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大夫們沉默下來,心思飛轉,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已打定主意,對這位年輕的西原侯只能結好,非是萬不得已絕不能得罪!
朝堂上的變化一樣會影響到後宅。
因種種原因,王子淮被推上風口浪尖,各種各樣的目光聚集而來,府上訪客如雲,門前的車馬能排滿半條長街。
王子淮深諳韜光養晦的道理,無奈情況不允許。遇到大氏族來訪,不想見也得見,否則就會得罪人。
稷夫人同樣不得清閑,各家女眷輪番來訪,接連設宴邀請。其中大部分可以推脫,遇到六卿宴會,尤其是正卿夫人邀請,她無法拒絕,不得不露面。
這場宴會別出心裁,正夫人外,側夫人和妾夫人也能列席。不過眾人很有眼色,帶來的都是出身較好的妾,家世不能上台面的,再受寵也無緣與宴。
稷夫人接到邀請,隻帶上原桃,其余人一概不帶。
出發之前,稷夫人告知原桃,這場宴會不會太平,她要做好準備。
“宴無好宴。”
原桃有些緊張,卻不感到恐懼。經歷的事情多了,她愈發能確認自己的地位。一個強大的娘家是她的底氣,不惹她且罷,若是無端招惹,休想她會忍氣吞聲。
在中都城,她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原氏。她弱就是原氏弱,她不能任人欺凌,更不能失去顏面!
“極好。”稷夫人拍拍原桃的肩,對她的想法很是讚同。
兩人同坐車內,隨著車廂搖晃,原桃不小心靠到稷夫人肩上。想要直起身,卻被稷夫人環住,淡雅的香氣縈繞鼻端,發頂被摩挲,一下接著一下,讓她不自覺放松下來,半合雙眼不想移開。
“想做什麽盡管去做,真鬧出事來,一切有我。”
原桃抬起頭,看著稷夫人,不自覺蹭了蹭她的肩膀,形容嬌憨,格外討人喜歡。
“諾!”
馬車一路前行,穿過長街,抵達正卿家族居住的坊。
為迎接來客,天未亮就坊門大開,街道灑掃一新。道路兩旁站著家仆婢女,以長絹圍街,以示對與宴眾人的重視。
彼時,門前已有數輛牛車,車身上的紋飾皆為圖騰,象征各家氏族。
稷夫人和原桃到時,象夫人和兩位側夫人剛剛下車。
不知該說巧還是不巧,宴會尚未開始,雙方就在府門前遇見。
稷夫人面上帶笑,笑容卻不達眼底。象夫人冷笑一聲,目光掃過原桃,帶著明顯的審視,態度盡顯高傲。
象夫人身邊的兩位側夫人表現不同,一人神情淡漠,同稷夫人和原桃見禮,行事中規中矩,和豔麗的外貌有些違和。另一人目光如刀,凶狠刺向原桃,恨意和憎惡不加掩飾。
原桃打量著對方,看到其身佩的玉飾,心中了然。
聽聞梁氏有女在太子府,應該就是此人。相貌的確漂亮,只是看起來腦子不太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宴會設在中庭,延續古時禮儀,方形桌案對面擺放,案後設矮幾,供各家女眷落座。
女眷們陸續入席,依父族和夫族官職排位。其中也有例外,太子和王子的妻子位於卿夫人之上。
這同諸侯國有很大區別。
在原桃的認知中,沒有為國立功的兄長,無論嫡出還是庶出,位置皆在卿之後。身為公子妻妾,除非家族地位足夠高,也會列在卿夫人下首。
中都城顯然不是這樣。
侍女在前引路,稷夫人和原桃被請到左席首位,同象夫人對面落座。王子川和王子良的夫人在兩人下首,之後是幾位卿的正室,其下是庶出王子的妻妾。
上大夫、中大夫和下大夫的妻妾嚴格遵照官職排序。其中兩家女眷娘家勢力壓過夫家,到底比不上旁人,落座時心有不甘,到底隱忍下來,沒敢當場發作。
原桃的位置本該在稷夫人身後,和其他側夫人一樣坐在矮幾旁。
只是她有一個強大的娘家,強大到沒人敢小看。宴會主人不惜打破規矩,將她的位置設得靠前,比別的側夫人更接近正席。
這樣的區別對待令人不忿。
顧忌剛取得國戰大勝的西原侯,多數人沒有貿然開口,更沒表現出太多不滿。
隨象夫人前來的梁氏卻不是這樣。
看到原桃被禮待,區區一個庶女能如此榮耀,對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梁夫人心中不滿更甚,焦灼憤恨如同火燒。
她的表現過於明顯,不提各家女眷,連象夫人都暗暗皺眉。
同為大諸侯國的女公子,原氏和梁氏差異顯著,想違心無視都很難。
“慎行。”眼看梁氏的表情越來越不對,象夫人不得不開口提醒她,今日是正卿夫人設宴,在宴上惹麻煩會令太子不喜。
東梁國吃了敗仗,東梁侯摘冠出城,降於西原侯。無論他是否自願,既定事實擺在眼前,今後四大諸侯國排列,東梁國勢必要矮西原國一頭。
梁夫人曾仗著出身欺壓旁人,如今娘家遭難,不知多久才能恢復元氣,如果再不改一改脾氣,不懂得收斂,早晚要吃大虧。
太子府內的氏族女不好明著為難她,暗地裡的手段卻絕不會少。
以往礙於東梁國,忌憚東梁侯,妾夫人的動作不敢太明顯,實在忍不住也只是小打小鬧。今後情況將會截然不同。中都氏族女的手段,梁夫人很快將親身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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