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成郅玄,針對官員貪墨也會采用相同的做法。
比起懷柔,刀鋒更能讓人銘記,真正做到刻骨銘心。
與其讓貪婪之輩心存僥幸,不如讓其徹底看清楚,膽敢朝不該伸手的地方伸手,動不該動的心思,不只會斷掉爪子,大好頭顱一樣不保。
在信中,族弟對嚴刑峻法十分推崇,認為在對外開拓的進程中,嚴酷懲戒效用最強。並建議羊琦以顥城之事為參考,進一步約束在外的族人。必要時無需顧念親情,乾脆利落下刀。
此外,對家族內部也不能心慈手軟,為杜絕隱患,無妨殺雞儆猴。
尤其是幾名族老,自羊琦繼承家主之位,一直想方設法找事,尋機就要挑刺,早讓人看不慣。
必須讓他們認清,一朝天子一朝臣,家主固然年輕,威嚴不容挑釁。
做得太過分,影響到家族對外開拓的腳步,牽涉到全體族人的利益,羊琦不想揮刀,其他人也會在背後推動,將族中的害蟲清理乾淨。
族弟言論不是個例。
凡是走出去的羊氏族人,得知家族內的情況,無不對族老心生不滿。
不想著為家族盡心竭力,反而倚老賣老,對家主吹毛求疵,隔三差五上門找麻煩拖後腿,使多項決策不能順利進行,已經影響到在外族人的利益。
族老們自以為得計,為羊琦的讓步沾沾自喜,繼而變本加厲。
殊不知觸碰到底線,早已犯下眾怒。繼續作死下去,無需羊琦動手,族人們會先一步讓他們吃到教訓。
羊氏之所以被稱為大氏族,分支姻親之廣,能達到驚人數量。
沉默者是大多數。
這些人不動則已,一旦動作,必如疾風驟雨,掀天揭地。
屆時,族老權利不存,失去家族供養,家人受其牽連在族中邊緣化,再想如今時這般指指點點,實屬於白日做夢。
羊琦對族弟的提議很是讚同。
事實上,他之前引而不發,對族老頻頻讓步,不斷助長對方的野心,為的就是今日。
獨木難支,單靠他自己,未必能清理乾淨雜音。年齡是硬傷,本身威望不及父親,自然會被族中的某些人看清。
他需要盟友,族中的年輕人,尤其是走出去的一批是極佳的選擇。
事情的發展如他所料,族老日漸狂妄,各處插手,不知收斂,直接間接阻礙家族多項決策,不意外引發眾怒。不用羊琦多做什麽,對方的好日子已經進入倒計時。
繼續發展下去,不出多少時日,羊琦就能順利掌握族中大權,推行各項決策再不會無端受到阻力。
如果沒有流言之事,羊琦會順風順水,春風得意。
偏偏天不遂人願,關於他和君上的流言甚囂塵上,愈演愈烈。不只西原國內,臨近諸侯國也傳得沸沸揚揚,連中都城都聽到風聲。
南趙侯在這時造訪,一路風馳電掣,快馬加鞭,為的是什麽?
羊琦不敢想,越想越覺得生命堪憂。
本想和君上討個主意,未料君上直接躺平,對流言不管不問,態度令人無解。
想到趙顥的殺神之名,羊琦輾轉反側,夢中都是血淋淋的刀鋒。
如果是事實也就罷了,他擔驚受怕不算冤。問題是一切憑空捏造,他和君上清清白白,壓根沒有半點私情。
百口莫辯,越描越黑。
無以複加的憋屈,六月飛雪的冤情!
得知趙顥抵達,羊琦的心提到嗓子眼,唯恐對方當場拔刀,直接就要“拿命來”。
一路從城內走來,羊琦的情緒始終不高,周圍人看他這幅樣子,只能聊表同情。
事情發展到今日地步,任誰都無法預料。以南趙侯的脾氣,別想著掙扎,聽天由命吧。
萬萬沒想到的是,郅玄神來一筆,趙顥煞氣消散,情緒肉眼可見在轉好。
對羊琦而言,簡直是潑天之幸,福星高照,生生逃過一劫!
郅玄一番話說完,幾乎沒有停頓,緊接著又是一番溢美之詞。詞匯量之豐富令人歎為觀止。其目的十分明顯,不將趙顥誇出一朵花來誓不罷休。
誇且不算,更要句句訴說思念,那叫一個柔腸百轉,情意綿綿。
眾人聽得面紅耳赤,西原國的卿大夫們齊刷刷退後,不該聽的不要聽,否則後果難料。
趙顥隨員呆若木雞,好在沒有呆滯太久,迅速回過神來。見對面的卿大夫後退,立即跟著向後撤退,遠離前方兩人,尤其是面上帶笑訴說衷情的西原侯。
察覺眾人反應,郅玄很想捂臉。
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個時候絕不能停,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想到這裡,郅玄心一橫,使出殺手鐧,邀請趙顥同車。
“同車?甚好。”趙顥欣然應允,看著郅玄笑意更盛,如百花綻放。
郅玄有些頭皮發麻。
不等他再次開口,趙顥施施然走下戰車,幾步來到對面,無需借力,輕松踏上車轅。
“君侯美意卻之不恭。”趙顥傾身靠近,借袖擺遮擋,指尖劃過郅玄腰側。
一瞬間的觸感,令郅玄差點掛不住臉上的笑容。
“君侯愛慕,我心甚喜。”趙顥靠得更近,冷香縈繞,字詞間燃起無盡熱意。
郅玄深吸一口氣,突然握住趙顥的手腕,同時下令駕車者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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