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們,廚沒有遮遮掩掩,大方說出爐子的來歷。
“出自西原國。”
這樣的爐子,郅玄軍中早有配備,在西都城和郅地新城皆有出售。由於方便攜帶和使用,很受商隊和邊民歡迎。此次趙顥率軍南下,考慮到南幽國的氣候,郅玄特地命人送來一批,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由於交通不便,在北方受歡迎的爐子,南方尚未出現。向導從未見過,自然會感到好奇。
聽完廚的話,向導驚歎道:“全是西原侯相贈?”
“那是當然。”廚高高昂起下巴,樣子很是得意。
大軍一路南下,消息並未斷絕。
郅玄揮師東梁的消息不斷傳來,知曉西原國軍隊大勝,拿下大片東梁土地,趙顥麾下也是與有榮焉。
西原侯和自家公子結成婚盟,四舍五入,大家都是自己人,如何不驕傲,如何不得意,如何不抬起下巴鼻孔觀人。
有郅玄的戰績在前,趙顥麾下鼓足勁,全體鬥志昂揚,誓要打得南幽軍落花流水,絕不落自家公子威風。
戰意滿滿的情況下,即使被雨阻攔,暫時無法前進,軍隊士氣也未見減弱。
恰恰相反,隨著時間過去,眾人的戰意愈發高昂。
西原侯拿下半個東梁國,不能讓自家公子沒面子,至少要打下半個南幽國。
懷揣這個意念,北安國軍隊徹底化為一頭凶獸,牢牢鎖定目標,只等時機成熟,必要奮勇廝殺,碾碎強敵,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到南都城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南都城上空陰雲籠罩。
入冬以來少見晴日,烏雲層層疊疊,雨水連綿不斷。都城內外的河流溝渠接連暴漲,即使是習慣濕冷天氣的國人也感到不適,非必要很少出門。
守城的卒伍背靠城牆,長戟搭在肩上,頭低垂著,腰背傴僂,顯得無精打采。
一條大河繞城而過,水中浮現道道黑紋,是潛伏在河底的鱷魚。每條身長超過兩米,全身包裹硬甲,能輕易撕碎一頭耕牛。
遠處有隊伍行來,眨眼抵達河邊。
來人身披蓑衣,頭罩鬥笠。帽沿裝飾灰色羽毛,打扮十分獨特,象征他們的身份。
隊伍開始過河。
因河上無橋,一行人將長長的竹竿投入水中,手中長杆用力一撐,雙腳踩上去,似踏水而行,輕松穿過鱷魚出沒的水域,平安來到對岸。
“開門!”
為首之人摘下鬥笠,現出一張黝黑的面龐。
南幽國的服飾極具特色,男女都不喜穿長袍。女子布裙過膝,露出裝飾環鐲的腳踝。男子一年四季身著短袍,戰鬥時披藤甲。藤甲經過炮製,堅硬不亞於皮甲,雙層疊加還更勝一籌。
南幽女子梳盤發,發上佩戴彩羽和長簪。簪身堅硬,兩端鋒利,取下可為利刃。
男子不梳發髻,在額上勒一條皮繩,繩上插各色鳥羽。勇士會在腰間佩戴獸尾,頸上環繞獸牙,象征他們的勇武。
城下一行人從邊境歸來,帶回北安國大軍的消息。
守城卒伍不敢怠慢,一掃之前的懈怠,迅速抖擻精神,急匆匆跑下城頭,合力打開城門。
伴隨著吱嘎聲,厚重的城門開啟,現出幽深漆黑的城門洞。
南都城的布局十分有特色,城深三闕,城牆既高又深,城門洞卻格外狹窄,僅容一輛戰車通行。
外城駐軍,這點和東都城類似。
內城分成大小數百座坊,國君府和氏族坊位於中心,國人坊和庶人坊環繞排布,不如別處涇渭分明,顯得十分雜亂。
一年中的大部分時間,南幽侯不上朝也不住在國君府,而是丟下嬌妻美妾獨居獸園,輕易不出園門。
朝中卿大夫上言,南幽侯會搬回府內幾日。等卿大夫們的注意力轉移,他則故態複萌,甚至變本加厲,連續幾月不在朝堂露面。
對於這樣的國君,氏族們表面勸諫,實則大感省心。
雖說風言風語不少,卻影響不到氏族分毫。只要南幽侯安心做一個傀儡,不隨意攪渾水,氏族們樂意繼續縱容他,算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份縱容引來麻煩。
平日裡不聲不響的南幽侯,不鬧則已,一鬧就鬧出天大的亂子。
手下有商隊不要緊,斂財抓捕珍禽異獸也沒關系,竟然抓捕別國庶人為奴,還被苦主逮個正著,這是要和中都城的律令正面叫板?抓捕庶人也就罷了,還命人屠殺氏族,失心瘋了不成?
最要命的是,遭到挑釁的是北安國!
乍一聽這件事,南幽氏族如遭雷劈,完全不敢相信。直至北安侯派人找上門,行人當面怒罵,他們才真正意識到國君闖了大禍。
事情已經發生,能怎麽辦?
承認絕對不行,打死不能認罪。做這兩件事是南幽侯,無權也是國君,代表國家顏面,一旦認了就是公然違背中都城法令,和天下氏族為敵。
唯一的選擇就是當鴕鳥,頭扎入土裡,想方設法逃避。
南幽氏族知道自己理虧,可理虧也沒辦法,只能厚著臉皮拖延,拖到對方沒脾氣或是遇到大事,說不定就能蒙混過關,簡單賠錢了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南幽氏族堅持“拖”字訣,將扯皮無賴進行到底。
北安國行人火冒三丈,卻拿這群厚臉皮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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