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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褲不讀書》破題小試
小院閑春,晴風送暖,褚若貞愜意地打著一把四川竹絲扇,望著學堂裡的二十幾位得意門生,身心舒暢地不得了。

當然他的好心情跟春日溶溶的景色關系不大,最主要的原因是張禦史——昨天張禦史辦案路過揚州,一早便來乃園找他,讓他推薦幾位敦崇實學之才。

褚若貞跟張禦史是好友,雖然自己不耐煩官場應付,但對學生們的仕途十分關心,因此仔細盤問了半日,得知皇帝一直有意製科取士。但今年正是大比之年,兩科同舉不太妥當,因此先讓各地官員暗中留意有才之士,若這些人應舉落第,那明年還可作為“遺才”再考一次。

當然製科的士子地位不如進士科的高,將來進入官場也不遭人鄙視。但話說回來,每年參加科舉的士子千千萬,能有幾個人入朝為官?

更何況這兩年江浙地區文風極盛,參加科考的應試生越來越多,往年鄉試差不多十取一的,這兩次鄉試已經到三十取一了。褚若貞的學館裡有二十幾個生員,哪怕個個都是俊傑之才,也就一兩個能中舉。

現在有這樣的機會,褚若貞立刻找了最喜歡的三個學生問話。果然,除了他最得意的學生孫輅外,另兩人都是格外歡喜,再三拜謝。於是褚若貞昨晚便將那倆人的名字告訴了張禦史。

至於孫輅,他不僅不氣,反而覺得這徒弟心高氣傲,頗有自己當年的風範。若這學館中只能有一人中試,那也定然是他了。

舉薦的事情是要保密的,否則學館中沒有被舉薦的學生即便嘴上不說,心裡也會有情緒。

褚若貞想到這,壓下嘴角,觀察學堂眾人,只見那倆學生到底難掩喜色,此時答題都是眉飛色舞的樣子。只有孫輅十分穩重,正皺眉看向旁邊的齊鳶。

褚若貞︰“……”

褚若貞覺出情形不對,沿著他的視線往齊鳶桌上掃了眼,只見齊鳶的桌子上碩大的幾行團團字,無筋無骨,令人側目。

褚若貞的好心情頓時消了一大半,難掩失望地看著齊鳶。

昨天齊鳶表現出幾分捷才,又信誓旦旦地要參加縣試,他雖然嘴上阻止,心裡卻真當這人有幾分才學的。但今天一瞄這字,就失去了了解的欲望。

學堂裡的學子們相繼放下筆,顯然都已經答完題了。

褚若貞原想先批齊鳶的破題,這樣可以先讓其他士子點評,讓齊鳶了解他與其他師兄弟的差距。現在見孫輅皺眉,褚若貞便意識到可能齊鳶答得太不堪。

孫輅向來是穩成持重的,但凡能入眼也不會有這樣的態度,於是改了主意,決定先批閱其他人的。

這樣既能給齊鳶留臉面,也免得白白耽誤其他人的寶貴時間。

想到這,褚若貞輕咳一聲,道︰“齋長將試卷收上來吧。”

學堂的齋長正是孫輅。齊鳶見自己的一團大字在眾人的試卷中格外突出,雖然是刻意為之,也忍不住有些臉紅。

試卷很快收齊,褚若貞將齊鳶的答紙壓在最下面,隨後便一邊批閱,一邊道︰“凡作文,其用意皆可一言以蔽之,此為主腦。破題即為扼定主腦。文章立意,是否尊題,看各位破題便可知曉。”

他說到這,從試卷中抽出兩張,念道︰“‘廣不忍之心,在以己及人而已’,不錯,這個上句用的極好。‘恩有以類及者,導主之用恩也。’此破題‘類’字點得明,但用了兩‘恩’字。”

齊鳶雖然在順天府連過三試,但都是跟著先生單獨學的,不曾有過同窗,更沒見過別人如何做題。

現在褚若貞當眾批閱點評,對他來說無疑是十分新奇的體驗。褚若貞在上面點評,他便也暗自思索,琢磨旁人破題的妙處。

褚若貞看題卻極快,話音未落,便抽出了另一張,“恩有蘄於及人者,不私其恩也。此篇也是重復‘恩’字。”再抽一張,“兩有所以及人者,皆於吾所之者也。重復‘吾’字。”

之後幾張試卷的破題,都或有重字,或微犯下文。褚若貞越看越覺遺憾,乾脆挑了向張禦史舉薦的倆人的答題。

果然這倆人表現要更好一些,其中張如緒的破題中規中矩,另一位劉文雋的破題則稍有新意。褚若貞難得見到這麼好的答卷,正反復吟讀,暗暗點頭,就聽外面有人大喊︰“褚先生,褚先生,那位姓張的在寺裡等你呢,讓你過去一趟!”

喊話的是學館的工役,工役不認識張禦史,因此隻喊“姓張的”。

褚若貞卻嚇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跟舉薦的事情有變。

他連忙起身,想了想,又回頭將張如緒和劉文雋的答卷揣在身上,並讓孫輅將其他人的試卷發下去,互相討論修改一下。齊鳶的自然被他留下了。

齊鳶看他神色匆匆地要出門,試卷也不給自己,忍不住問︰“先生,那我接下來做什麼?”

褚若貞掃了一眼,見張劉二人正好也沒試卷,在人群裡有些顯眼,便道︰“你這兩位師兄的製藝都可評為一等,你先向他們請教如何破題。”

說完沖張劉二人點頭示意,匆匆往寺廟後門去了。

齊鳶見褚若貞快步走遠,也站起身,沖張劉倆人作揖請教。

然而他剛剛站起來,學堂裡卻立刻安靜了,所有人都神色怪異地盯著他。張如緒更是面色發紅,一副羞愧不堪的樣子。

齊鳶︰“……”怎,怎麼了?莫非自己乾過什麼壞事?

他茫然地看向齋長孫輅。孫輅的眼神也十分復雜,但好歹給了提示︰“如緒是你縣試的擔保人。”

齊鳶愣了愣,“啊”了一聲。

參加縣試的儒童都必須找本縣的廩生作擔保,以防出現頂替假冒等現象。可縣裡的廩生一共就這些,一人給多人擔保都是常事,在這遇到了不很正常嗎?

劉文雋看他還是不明白,不由嘲諷道︰“大少爺還不明白嗎?你爹找我們給你做擔保,許諾誰肯做的話就給誰二兩銀子,大家都知道你不學無術,所以沒人答應。只有張兄家裡缺銀子,所以年年都賺你的保錢。”

齊鳶參加縣試,都是金奴銀婢的簇擁著,水果甜點的準備著,等進了考場吃一頓睡一會兒,寫幾個大字就出來。所以年年考,年年不中,甚至成為了揚州城的笑話,被人叫做“考不通”。

眾廩生雖羨慕齊家給的保錢豐厚,卻又嫌棄齊鳶丟人。唯有張如緒因為缺錢,年年都給他擔保,賺那二兩銀子。

旁邊有人悶笑出聲,張如緒的臉色漲如豬肝,低下頭去。

齊鳶漸漸明白過來,奇怪道︰“廩生為儒童做擔保乃是朝廷規定,保錢更是你情我願的,這有什麼丟人的?”

“做擔保不丟人,給考不通做擔保丟人。”劉文雋絲毫不掩飾對他的鄙夷之情,冷哼道,“張兄上一科鄉試未過,大家都說是沾了‘考不通’的晦氣呢。”

“劉師兄看著比張師兄年紀大,想必已經過了鄉試了。”齊鳶驚訝道,“我還以為這學館中都是生員,沒想到還有位舉人老爺。”

“你莫要胡說!”劉文雋當然沒過鄉試,尷尬道︰“我是要參加今科鄉試的。”

“呃……那就奇怪了。”齊鳶嘖了一聲,好奇道,“張師兄是沾了我的晦氣才考不中的。可劉師兄又沒沾惹我,怎麼也考不中?莫非這好東西你也能產?”

“你……”劉文雋被氣的差點提不上氣,正瞪著眼想要理論,就聽窗外有人哈哈大笑。

褚若貞、張禦史以及本縣縣令洪鈞,三人同時進入學堂。

今天張禦史穿了官服,那工役不認識,士子們卻能一眼看出,當即個個色變,斂容行禮。

齊鳶也立即轉身,隨著眾人乖巧唱喏。

張禦史笑了會讓,打趣道︰“齊鳶,我昨日見你便覺你有幾分捷才,沒想到你果然伶俐,正理歪理都是你家的。”

齊鳶心下緊了緊,如今朝中時局不穩,他並不想過早在當官的面前出頭,以免還未成事就被人劃入陣營。但天不隨人願,誰能想到自己跟人說兩句話都能被張禦史偷聽?

監察禦史雖品級不大,但權限甚廣。齊鳶只能硬著頭皮出列,小聲道︰“學生不該逞口舌之快,有失體統……”

縣令洪鈞對齊鳶的印象很不好,此時見張禦史偏袒的意思明顯,縣令怕他因此對劉文雋有意見,忙清了清嗓子,問褚若貞︰“褚先生,剛剛你所出示的製藝,可是劉文雋所寫?”

褚若貞微笑道︰“正是。”

張禦史也是因為那兩篇製藝精妙,所以臨時決定來學堂見見本人的,聽這話不由微微頷首,贊道︰“乃兄的這兩位學生很爭氣啊!這兩篇製藝概括精到,便是參加會試也綽綽有余了。”

縣令洪鈞聽張禦史的這番盛贊,心裡忍不住暗喜,學生出息,他這個縣令當然也有面子。如果今科鄉試,縣裡能多出幾個舉人,那可都算是他的政績呢。

洪縣令紅光滿面,輕撫愛須,余光瞥見齊鳶裝模作樣的也在人群裡,不滿意道︰“褚先生,這是什麼情況……”

如今鄉試在即,應先保證大家安心讀書才對吧,這褚若貞怎麼還把揚州城最能鬧騰的小紈褲給招來了。

“齊鳶也做題了?”張禦史也十分好奇,看向褚若貞。

褚若貞無法,隻得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齊鳶的那張團團大字從桌案上拿起︰“我想看看他破題如何的。可是他……”

說到這突然啞聲,眼角突突直跳,盯著那幾個大字愣住了。

張禦史偏過身,徐徐念道︰“以吾心證人心,在必及之而已。”念完一頓,又念一遍,如此三遍之後,忍不住撫掌大笑,“心心相證,深得精髓,語意新警,妙哉!妙哉!此必為魁首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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