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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褲不讀書》初進乃園
王太醫早已嚇得面上失色,他本就是二老爺從道上找得鈴醫假扮,別說太醫院院使是誰,就連太醫院大門往哪兒開都不知道。可是尋常人家誰知道這些?旁人一聽是太醫,哪怕心裡存疑,言語也是甚為恭敬的。

這齊府的小兒子怎麼知道這麼多?甚至連《醫律》都知道?

王太醫脊背上直冒汗,張著嘴不敢言語。想要把事情推給二老爺,又怕後者翻臉不認,到時候連許諾給自己的幾十兩銀子也不給了。

齊鳶也不催促,隻淡淡地看著他。

王太醫在心裡掂量了一會兒,反應過來,開始否認︰“黃口小兒,口出狂言!你說我詐騙行醫,我卻未收你診金,何來欺騙貪財之說?你見我不肯為你醫治,竟然血口噴人,簡直惡毒!”

齊鳶問︰“那你說你到底是不是太醫?”

王太醫道︰“本人的確在太醫院做過醫士。我雖年老昏花不記得《醫律》,但跟沈院使卻是相熟的。”

“那就更不應該了。”齊鳶聽到這裡,終於哈哈哈大笑起來,“沈役此名是晚輩杜撰的。太醫院院使是誰,晚輩一個揚州人哪裡知道呢。”

王太醫猛然一驚,心知自己上當了,怒道︰“你……”

“我既不知道太醫院院使是誰,也不清楚太醫院有沒有《醫律》之書。”齊鳶嘲諷地笑道,“剛剛的幾條律法都是本朝《刑律‧人命》裡的。我聽朋友說起過,如今拿來一改,再胡謅幾句,沒想到好用的很。”

剛剛別說王太醫,就連齊方祖和落地罩後的老夫人都被唬住了,心想齊鳶怎麼懂得這些?

現在這孩子說是胡謅的,這兩位倒是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隨後心中又驚又嘆,心道這孩子倒是鬼心眼多,要是把這力氣用在讀書上一點,也不至於氣得老師非讓他退學。

齊方祖心情復雜地看了看齊鳶,見那王太醫賊眉鼠眼地想要溜走,哪能給他機會,當即將他痛罵一頓,喊家丁把這假太醫捆了起來,說要扭送官府。

二老爺見假太醫被人拖出去,也已嚇得面無血色。

齊鳶轉過頭,沖二老爺揶揄地笑了笑,正準備套問這個罪魁禍首,就聽落地罩後傳來一聲咳嗽。

老夫人被蓮蕊扶著,從後面轉出來,先暗含打量地看了看齊鳶,隨後對二老爺道︰“老二舟車勞頓,先回你的院子歇著去吧,有什麼事回頭再說。”

齊家只是商戶,並不講究女眷進出見人的規矩,在齊老太爺仙逝的頭幾年裡,齊方祖還撐不起家業,齊家裡裡外外的鋪子莊子也都是老夫人打點的。因此現在家裡諸多事務,老夫人不管則以,若要管起來,從不容他人置喙。

齊鳶見二老爺趁機躲了出去,雖然心裡不解,但仍是隨著齊方祖恭恭敬敬見了禮,等著老夫人問話。

齊老夫人在上首坐了,問齊方祖︰“穆家的事情你可聽說過?”

齊方祖轉過頭先看齊鳶。老夫人道︰“不用避著他,這些他早晚都得知道。”

“是,”齊方祖應了,走到廳門口往左右都看看,隨後讓齊鳶關緊門窗,這才道︰“穆家家主來過信,說那曹知府從去年開始就侵吞穆家田地,穆老爺氣憤不過,往浙江布政司遞了訴狀。可是數月過去,也沒有任何消息。後來有一位寺廟裡的居士告訴他,浙江布政使的好友跟曹知府認識,都是京中蔡相的門生。”

齊鳶在一旁聽著,心裡不由咯 一下。

蔡相指的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蔡賢。

蔡賢數年來深得帝心,獨擅大權,又常提拔自己府上的親故門生,因此他雖是個不通文墨的奴才,卻能權過首輔,成為炙手可熱的內相,得了“蔡相”之稱。

齊鳶這幾年雖然在伯府閉門不出,但也聽說過蔡賢之流徇私違製,侵越抽分,為患地方。可是杭州穆家世代經營禮佛香品,與各大寺廟往來甚密,並非尋常的商戶大族,這樣的人家竟也會被逼迫到變賣田產的地步?杭州知府竟有這麼大的胃口……或者權勢?

這件事不尋常的地方太多,齊鳶悶頭也想不出所以然,隻垂首待在一旁安靜聽著。

齊老夫人也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齊方祖︰“穆家來信所為何事?若不是有求於你,他必不會透露這許多。”

齊方祖道︰“母親所言極是。穆老爺這次來信,是為了借銀子。”

他遲疑了一下,示意齊鳶去門窗處守著,往前一步低聲道︰“穆老爺子當時察覺事情有異,所以想去布政司打點一番。但穆家各族之人從中阻撓,他又不能聲張,情急之下從我這裡借了一些。並以穆家的幾船香料作抵。這幾天,兒子在碼頭接的船便是穆家的香料船。”

齊老夫人皺眉︰“借了多少?”

齊方祖將聲音壓到極低︰“兩萬兩。”

老夫人臉色發沉,過了好一會兒,才徐徐問︰“竟……沒成?”

齊方祖沉重地點了點頭。

“照這麼說,穆家如今竟是凶多吉少了。”老夫人緊緊攥著手裡的帕子,滿腹心事地除了會兒神,突然又看向齊鳶︰“鳶兒,聽說你今日去學堂了?可見著先生了?”

齊鳶在遠處正努力支稜著耳朵,想要聽清齊方祖說什麼,聽這話愣了下,忙轉身道︰“回祖母,已經見著了。”

“你去見褚先生做什麼?”齊方祖皺眉道。

齊鳶猶豫了一下,道︰“自然是去要地契的。”

齊方祖原本看他今日談吐有些長進,又見老夫人留他聽事,心裡欣慰了幾分,打算問問他怎麼突然就轉變了的。此時聽這話還是以前的混樣,不由騰騰生起幾分火氣,怒道︰“混帳!我就說你怎麼能想著讀書了,敢情又是出去惹事!”

齊鳶見他揚手要打,立刻往後躲了一步,嘴上嚷嚷道︰“爹可冤枉死我了!那褚先生若瞧不上我,私底下讓我回家就是,幹什麼要大張旗鼓地攆我,這不是打我們齊家的臉嗎?這口氣誰能咽的下?他就是瞧不起孩兒罷了。所以我就想著,那麼多良田地契,哪個社學不都得求著我進?看我讀上兩日書,考中縣試去打他的臉!”

“混帳!”齊方祖怒道,“你那書本讀成個什麼樣,你還能考中?”

“我那是沒有好好學!”齊鳶氣哼哼道,“縣試又不是立馬就要考的,先生肯使勁教,我再少玩兩天,怎麼就考不中?再者我都已經考過這麼多次,那四書題能有多少新鮮的,也該輪著我中了。”

齊鳶大言不慚,隻說自己不服氣。齊方祖雖然覺得他是在說大話,卻又打心底裡覺得齊鳶是頂聰明的,如果真有意向學,過兩年中縣試也有可能。

當然今年考中,那只能是癡人說夢。

齊方祖打量齊鳶幾眼,隻盼著這孩子不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臉色也緩和了一些,皺眉道︰“滿嘴胡言,地契呢?”

齊鳶哼了聲︰“那先生恐怕也這麼想的,今天他見我去要,拿話激我,跟我猜燈謎。那燈謎是楓林先生在咱家教書時講過的,孩兒背書不行,燈謎可記得牢牢的,湊巧就答上了。結果上了他的當,地契沒拿回來。”

齊方祖聽的眉頭一陣松一陣緊,最後眼珠子差點掉出來,難以置信道︰“這意思是肯讓你回去了?”

“可不。”齊鳶一臉不情願,張嘴要說別的,看了眼老夫人,又趕緊閉嘴了。

齊方祖對他的話半信半疑,但又挑不出錯處,隻得把齊鳶攆出去,將跟著他的錢福叫來問了一遍。

錢福上午的時候一直在學堂外,只知道少爺一夥跟齊旺一夥吵架了,後來少爺猜中了褚先生出的燈謎,褚先生讓他進社學他不是很願意,於是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齊方祖早被齊鳶的話帶偏了,此時聽錢福誇贊少爺如何如何,隻當是小廝亂拍馬屁,並不當真。聽到齊鳶不願進社學時,一想剛剛齊鳶差點說漏嘴的樣子,更是又氣又喜,徹底相信他是去要地契的了。

錢福看著比之前的幾個小廝要實誠,齊方祖少不得又叮囑幾句︰“你好好跟著,這幾天務必早早讓他去上學,他要是再偷溜玩耍,我連你一塊打!”

老夫人想了想,也道︰“鳶兒是該好好讀書了。不過他向來貪睡,早起上學怕是要空肚子。正好我上了年紀,早飯用的早,自己又覺冷清,不如以後讓他一早一晚跟我吃。”

齊方祖一一應了,又讓錢福轉告齊鳶。

齊鳶在院子裡等了半天,等聽到錢福的回話後,心裡多少放松了一些,明白齊方祖和老夫人並未起疑。只是心裡仍有疑惑,齊方祖在談論穆家的事情時,顯然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的,包括自己。但老夫人卻讓他留下,是因偏寵自己嗎?若是偏寵自己,為何又會輕輕放過二老爺?

他心裡想不明白,再一琢磨,當下齊府也好,穆家也罷,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自己作為一個小小紈褲什麼忙都幫不上。如今自己能做的唯有科舉一途,明天只要能通過褚先生的考試,進入乃園,那縣試便可以放心答題了。

當然縣試也不能輕敵,畢竟自己上次考試已經是六年前了。而縣試又要看各知縣的喜好,文風不定,寬嚴不一。這些也都要向褚先生請教。

翌日一早,齊鳶起床洗漱,先去老夫人的院子陪著老太太用過早飯,隨後仍舊坐著那輛舊馬車往乃園去了。

乃園雖取名為園,實際卻是法善寺後面的一處院落,是一位居士贈給褚若貞做學館用的。

褚若貞便是這乃園的館長,平日就住在園中,學生課業之余也可以隨時找他。館長之外另有一典謁,一齋長,以及兩位管做飯灑掃的工役。

典謁由相貌俊秀並擅察言觀色的學生擔任,用以接待四方賓客,平日兼做引贊,教演眾生禮儀。齋長則是選老成端謹的年長學生,平時監督諸生言行,管理收支,分發獎賞。

齊鳶還當自己卯時過來已經很早了,結果到乃園的時候,正趕上學館的雲板聲響,眾士子齊集講堂,竟是要準備上課。而講堂中的學生個個戴方巾,著衫,姿容挺秀,竟是清一水兒的生員。

齊鳶看看別人的衫,低頭瞅了瞅自己身上的橙色地錦袍,心底著實羨慕了一回。

別人都是準備鄉試,唯獨自己準備縣試,感覺就像大家要跑出門了,自己還在地上爬……齊鳶有些紅臉,悄悄從後門溜進去,挑著角落的一張小桌坐下了。

旁邊的兩位士子看到有個俊俏小孩溜進來,都露出疑惑的神色。但學堂規矩嚴謹,倆人不敢出聲,隻當齊鳶走錯了地方,沖他搖搖頭示意他出去,隨後仍斂容端坐。

不過半刻時間,褚若貞便踱步進入了學堂。師生們各自作揖見禮後,眾士子便屏息凝神,等褚若貞出題。

褚若貞面對這群生員時儼然換了張臉,笑呵呵道︰“今日隻考兩題,四書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詩題‘賦得山雞舞鏡詩,得山字’。”

大家聞言紛紛低頭磨墨,準備作答。齊鳶也從包袱裡拿出筆墨紙硯,有模有樣地擺好。

褚若貞環視一圈,卻道︰“齊鳶,你到前面來。”

前面正準備答題的士子們聽到齊鳶的名字,紛紛愣住,隨後臉色驚異地朝後看,顯然都知道號稱“揚州第一”的小紈褲來了。

齊鳶隻得硬著頭皮,在眾目睽睽之下坐到了最前面。

褚若貞敲了敲他的桌子,哼道︰“你既然要參加縣試,今天就先破一下這道四書題。你要是破得好,以後便可留在乃園中學習製藝。若破不出,破不好,那就三年之內不得進入乃園,老老實實回社學背你的書去。”

他說到這,又抬頭看向其余眾生︰“今日的考核會簡單一些,就以齊鳶的答案為標準。只有破題不如他的,才會被定為考績不合格。”

乃園規定,三次考績不合格者自動退學。所以每月的考核日,學生們都格外緊張。難得這次褚先生公然放水,大家不由心中一喜,暗暗松了口氣。

唯有齊鳶聽到身後的松氣聲,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好家夥,自己這被架得不上不下的,到底是該好好答,還是不好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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