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士吃飽喝足,鍋內還有不少羊肉。按照慣例,由役夫和侍人分食。奴隸沒有肉吃,各自分到一大碗熱騰騰的肉湯,加上還帶著骨髓的骨頭,也是吃得心滿意足。
范緒獲悉郅玄的舉動,沒有多說什麽,同樣命人殺羊犒賞軍中甲士。
見他如此行動,氏族們紛紛效仿。
一時間,整座營地都飄散肉湯的香味,全軍上下包括奴隸都美美地吃了一頓。
臨時搭建的羊圈裡,戎人聞到香味,不由自主地咽著口水,因饑餓雙眼發紅。
牽羊的役夫見到了,沒有半點懼怕,揚起手中的木棍重重打下去,直接將他們趕到羊圈另一面。
“滾遠點,不然割掉你們的舌頭!”
役夫的村莊曾遭戎人襲擊,糧食被搶走,房子被燒掉,親人都被殺死。
這些役夫都懷揣希望,想著有朝一日也能上陣殺敵。不求國人身份,隻為能親手報仇雪恨!
大軍休整兩日,范緒又派出兩批斥候,可惜沒有再發現部落蹤跡。
距離會獵結束的日期越來越近,大軍不能繼續停留,范緒下令拔營,全軍調頭返回郊地。
隊伍中多出大量牲畜,行軍速度不可避免被拖慢。
好在役夫和奴隸十分有經驗,加上帶路的戎人,大軍成功避開一場風雪,穿過損毀的部落營地,距離郊地越來越近。
中途,斥候發現另外兩支隊伍,一支是密武率領,另一支則出自北安國。
密武此行沒有太大收獲,只找到兩支小部落,繳獲的戰利品還抵不上大軍路上的消耗。
北安國的軍隊在路上遭遇暴風雪,不幸迷路,從原定路線偏折向西,沒找到狄人,反而進入戎人遊牧的地界。
幸運的是,他們遇到一個大部落,戰功不小,繳獲的牛羊數量比范緒還多。
三支隊伍碰面,互相對比,密武的面子有些掛不住。
北安國的卿面帶笑容,出口的話卻不太好聽。范緒出面解圍,詢問對方為何會出現在這個方向。
“君不該率軍討狄?”
此言一出,成功讓對方偃旗息鼓,沒臉面再出言譏諷密武。
大軍繼續趕路,密武和范緒並行在前。
目光掃過隊伍中的郅玄,密武詢問范緒:“公子玄此戰如何?”
“尚可。”范緒道。
“這是何意?”密武皺眉,以為對方是在敷衍自己。
范緒見他神情,當即命駕車者加速,顯然不打算同他繼續說話。
這讓密武十分憋氣,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見他這般表現,范緒不禁嗤笑,密氏驕狂日久,怕是已經忘了公子康還不是世子。同為六卿,密武憑什麽以為他問自己就要回答?
視線轉向郅玄,想到粟虎先前所提之事,范緒開始認真考量,這位嫡公子是否值得他改變立場,舉范氏之力加以扶持?
第十六章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之間,寒冬退去,積雪融化,綠意大片冒出,為大地覆上一層綠毯。
融化的雪水匯成小溪,蜿蜒流淌,不斷聚在一起,注滿縱橫交錯的水道。
凍結的河流恢復生機,水面冰層變得酥脆,不小心踩上去,很快會向下坍塌,現出一個偌大的冰窟窿。
沉寂一冬的魚群浮上水面,爭搶著冰口,幾十上百條擁擠在一起。
饑餓一冬的野獸紛紛出現,部分聚集到河邊,試圖捕幾條肥魚填一填空癟的肚子。
征狄戎的軍隊陸續自北歸來,不同的隊伍朝同一個方向匯聚。
玄色和赤色的大軍在河邊相遇,戰車停下車輪,戰馬人立而起,不斷發出嘶鳴。
命令逐層下達,甲士在河邊休息,役夫忙著推動糧車驅趕牛羊。奴隸則背著大量鼓鼓囊囊的口袋,裡面都是從部落中繳獲的獸皮。
被俘的狄戎跟在隊伍後,雙手都被捆住,一個跟著一個,在行進中連成一串。
中途有一夥狄人試圖逃跑,用藏起來的石頭割開繩子砸傷看守,一起向北衝去。只是沒等衝出多遠,就陸續中箭倒地。
幾名甲士上前查看,發現狄人都已經斷氣,命奴隸將其拖遠就不再理會。
奴隸把人拖到一處土丘後,臨走之前恨恨地吐出幾口口水。這幾個狄人傷了他們的同伴,要不是躲閃及時,腦袋都會被砸破。
范緒、密武所部抵達河邊,看到或熟悉或陌生的旗幟,遵照禮儀,必然要互相打個照面。
北安國的卿已經同他們分開,率領甲士去往大河東側,同另外兩支北安國的軍隊匯合。
接到大軍在河邊休整的命令,郅玄命人清理出一塊空地,準備埋鍋造飯。
為趕時間,大軍白日加速行軍,夜間不扎帳篷,直接在野外休息。營地周圍用牛羊和戰車作為防護,甲士輪流值守。
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連續數日下來,郅玄不需要刻意偽裝,看上去就十分疲憊,臉色變得憔悴。
桑醫有些憂心,無論如何,郅玄先前中毒不是假的。
診脈之後,確定郅玄只是行軍疲累,沒有生病的跡象,桑醫才松了口氣。不過謹慎起見,還是為郅玄熬了一些湯藥。
事情傳到范緒和密武的耳朵裡,兩人反應不一,范緒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密武略微放下心來,不再想方設法打聽郅玄在戰場上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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