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出發時,趙顥沒有乘坐戰車,而是和甲士一樣騎馬。
赤色戰旗揚起,號角聲穿透雨幕,傳入前方奔逃的南幽氏族耳中,令其魂飛膽喪,恨不能肋生雙翼,帶他飛去南都城。
趙顥騎在馬上,仰頭望向天空,依舊未見期待的灰影。
等待一次又一次落空,他的心情愈發糟糕,最直接的體現就是殺氣四溢,整個人化作渴血的凶刀,攔路的障礙都將被摧毀殆盡。
戰報如雪片飛入南都城,伴隨而來的還有潰敗奔逃的氏族。
從後者口中得知北安國軍隊的凶悍,卿大夫們被恐懼和焦灼籠罩,商討不出退敵之策,全都是心急火燎,坐立難安。
眼看大軍不斷逼近,隨時可能兵臨城下,氏族們求助無門,只能一邊增強都城防衛,一邊暗中謀劃,試圖給出能讓世子瑒心動的條件,達到保存家族的目的。
南幽侯看似萬事不理,每日裡醉生夢死,實則將氏族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看到眾人的惶恐,他非但沒有感同身受,反而大覺暢快,於無人處瘋狂大笑。
這般瘋癲之態,仿佛即將被攻打的不是祖先建立的南都城,即將被滅的也不是他所統治的國家。
第二百零二章
北安國大軍勢不可擋,潰敗奔逃的南幽氏族越來越多。
部分氏族畏懼強敵,未等大軍過境,先一步倉皇出逃,離開封地直奔南都城。
以戰局發展來看,南都城未必安全,北安國大軍遲早會兵臨城下。可眾人別無選擇。逃走或許有一線生機,不逃就只能戰死,要麽淪為俘虜。
遇到世子瑒和先豹還好,若是遇到公子顥,做俘虜的機會都少之又少。
據傳聞,公子顥所部凶殘之極,從上到下都是凶徒,殺人不眨眼。攻城拔寨不在話下,衝鋒陷陣無人可敵。
個別南幽氏族不信邪,或利誘或強征,雙管齊下,召集屬民組織防禦。
守軍以逸待勞,本以為城池固若金湯,能拖延對方兵勢,給大軍造成死傷。
不承想趙顥沒有下令強攻,而是在城外擺開數十架拋石器,和攻城弩配合,對城池狂轟濫炸。
巨石呼嘯而來,遮天蔽日。
黑色箭矢凌空飛出,接連不斷砸入城內,威力驚人,蕩魂攝魄。
敵人的面尚未見到,數百守軍葬身城頭。僥幸未死也嚇破了膽,別說同敵接戰,連武器都抓不牢,哭喊著衝下城牆,不顧一切想要逃走。
甲長連斬數人,始終未能穩定局面,反而加劇混亂。
“殺!”
率先衝出去的卒伍倒在血泊中,余下眾人通紅雙眼,恐懼達到最高點,全部化為憤怒。不顧城外的攻擊仍在繼續,卒伍們抓起武器,吼叫著衝向攔路的甲長。
局勢徹底失控,甲長身後的下大夫立即轉身逃走,速度快得驚人。逃走時低著頭,不忘以袖遮面,絲毫不見之前的耀武揚威,好似在城頭吼三喝四的另有其人。
甲長勢單力薄,身手再好也擋不住陷入瘋狂的卒伍,很快被砍傷雙臂,倒在擁擠的人潮之下。
有人帶頭,逃跑的卒伍越來越多。不少甲士摻雜在隊伍中,有些是主動逃走,有些則是被眾人裹挾。
“逃,快逃!”
守軍倉皇奔逃,一路上丟盔棄甲。
短暫驚愕之後,強征來的役夫一哄而散,臨走不放扛起糧袋,邁開兩條腿,速度一點不慢。
城頭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引起城外大軍注意。
斥候登高眺望,發現守軍生亂,而且不是個例,四面城牆皆如此。未知是否有詐,立即稟報趙顥。
“亂了?”趙顥手握馬鞭,一下接一下敲打掌心。冷風迎面襲來,掀起身後大氅,翻飛出猩紅襯裡。
“稟公子,四面俱亂,東南兩面已無守軍。”
斥候身經百戰,自以為見多識廣,眼前的情形卻讓他百思不解。
開戰之前,城內擺出一副死守的陣勢,守軍衣甲鮮明,武器算是精良,看上去氣勢十足。眾人以為遇到硬骨頭,心情都很激動。
哪承想會是這樣的發展。
敵人很可能撈不著,大軍登時有些泄氣。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緒,全因南幽氏族跑得太快,戰車都能衝出殘影。趙顥所部加速進軍,照樣追不上這群飛毛腿。往往是軍隊開過去,城內早就空空如也,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起初,大軍倍感輕松,對南幽氏族的畏戰嗤之以鼻。
次數多了,眾人意識到情況不對。
敵人跑光,還怎麽收割首級?
沒有首級如何計算戰功?
戰功計算不了,他們跋山涉水跑來南幽幹什麽,武裝行軍嗎?
本次南下,全軍上下鼓足勁,目標就是獲取戰功。斬獲豐厚的戰功,將士得以晉身,還能換得更多土地、糧食和財帛,用來發展和壯大家族。
結果南幽氏族不戰而逃,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
斥候為大軍探路,外出頻繁。運氣好的話,偶爾能碰上三瓜兩棗。
大軍則不然。
尤其是公子顥所部,被南幽人傳成凶神惡煞,神乎其神。從望見戰旗再跑發展到聽見風聲就逃,留給大軍的只有一座座空城,想要戰功實在是難上加難。
類似的情況不斷發生,全軍上下反應過來,登時被鬱悶籠罩,近乎是陷入死胡同。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