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西原國舉兵攻打東梁國,選在秋季動手,僅僅三月取得大勝,一戰震驚天下。年輕的西原侯聞名諸國,言是一戰成名也不為過。
同為四大諸侯國,南幽國也時刻關注這場戰事。
兩強相爭,朝中上下都以為戰況會陷入焦灼,哪裡想到東梁國不堪一擊,被郅玄打得落花流水,僅僅三個月就失去大片國土。
東都城破不久,又傳出東梁侯暴斃的消息。很快世子霸登位,主動獻土休戰,進而同西原國結盟。
南幽國上下大受震撼,不少人開始擔憂北安國的怒火。如果北安國不能氣消,南幽是否會遭遇和東梁相同的命運。
這絕非杞人憂天。
四大諸侯國並立數百年,軍威威懾四方。四國之中論起戰鬥力,北安國的軍隊長盛不衰,始終是佼佼者。
南幽國三軍固然不弱,能隨意碾壓周邊小國,打得南蠻潰不成軍,和北安國相比卻沒有任何優勢。若非仗恃地利,早在事發時就被打了過來。
針對這種擔憂,朝中不乏反對之聲。
“瘴氣為國之屏障,北軍不可破。”
堅持這一觀點的氏族言之鑿鑿,也是朝堂上的主流風向。他們堅信北安國對瘴氣毫無辦法,不然豈會任由己方無賴,扯皮到今日。
再則,南北氣候差異極大,加上道路險阻,北安國真要發兵也是明年的事情。
西原國在秋季出兵,耽誤秋收,還可以設法彌補。北安國敢在冬季發兵,損耗會翻上數倍,北安侯一意孤行,朝中氏族也不會答應。
“冬季發兵絕不可能!”
南幽氏族信心十足,認定北安國不會輕易舉兵。未料想,現實很快給了他們一個響亮的巴掌。
北安國舉兵數萬,由公子顥率領,浩浩蕩蕩揮師南下。期間逢山開路,遇水架橋,行軍速度快得超出想象。
水土不服沒有發生,防不勝防的毒蟲也在濕冷中絕跡。
唯一能抵擋大軍的瘴氣也仿佛失去效用。如果不是突降大雨引得山洪暴發,大軍早已經摧枯拉朽,橫掃南幽境內。
派出的斥候一批批歸來,帶回的都是不好的消息。
得知公子顥率軍在河邊扎營,短時間內無法前進,南幽氏族松了一口氣,卻不敢徹底放心。
雨總有減小的時候,山洪退去,懸在頭頂的劍終究要落下。
氏族們齊聚國君府,還派人將南幽侯請來,一同商議該如何退敵。
時至今日,他們已經放棄幻想,北安國軍隊既然來了,國戰不可避免。如果帶兵的是旁人,或許還能想想辦法。偏偏來的是公子顥,這位的凶名不只傳遍北方,南方諸國亦有耳聞。
“驅趕南蠻過去。”
氏族們不想過早損耗兵力,打著試探大軍虛實的目的,想看一看他們到底是不是真不受瘴氣影響,決定驅趕一批南蠻部落,命其衝擊北安軍大營。
“藤蠻、山蠻就在附近。”一名卿鋪開地圖,指向趙顥駐軍的大河。
南幽國境內有不少南蠻部落,他們居無定所,依靠采集和捕獵為生。
和北方諸侯國對待狄戎不同,南幽國允許這些部落存在,偶爾還會對他們開放商坊,允許他們交易鹽等必需品。
但這不意味著接納南蠻。
遇到有部落不識趣,甚至是得寸進尺,氏族隨時隨地都會發兵,讓生事的部落吃到教訓。
卿口中的藤蠻和山蠻是兩支較大的蠻部,常年在南幽國邊境活動,偶爾會定居兩三個月。期間為購買鹽等必需品,部落會派人去往城池,或者同村落接觸。偶爾鬧出不愉快,也會發生衝突。
為了過冬,這兩支部落正沿河遷徙,距離北安國大軍的營盤越來越近。
斥候帶回情報,恰好給卿大夫們提供思路。
“派林卒過去。”
林卒隸屬南幽國下軍,是一支擅長在密林作戰的步卒。他們人數不多,擅長攀爬追蹤,箭術超群。此外,還擅長辨毒用毒,在搜捕和剿滅南蠻時發揮巨大作用。
這支步卒本該屬於國君,由南幽侯親自掌控。怎奈君權不敵臣權,國君淪為傀儡,三軍盡落於卿手,國君連碰都沒法碰。
“速行!”
卿大夫們自顧自定下計策,自始至終沒想到要請示國君意見。
南幽侯冷眼旁觀,習慣了這種對待,始終一言不發,仿佛安於做個擺設,徹底置身事外。
忽有雷聲炸響,雨水陡然增大,轉瞬成瓢潑之勢。
侍人進殿撥亮青銅燈,群臣這才想起國君,紛紛轉過目光,裝模作樣向國君請命,例行公事一般。
“允。”南幽侯聲音沒有起伏,旒珠遮擋雙眼,使人看不清他此刻表情。
北安軍大營中,役夫奴隸正忙得熱火朝天。
數名匠人圍在一起,挑選役夫砍回的長竹,用皮繩測量長度,準備製作竹筏。
役夫扛著斧子輪換出營,按照匠人的要求運回材料。奴隸忙於編織繩索,將竹筏捆扎結實,一批批投入水中。
雨水下個不停,卻不能澆滅眾人的熱情。
不只甲士卒伍渴望戰鬥,全營上下都期望能同敵人相遇。
出兵之前,趙顥當眾宣布,此戰論功,役夫奴隸能得賞賜。
這是他和郅玄通信時,從對方信中總結出的經驗。如今活學活用,在大軍中實行,已是初見成效。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