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這一場景,甲長的反應十分古怪。
他站在門前,上下打量著滾做一團的六人,似發現有趣之事,雙手拄刀咧嘴一笑。面容俊朗,笑容卻無比猙獰,帶著嗜血的殺意,恍如一頭擇人將噬的凶獸。
“一、二、三、四、五、六,正好六個,齊了。”
甲長的話看似沒頭沒尾不知所謂,細思背後含義,令人不寒而栗。
話音落下,甲長手一揮,跟隨而來的甲士衝入室內,將六人全部拿下。
趙顥的旨意僅一道,涉及的對象共有六家。內容言簡意賅,中心思想能概括成一個字:屠。
白氏家主親眼見證家族滅門,其余五人身在白家,不知自家也在名單之上,全家老小都被鎖拿。他們還妄想戴罪立功,繼續在朝為官,簡直異想天開,滑天下之大稽!
趙顥沒有親自指揮戰鬥,城內殺聲四起時,他策馬穿過長街,踏著血色返回國君府。
氏族坊內躥起火光,有氏族不甘就戮,意圖引火自焚。
國人坊和庶人坊悄然無聲,坊內各家關門閉戶,不敢探聽消息,隻盼望廝殺能盡早結束。
未被牽涉的本土氏族戰戰兢兢,藏在家中面如土色,無不嚇破了膽。
“早就告訴過他們,事情行不通。萬一被國君知曉,必要大禍臨頭!”
脖子硬不聽勸,只能是全家被滅,落到血脈不存的下場!
南遷氏族走在城內,目睹這場碾壓式的戰鬥,心中各有思量。
君上在鏟除舊勢力,何嘗不是在殺雞儆猴,警醒南下的這批人,讓他們認清自己的地位,不要一時昏了頭,做出後悔莫及的選擇。
眾人南下時,無不躊躇滿志,力圖做出一番事業。
南下途中,幾家家主結成同盟,商定共進退,在朝堂謀求更大的話語權。不想剛剛抵達南都城,眾人就遭到當頭一棒。
趙顥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他需要的是能臣良將,是願意做實事的人才,而不是另一群爭權奪利的卿大夫,將朝堂鬧得烏煙瘴氣。
認不清現實,前車之鑒就在眼前。
趙顥回到國君府不久,城內的廝殺聲就告一段落。
獲罪的六家成員死傷大半,未死全部下獄。
從六家搜出的罪證廣告全城,還會抄錄一份送去中都城。
六家的封地被收回,財產仔細清點,珍寶糧食盡數入庫。土地登記造冊,部分封給南遷氏族,部分重新規劃,試行新的土地政策。
拿到相關簿冊,趙顥書信郅玄,準備交付部分土地,換取茂商發現的玉礦。
信使策馬飛馳,從南都城出發,日夜兼程奔向西都城。
與此同時,南都城發生之事如長了翅膀,迅速傳遍南方諸侯國。北方諸侯也陸續得到消息,對南趙侯的凶殘有了更加深刻的認知。
北安侯和世子瑒仍在角力,父子倆看過南邊送來的情報,一點不感到意外。
以他們對趙顥的了解,南邊的舊氏族敢挑事,純粹是自尋死路。
若非趙顥在西都城停留數日,火氣熄滅不少,滅門的絕不只六家,恐怕南都城內的氏族都會被梳理一遍。
對著刻滿字的竹簡,父子倆對視一眼,難免有些後怕。
幸虧做出明智之舉,早早把他送走,讓他去見西原侯。不然地話,這股火氣朝誰發當真不好說。萬一自己被遷怒,豈非是一場無妄之災。
思及此,父子倆長出一口氣,萬幸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
趙顥清理心懷叵測的舊氏,對南遷氏族予以威懾,不代表會放慢對外擴張的腳步。
南趙侯歸國不到一月,六家氏族及附著勢力被清掃一空,新土地政策開始試行,向南探索的隊伍整裝待發。
舊氏族和南遷氏族頭腦清醒,盡可能避免無謂爭執,遵照國君的意圖,集中全力辦實事。
預料中的動蕩沒有出現,舊氏族被嚇破了膽,哪怕利益縮減,也不敢對趙顥指手畫腳,更不敢有任何非議。
舊氏族變得知情識趣,處處緊跟國君腳步,南遷氏族缺少目標發力,不好沒事找事,只能按下心來腳踏實地,在國君分派的任務上發光發熱。
氏族之間形成默契,無論主動還是被動,都不敢做出頭的椽子。
趙顥鐵血無情,誰敢蹦高對著乾,百分百用刀削,絕無二話。
體會到國君的冷血,沒人敢隨意挑事。
氏族不冒頭,國人庶人對新政策接受良好。部分表現出色的奴隸得到實惠,一時間不敢置信,睡覺都要抱著象征分地的木牌,唯恐是黃粱一夢,醒來就會落空。
威懾也好,懼怕也罷,總之,在趙顥的鐵腕之下,南都城的風氣為之一新,各種流言煙消雲散,關於土地政策的解讀取而代之。
鑒於南地的特殊性,郅玄擬定的土地政策試行良好。
尤其是新圈佔的地盤,無需趙顥發威,氏族陸續見識到分地的好處,不用強按頭,紛紛主動著手實行。
圈佔的土地越多,人力越是不夠用。
哪怕是大氏族,走出去一段時間,勞動力也會變得捉襟見肘。
對抗瘴癘的藥物源源不斷,對外探索的隊伍越走越遠,土地和資源唾手可得,偏偏缺少開荒和采礦的條件。
氏族們遭遇相同的難題,基本上是有田沒人耕,有木無人伐,有礦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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