“刀子太快了,也得看自己能不能拿得住。”謝蘭庭輕輕嗤笑一聲,抬眼看過來,冷聲道,“齊鳶的聰明才智不在我之下,我跟他來往都要打出十二分的精神才行。你既然知道他是天縱奇才,如何有信心讓他為你所用?”

“這次去金陵,我看他十分樂意。他到底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小小生童,哪了解朝廷紛爭?如今你我對他有知遇之恩,又肯為他出力,替他掃平障礙,用心提拔,他若是知恩圖報之人,自然會跟我們一派。而且……”張禦史注視著謝蘭庭道,“你豈會怕刀劍無眼?除了那位京城的小神童,你哪有正眼瞧上的人。何進的文章也被你批得一無是處。”

這的確是他一直以來想不通的地方,他知道一開始謝蘭庭對齊鳶有偏見。但後來謝蘭庭幾次暗中幫助齊鳶,這次府試更讓自己提醒孫公公“過問”一下揚州的生童,種種跡象都表明謝蘭庭早已看重齊鳶了。

他看中了齊鳶,卻又在努力撇開跟齊鳶的關系。

“蘭庭。”張禦史神色凝重起來,又帶了幾分難以置信,看著他問,“你莫不是……”

“張大人多慮了。”謝蘭庭避開了他的眼神,轉身道,“我只是不確定齊鳶是否適合,他太聰明,如果早早察覺反對我們不利。”

張禦史點了點頭,這話有幾分道理,卻不足以說動他。

“你的顧慮有道理。但你為什麼暗示錢知府你對齊鳶十分厭惡?錢知府總是試圖聯系你義父,你是怕他向你義父告狀?”

謝蘭庭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似乎對這番猜測無動於衷。

張禦史卻想起了很多,忍不住問︰“你怕他的下場跟順天府神童一樣?”

“夠了!”謝蘭庭皺了下眉頭,突然打斷道︰“張大人,時候不早,你也該歇息了。”

他說完從松木長桌上拿起齊鳶抄寫的小說,緊緊攥在手裡,轉身看了眼張禦史,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搖了搖頭走開了。

張禦史看著他快步離去,又想起了順天府那位神童。

他跟蔡賢並不怎麼來往,隻隱約聽到小神童那場意外應是蔡賢的手腳,有人說蔡賢是為了忠遠伯府的那塊免死金牌,也有親近的人說蔡賢是為了謝蘭庭。

——謝蘭庭對那位小神童傾慕已久,在蔡賢面前從不掩飾對小神童的喜愛,今年二月,謝蘭庭聽聞小神童解了足禁,更是千裡迢迢趕回京城。

雖然那位神童在家幾年之後文采全無,如今不過是個不過是京中方仲永,謝蘭庭也對那人沒了絲毫興趣。但齊鳶樣貌清俊,文采絕艷,如果謝蘭庭對他生出什麼心思,怕蔡賢從中作梗阻攔他……那也說得過去。

若謝蘭庭好男色,蔡賢真會從中干涉嗎?

張禦史也不確定了。

他實在不舍得撇下齊鳶這個人才,這好比腹中饑餓時,恰好有人送上珍饈美味,如何能裝作看不見?既然謝蘭庭並沒有阻攔齊鳶去金陵的事情,而自己如今話也說了,事也做了,也別再改主意了。

隔天一早,張禦史便去了趟知府衙門,不到午時,兩張路引被人送到了齊府門上。

其中一張自然是齊鳶的,寫明了從揚州去金陵,所為何事,要去幾天。

張禦史如今拉攏齊鳶,自然十分大方,給出了足足一月的期限。這樣望社集會結束之後,齊鳶還可以在金陵暢遊幾日。另一張是給齊鳶的隨行人員的,張禦史也不知道齊家家僕如何,讓人送了一張過去,讓齊鳶自己寫上名字。

齊鳶在家等得便是這張空白路引。按常理說,他當然要帶個隨從。但現在齊府受困,齊家眾人無法離家。而齊家在金陵也有商鋪,齊鳶的大哥又在浙江,不敢讓他揚州來。因此齊鳶便跟齊方祖商議了一番,在路引上面填了齊方祖的名字。

齊方祖提前寫信,讓大兒子齊松與他在金陵相見,他隨身則將地契文書帶上,打算將買賣暗中交付到長子手中。齊鳶則隻準備了幾身新衣服、自己常用的筆墨紙硯,兩本小書並幾樣香盒。

文人士子以贈香為雅事,孫輅和劉文雋走得時候,齊鳶隻給兩位師兄送了點自用的燻香,沒給他們準備送禮的份。這次既然要去,不如多帶一些。

打點東西,與朋友告別又花了兩天時間。

遲雪莊聽說齊鳶要去金陵參加望社集會,也心生羨慕,但他沒有資格進入望社,只能祝福齊鳶此行順利。又跟齊鳶約好,等他從金陵回來後,倆人便履約去小秦淮上泛舟夜談,不醉不休。齊鳶一一應下。

五月十二日,風和日麗,齊鳶與齊方祖拜別眾人,拿著包裹提著箱,互相扶持著登上了往金陵去的大船。江水悠悠,春日好景倒映水面上蜿蜒回流,似乎有無限情誼。

齊鳶在船頭再次向送行的親朋好友深深一揖。船身開動,齊鳶轉身鑽入艙內,往金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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