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廚房的侍人謹遵命令,公子讓多準備就多準備,到最後超出數量,也只能一起送上。
雖說食器都是木盤木碗,沒有逾越之處。但菜肴的數量之多,尋常國人都難得一見。
三人認為自己受到尊重,這比密紀的承諾更讓他們感動,由此才出現以上舉動。
郅玄聽到侍人稟報,不是很明白三人的腦回路。
府令卻深以為然,道:“其為罪人,受如此禮遇,感激公子理所應當。”
因為禮儀不周開打滅國戰的時代,這就是常態。
郅玄撓撓下巴,見府令一副理應如此卻對三人頗為嫌棄的樣子,決定什麽都不說,以沉默保持人設。
三人用過一餐飽飯,隔日就隨隊伍出發。
三人的行動不再是被迫,而是全部出於自願。他們也不再想著設法保命,必要時,他們願意用自己的血感激郅玄的禮遇之恩。
士為知己者死。
他們不敢稱士,但也是頂天立地的昂藏之軀。能以性命回報公子玄的禮遇,他們死得其所!
在被送出公子府時,三人跪地向郅玄叩首。這樣的大禮,別說公子和氏族,連國君都很少領受。
看到三人臉上的激動和熱切,郅玄愈發不明白他們的想法。
這是古代版的斯德哥爾摩?
好像又不對。
實在想不明白,郅玄索性不再去想,交代領隊一切照計劃進行,就轉身返回書房,準備給趙顥寫信,商定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他已經想明白,不管今後有什麽麻煩,眼前的籌碼必須抓住。
密氏兄弟的行動提醒了他,無論明面還是潛在的敵人都不會給他充裕的時間,讓他從容發展,直至壯大實力羽翼豐滿。
要想破局,他唯有借勢。
趙顥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鋪開竹簡,郅玄拿起刀筆,沉吟片刻開始落筆。
兩人約定在秋收後會面,如今幾件大事解決,開荒正在計劃中,剛好有時間離開封地同對方見上一面。
和之前不同,郅玄不再想著解釋清楚誤會,而是準備向對方借勢。他很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幾樁人情沒白送,正好用來聯絡感情。
郅玄在信中寫明希望兩人能盡快會面,地點可以定在兩國交界,隨地就很不錯。
該處比鄰郊地,曾為一小諸侯國都城。後遇戰亂,城池在烈火中蕩然無存,諸侯國滅亡,隨就成為無主之地。
多年過去,隨地仍是荒無人煙,連野人和草原部落都不願意靠近。
對郅玄和趙顥來說,這裡是個絕佳的會面地點。若有探子出現,馬上就能抓獲,根本無需擔心消息走漏。
書信寫完,郅玄從頭至尾看過一遍,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就派人送去趙地。
算一算信使的腳程,只要趙顥沒有離開駐地,應該能很快接到消息,回信也會很快送到。
思及此,郅玄召來府令,下令準備出行的儀仗。
此次會面非同小可,務必要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誠意。一切都要遵循禮儀,不能有半點馬虎。
“公子放心,仆一定盡心準備!”府令聽到郅玄要去見趙顥,竟然比他還激動,拍著胸脯保證一定不出錯,還詢問郅玄是否要裁製新衣,多佩幾樣玉飾。
“公子手握三地為國戍邊,不同往日,不可墮半點威風!”
郅玄想說儀仗準備好,一切按規矩來,新衣服真的沒必要。他還有挺多外袍沒穿過,玉飾彩寶都不缺,根本沒必要新製。
他的確很重視這次會面,但也不需要做到這般地步。
府令卻壓根聽不進去,在郅玄的生活上,他有相當大的話語權。
望著風風火火離開的背影,郅玄收回不自覺的爾康手,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自認是去談合作,照府令的表現,怎麽更像是要去相親?
也罷,相親就相親,反正結果也差不多的……吧?
過了半晌,郅玄到底沒撐住,趴在案上雙頭抱頭。
路是自己選的,無論如何都要走完。
現在才哪到哪?
不管怎樣他都能撐住,絕對沒有問題!
第五十一章
郅玄的信使抵達趙地,熟門熟路來到趙顥常駐的縣城,不想卻撲了個空。
“公子不在城內。”
相熟的屬官接待了信使,告知他公子顥前兩日離城,前去會見漠侯派來的行人。
信使有心想問,但見對方神情凝重,貌似不是什麽好事,到底壓下好奇,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住處已安排,君暫且休息。”
屬官明顯不想多說,信使也不再多言,按照對方的安排暫時住下,等公子顥回城再說。
此時,趙顥已率軍進駐一座小城,在城內見到攜帶漠侯國書的幾名行人。
和送嫁時的官員不同,幾人皆面帶怒色,雖舉止有禮,話裡話外卻沒有半分客氣,言辭都有些刺人。
不怪漠國行人如此表現,實在是這次的事情不容輕忽,涉及女公子和陪嫁氏族女,嚴重到關乎性命,無論如何都要向北安國討個說法。
國家再弱也有尊嚴存在。
如此嚴重的事情,兩國已經傳遍。漠侯不表現出應有的態度,國家顏面必將蕩然無存。
這和苟不苟無關,是身為國君和兄長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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