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郅玄給出否定答案,坐著不舒服,乾脆側躺下來,枕在趙顥腿上,將對方的手放到腰上,簡潔道:“繼續。”
這番舉動讓趙顥意外,旋即發出一聲輕笑,動了動位置,讓郅玄枕得更舒服些,指尖擦過郅玄的額角,梳過他的鬢發,笑道:“君侯有命,安敢不從。”
感受著重回腰間的力道,郅玄輕哼一聲,閉上雙眼,難得精神和身體一同放松。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從登上君位,他少有輕松的時刻。唯獨和趙顥相聚,緊繃的神經才能得到緩解。大腦可以短暫放空,無需時時刻刻關注國事,能做回自己,而非一國之君。
不知不覺間,郅玄合上雙眼,呼吸變得平緩。
趙顥停下動作,垂眸凝視郅玄,牽起一縷烏黑的長發,手指自發尾纏繞,一圈、兩圈、三圈,青絲環繞指節,愈發襯得肌膚晶瑩,皓白似雪。
這雙手美得仿佛藝術品,握緊長刀,卻能刀刀染血。
“君侯。”
趙顥低下頭,氣息拂過郅玄的耳畔。
郅玄睡意漸深,似聽到聲音,迷糊地應了一聲。
定定看了郅玄片刻,趙顥掀起唇角,手指抵在唇邊,帶著笑意,輕吻纏繞的烏絲。
眸色漆黑恍如深淵,欲將懷中之人鎖住烙印。
紅唇似血,豔色無邊。
隔日,郅玄從夢中醒來,發現不適感盡消。
室內留有兩盞銅燈,借燈光看向滴漏,時辰尚早,還能睡個回籠覺。郅玄卻無半點困意,翻身撐著頭,看向仍在夢中的趙顥。
長發披在枕上,似流淌的瀑布。
白皙的面容,漆黑的眉眼,鼻梁挺直,唇色殷紅。
精致卻又鋒利,昳麗浸染猩紅。
郅玄的目光被吸引,定在蝶翼般的長睫上。等他回過神,手指已經伸過去,一下接著一下撥動。明明很是無聊,他卻像是發現有趣的玩具,玩得不亦樂乎。
若是手邊有牙簽,他特別想試一試,究竟能放上去幾根。
正天馬行空時,手指忽然被握住。
不知何時,趙顥睜開雙眼,漆黑的瞳孔映出郅玄的面容,表情帶著疑惑,還有未消散的困意,似對眼前一切十分不解。
這樣的趙顥難得一見,活脫脫一個迷糊美人。
郅玄怦然心動,控制不住自己,按住就想咬一口。
趙顥徹底清醒,順勢環住郅玄的腰,反客為主,翻身覆了上去。
一夜的好眠讓郅玄放松警惕,等他意識到情況不妙,伴隨著侵襲的冷香,理智早被熱情驅散。
最後一絲清明即將消退,郅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罷朝一日,應該無礙。
昏君光環籠罩下,墮落來得猝不及防,又是這樣理所當然。
第二百八十章
有之前三日做鋪墊,郅玄再度罷朝,滿朝卿大夫接受良好,無一人提出異議。
至於原因,大家心照不宣。
聰明人都知三緘其口,沉默是金。
放縱的結果是郅玄一覺睡至午後,成功錯過早膳和午膳。撐著酸麻的腰爬起身,實在是五髒廟轟鳴,叫得太過響亮,想無視都做不到。
侍人早有經驗,廚下的灶火整日不熄。
郅玄下令擺膳,立即有熱騰騰的飯菜送上。兩道帶著辛味的炒菜尤其合郅玄胃口,趙顥嘗了一口,同樣停不下筷子。
兩人吃得痛快,烹菜的廚獲得賞賜,捧著兩匹絹叩謝君恩,起身後笑咧嘴,神氣十足,得意洋洋。
這幅樣子讓人看不慣,卻也沒人酸言酸語。
誰讓別人有真本事,總是能別出心裁,想出奇妙菜式,迎合君上胃口。換成是自己,八成比他更得意。
在國君府做事,缺的不是錢,是臉面。
就算是一塊麻布,只要是國君賞賜,說出去都是臉面。何況是兩匹絹,擺在家裡是何等榮耀。
因為這份賞賜,廚下暗潮湧動,自認有手藝的廚和幫廚都是摩拳擦掌,開始絞盡腦汁,期望自己也能靈機一動,做出合君上胃口的菜肴。不求得到金絹,能得一句半句誇獎,足夠對人炫耀,在同輩中獨佔鼇頭。
不提廚下如何競爭,用過膳食,郅玄和趙顥對坐案前,面前鋪開一張地圖,商討置換土地。
“玉礦沉於河,開采需要時日。”
既然誠心誠意交換土地,必須將利弊說清楚。含糊其辭不可取,以兩人的關系也沒必要。
茂商發現的玉礦足有三座,肉眼可見,藏於河床的玉礦儲量絕對不小。這樣的礦藏難得一見,要換南方的土地,必須足夠大,最好能是熟田。
趙顥沒有急著開口,而是翻閱茂商送回的簡牘,將相關內容詳細摘錄,合在一處瀏覽,最終選定一處,決定用兩倍土地交換。
之所以是兩倍,全因熟田太少,只能用荒地湊數。
“地需開墾,或將數年。”
中原地廣人稀,中原之外更甚。
南方氣候濕熱,密林遍布瘴氣,野獸猛禽隨處可見。分封在此的諸侯,不提今日如何,先祖無不是篳路藍縷,從無到有。耗盡幾代人的心血,才能建起城池扎下根基。
趙顥出身北地,如今執政南方,考慮問題的方式需要改變。切合當地實際才是根本,套用北安國的條令和做法明顯不合時宜。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