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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褲不讀書》6. 初試猜謎
褚若貞的臭脾氣跟他的才氣一樣聲名遠揚。就連錢知府都知道這人油鹽不進,迂闊怪詭,因此當初讓錢起宗等人進入社學時,錢知府也是老老實實按照褚若貞的規矩擺酒設宴,捐銀捐地都照辦了的。

他其實更想讓自己嫡出的大兒子進入褚若貞的學館,但褚若貞的學館門檻極高,錢大公子三次求學,都沒能通過褚若貞的考試,最後只能悻悻而歸,另聘了一位名儒為師。

錢知府心中自然對褚若貞有不滿,但即便是他,也絕不敢對褚若貞無理。

可齊鳶竟然要褚若貞摘牌關門!

學堂裡的儒童們個個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著齊鳶。年輕蒙師忙拽了下齊鳶的袖子,輕斥︰“齊鳶,不得無禮!”

齊鳶這樣肯定會觸怒褚先生的,到時候褚先生大怒,連他也不敢收齊鳶入學了。

遲雪莊也著急提醒︰“齊二,快認錯……”

“認錯啊!”王密也小聲說。

齊鳶沒回頭,但心裡感到陣陣暖意——這幫儒童們在見到褚若貞後個個噤若寒蟬,顯然褚若貞平時極為嚴厲,說責罰絕不手軟的。而原身的這倆“狐朋狗友”卻夠仗義,這種時候都硬著頭皮出聲。

褚若貞果然掃了那倆人一眼,冷哼一聲,隨後眯起眼,繼續打量眼前的少年。

齊鳶的身形修長筆挺,與他坦然對視,沉靜溫和,與往日似乎有些不同。不過褚若貞也不確定,他平時隻對遲雪莊等幾個勤學奮進的儒童指點一二,幾乎沒注意過這些混日子的紈褲們。

今天齊鳶能拿這話堵他,著實讓他十分意外。

他不得不承認,齊鳶抓住了最重要的一點,社學的目的本是講論道德,興起教化的。雖然他開辦社學是為了一己私欲,想要拿社學的收入去供養學館,但顯然,即便眾人心知肚明,他也絕對不能當眾承認。

真要承認了,社學不關也得關了。

“小小儒童,口出狂言。”褚若貞還沒回答,他身後的中年人倒是哈哈一笑,踱步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齊鳶,“你叫什麼名字?”

齊鳶看那人氣度,猜著應當是位官員,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晚輩齊鳶。”

“小齊鳶,我問你,你可知道這‘明德’二字是誰所寫?”中年人問。

齊鳶眉目一動,早在進門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那倆字字跡極為熟悉。

但中年人都這樣問了,齊鳶當然要配合︰“晚輩不知。”

中年人哈哈一笑,果然道︰“這‘明德’而字,乃是楊太傅所贈。你小小年紀,倒是膽大妄為,要去摘太傅的字。”

齊鳶思維敏捷,早已猜到了中年人意思。這個倒是難不住他,“明德”為太傅題字,“教化”卻是□□聖訓,誰還能大過□□嗎?不過他今天來不是來找褚若貞出氣的,繼續咄咄逼人下去,褚若貞向來爭強好勝的,肯定寧願被逼關門也要跟自己杠到底。

“謝先生賜教。”齊鳶恭敬一揖,隨後也抬起頭,憧憬地看著頭頂的牌匾,“太傅的字果然有筆掃千軍之勢,不同凡響。”

褚若貞一直冷眼瞧著,看他態度轉變,不由冷嗤一聲︰“馬屁倒是會拍兩下。”

齊鳶看他一眼,面色赧然,嘿嘿笑道︰“學生自知頑劣,寫是寫不好,但看還是能看兩眼的。”

中年人見齊鳶剛剛爭辯時理直氣壯,此時被自戳短處卻又憨然可愛,不由笑了起來,看向褚若貞︰“我看這小頑童倒是有幾分意思,乃兄肯否讓我試他一試?”

褚若貞有些駝背,所以自己謔取單字為“乃”,取其象形。他自己的學館又名“乃園”。只不過別人都隻敢稱呼他為先生。這個中年人看來跟褚若貞不是一般的熟悉。

果然,褚若貞道︰“隨你罷。”

中年人大笑,看著齊鳶道︰“你是不是還想拜褚先生為師?”

齊鳶道︰“是的。”

“那我今天就考考你,若你答得出,褚先生就讓你回社學聽課。若你答不出,那就立刻離開此地,以後見到褚先生必須繞道而行,你可願意?”

齊鳶肅然一拜︰“學生願意。”

這話說完,學堂裡嗡聲一片。剛剛那群跟嚇壞的雞崽子一樣縮成團的儒童們紛紛朝前伸頭伸腦,低聲議論起來。

錢起宗見褚先生沒有繼續責罰他們,在後面小聲喊︰“前輩不能故意放水!”

一群跟班們也跟著起哄,“不能出爾反爾!”

“別是要考三字經罷!”

“先生敢不敢考他四書!”

王密跟遲雪莊對視一眼,也都皺起眉,齊鳶看書才看到《大學》,考四書他肯定答不上。遲雪莊悄悄往前走了兩步,想著不行的話自己在後面低聲提醒,卻又被錢起宗發現了,嚷嚷著齊鳶要作弊。

褚若貞本就煩亂,正要怒斥這幫人,就聽中年人朗聲道︰“各位怕我徇私,故意放水?”

儒童們頓時安靜下來,只是個個仰著臉,一臉不服不忿的樣子。

中年人笑道︰“這樣好辦,我就以四書出題,你們先答。若你們有人答中,此題作廢。如何?”

這意思便是齊鳶初非能答出他們都不會的題,否則也進不來社學了。

“好!”錢起宗率先大喊。其他人也紛紛點頭,又看向學堂裡學業最好的幾個。有褚先生在此,大家當然都要爭相表現一番,怎麼可能會比不過齊二?

王密也垮了臉,著急地嘆氣︰“完了完了。齊二完了。”

中年人微笑著邁步進入學堂,跟褚先生在前面一左一右坐了。年輕儒師侍立在一側,齊鳶站在一旁。其他儒童則紛紛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一時間學堂裡肅然無聲,唯有先前的年輕人仍在院子裡晃蕩,與這裡格格不入。

齊鳶奇怪地看了那人一眼,隨後收回視線,朝中年人拱手︰“請先生賜題。”

中年人想了想,道︰“你們既然在此讀書,恐怕平日裡看詩經和四書居多,應當還未製藝。我也不難為你們,今日我們隻猜謎,謎底便在四書之中,怎麼樣?”

揚州城每年的元宵燈會上都會有射迷活動,儒童們最喜歡這個,聞言紛紛答“好”,個個摩拳擦掌準備爭答。

中年人也不 攏 ψ懦鎏猓骸白唄淼啤!br /

學堂裡頓時嗡聲一片,齊鳶垂眸侍立一旁,等別人先答。過了會兒,就聽有儒童舉手,激動地答道︰“謎底是《中庸》裡的句子,著則明,明則動!”

中年人微微頷首︰“不錯。就是慢了點。”

那個小儒童一愣,隨即面色通紅地坐下,神情有些訕訕的。

“此題作廢。”中年人齊鳶一眼,見他臉色如常,心裡隱隱稱奇,道,“下一題,是耶非耶。”

這次學堂裡的聲音更大了些。遲雪莊原本有意提醒齊鳶,自己皺眉思索半天,始終不得其意。再聽別人的答案,也是五花八門,有人猜是“中庸”,有人猜是“顧左右而言他”。

一個個皆忐忑問過,果然都猜錯了。

中年人等了會兒,見儒童們漸漸安靜下來,這才道︰“你們都猜不出?”

儒童們搖搖頭,面露愧色。

中年這才看向齊鳶︰“那你呢?”

眾人齊刷刷看過來,齊鳶笑了笑,道︰“是耶非耶,不就是‘父不父’嗎?”

“對啊!”王密愣了下,率先鼓掌,“齊二你果然比我們聰明!”

遲雪莊也道︰“這次看誰還不服氣。”說完看了後面幾人一眼。

中年人哈哈大笑,饒有興趣地看著齊鳶︰“你果然有些急智。那我再問你,聚米為山,指畫形勢,何解?”

他說完看向其他人︰“你們一起想,誰先答出算誰贏。”

這則謎面為一典故,講東漢的馬援於帝前堆茶米為山谷,以手指畫形勢,為皇帝分析軍事情形。眾人各自沉吟思索,就聽齊鳶道,“《孟子》,援之於手。”

眾人愣住。中年人又接著問︰“天衣無縫。”

齊鳶略一思索︰“《論語》,不知所以裁之。”

這下,別說眾儒童,就連褚若貞都驚訝了。中年人出的這幾則謎面雖不是特別難,但是這般信手拈來,隨口對上的,一定要對四書熟讀於心,且足夠聰慧靈敏,善於變通才行。

齊鳶明明四書讀得磕磕絆絆,怎麼可能反應這麼快?

褚若貞都這樣想,其他儒童們更是覺得難以置信,當即有人嘀咕︰“怎麼可能?”

“就是,齊二怎麼會四書的?”

還有人趁亂懷疑︰“莫不是提前背好了吧?”

竟是除了王密等人,其他人皆感到不可置信,認為其中有鬼。

褚若貞原本也覺得疑惑,此時聽這言論,不由怒道︰“休得無禮!”

儒童們被喝地愣住,立刻噤聲。

褚若貞氣得臉色通紅,想要說明中年人的身份,又想到這人之前叮囑,隻得把話咽回去。只看向齊鳶︰“齊鳶,你可知我為何要辭你?”

齊鳶心裡也納悶呢,見這位老先生憋不住了,趕緊一揖到底︰“學生這次經歷生死大難,也知從前過於頑劣了些,想必是之前言行莽撞,做錯了事,惹惱了先生。但具體是哪件錯事,學生實在……不知。”

褚若貞冷眼看他,見他面色茫然不似作假,過了會兒卻道︰“罷了。如今老夫考你最後一題,你若答得出,老夫便立即履約,讓你入學。若你答不出,且不管你之前是如何湊巧蒙對,老夫都是不認的。你可願賭?”

這話多少有些耍賴了,畢竟中年人已經做過約定。但褚若貞實在不想違背自己心意,生鐵必難成金,化龍定是鰍鱔,一個劣根能出什麼好筍?除非齊鳶連他這一關都過去,他才可能真正地從心裡接受他,破例重新收他入學。

齊鳶知道褚若貞心裡不舒服,便隻笑了笑︰“請老師出題。”

“你聽好了。此次我考你無縫鎖,猜《詩經》一句。”褚若貞頓一頓,隨即來回走了兩步,沉吟道︰“繞殿長紅花爛美。”

“無縫鎖”為燈謎的迷格之一,簡而言之,猜謎者需要先猜出過渡謎底,再利用諧音,翻成字數相等的真正謎底。這種扣合方法又稱之為“三翻”。

褚若貞說完後便多少有點後悔,他本就有刁難之嫌,這個謎面似乎出得難了點……心裡正琢磨著,就聽對面的齊鳶微笑道︰“學生鬥膽一試,繞殿長紅花爛美,逐字相對應該是,環繞、宇殿、壽長、紫紅、梔花、燦爛、嬉美。再取諧音,真謎底為‘還予授子之兮’。”

褚若貞猛然震住,瞪大眼看著他。

怎麼可能?這可是自己才想出來的!

儒童們更是紛紛傻眼,這下連話都說不出了。

先生出的題,他們連題目都沒聽懂呢,齊鳶怎麼就答出來了?甚至他們連齊鳶給出的答案都要念幾遍才明白。

齊鳶倒是不在意他們的猜測,原身本來也是極為伶俐的人物,無論製香烹茶還是雜耍玩樂,都是一看就會,再學就精,要不然也不會得這“揚州第一小紈褲”的稱號。這猜燈謎也算玩樂之道,到時候只要往自己愛玩這個上一推,倒也理所當然。

不過這番要多謝提議猜謎的中年人,不知為何,齊鳶總感覺對方從一開始就有意幫助自己。

褚若貞的心思也在這期間轉了幾轉,完全翻轉了。他這人雖脾氣不好,卻極為愛才,否則也不會做出開學館反而給學生銀子的事情。齊鳶這番表現,足以證明這人才思敏捷,是可塑之才。

他放下了先前的恩怨,再看齊鳶雖著錦衣玉跑,但氣質頗為雅淡,隱隱有玉樹臨風之資,不由暗惱自己之前怎麼沒有看出來。

褚若貞心裡想通,當即撫掌大贊,紅著臉對齊鳶道︰“看來是為師心胸狹窄了。差點損失以為良才。從今日起,你可以隨意來社學聽課讀書。誰若欺負你,你告訴為師便可。”

這儼然一副認真收徒的架勢。

儒童們還從未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聽這話又吃一驚,面面相覷起來。錢起宗更是臉色漲紅,欺負齊鳶的,這不是在指名警告他嗎?憑什麼?自己的爹可是堂堂知府!

錢起宗正覺憋屈,就聽前面有人道︰“先生,學生不想進社學。”

褚若貞愣住︰“這是何意?”

“學生不想進社學。”齊鳶目光明亮,眉眼間隱隱藏著一絲傲氣,拱手道︰“學生想跟先生學製藝,考科舉。”

“你還沒學會走,就想著跑了?”褚若貞皺眉道,“你若真的想參加,從現在開始先把《四書》《五經》讀通了,再跟我學做八股也不遲。為師保證,你後年參加縣試,一定能中。”

齊鳶聽到這,心裡不由苦笑。他之所以著急今年縣試,便是因為現在江都縣的縣令是個愛才之人,且不阿諛奉承錢知府一派。萬一今年吏部大考,這位縣令被調走,誰知道下一任會如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年參加縣試無疑是最合適的。

現在提出跟褚若貞學製藝,只是為了縣試做掩護,到時候只需要大力吹捧褚若貞教導有方,便不會有人懷疑他了。

褚若貞見齊鳶顯然不贊同後年科舉,疑惑道︰“老夫當年也是十九歲過的童子試,二十六歲中舉,三十五雖才中進士。你現在年紀小,家中又富,完全可以踏實求學。怎麼,還等不及嗎?”

“不想等,也不敢等。”齊鳶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學生這次歷經大難,九死一生,後來雖經神醫解救,但身體到底無法復舊如前,命數未知,又如何舍得荒廢光陰?更何況生死去來,猶如著衫脫,生者只有事事全力以赴,才不會徒留遺憾。”

褚若貞的臉色已經從不解變成理解,繼而轉為贊嘆。他自己喜愛佛法,此時看齊鳶小小年紀就能有這番感悟,倒是有些慧根。

看來齊鳶也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

褚若貞心裡感到欣慰,正要答應,就聽外面有人嗤笑一聲。

齊鳶抬頭,就見之前那位模樣極俊的年輕人指尖纏著半截柳枝,悠哉哉踱步進來,慢聲道︰“生死都看淡了,還執著於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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