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大片亮起,大帳周圍尤其密集,雨水也無法全部澆滅。
死士們被狼群包圍,無法前進一步,更不可能後退。
他們奉命而來,全都懷抱死志,距離目標僅一步之遙,卻在最後功虧一簣。
他們手裡有毒箭,見血封喉。奈何數量有限,別說走出帳篷的人群,連周圍的野狼都無法殺盡。
巨狼發出咆哮,狼群開始縮小包圍圈,首領和三名死士的空間被急速壓縮,不得不背靠背站在一起,提防狼群隨時撲上來。
首領抬頭望去,其余同夥情況更糟。發出聲響的三人倒在地上,身下一灘血,生死不知。另三人同樣被困住,試圖反抗的結果是被弓箭射殺,全無還手之力。
首領移動目光,死死盯著大帳。
他期待郅玄出現。
他牢牢握著弓箭,只要郅玄走出大帳,他有信心一箭命中。不中要害也沒關系,南幽國的毒見血封喉,劃傷一塊皮都能要了目標性命。
可惜他等不到那一刻。
巨狼發出嚎叫,狼群忽然向周圍散開。
手持弓弩的甲士取而代之。
鋒利的箭矢閃爍寒光,粟虎親自下令,破風聲隨之響起。
箭矢密集如雨,當頭落下,死士拚命揮舞著匕首,不過是螳臂當車。
首領瞳孔緊縮,對死亡的恐懼讓他丟掉武器,將兩名死士拽到身前,自己順勢向下一蹲,成功避開致命的箭雨。
“你……”
兩名死士被他當成盾牌,身上插滿利矢。在生命結束之前,兩人不可置信地扭過頭,雙眼圓睜,口中湧出鮮血,帶著無盡的恨意咽下最後一口氣。
首領背後的死士也重傷倒地,看到毫發無傷的首領和死去的同伴,憤怒的舉起匕首,一下扎穿首領的腳踝。
“啊!”
首領發出慘叫,不支倒地。
死士還想再動手,周圍的甲士一擁而上,解除兩人武裝,將他們一起活捉。
“你該死,你該被千刀萬剮!”
受傷的死士被按在地上,半邊臉頰沾滿泥漿,在掙扎時劃出一道道口子,鮮血直流。他貌似感覺不到痛,也無懼生死,繼續對著首領破口大罵,恨不能撲上去咬穿對方的喉嚨。
首領一條腿受傷,腳踝被匕首穿透,腳筋骨頭都被切斷,疼得他哀嚎不止,根本沒法反抗,當場被反縛雙手按跪在地。
持續大半夜的雨水在死士被抓後漸漸停止。
天空中烏雲散去,現出皎潔的明月和璀璨星光。
火把不斷增多,環繞大帳,映襯灑落的銀輝,使得整片營地亮如白晝。
大帳前,八名死士的屍體排在一起,已經被仔細搜查過。在他們身邊是被殺死的守夜人,全部一刀斃命。有兩人的脖子近乎被切開一半,足見下手何等凶狠。
活捉的兩人跪在地上,一人滿眼猩紅,仍不斷破口大罵,另一人匍匐在地,腳踝持續流血,臉色逐漸慘白。
大帳的帳簾早已經掀開,卿大夫們都在帳內。
眾人都是匆忙起身,身上大多隻套著一件外袍,發髻也有些亂。兩人更是連腰帶都沒系。這副樣子覲見國君實在不合禮儀,眾人卻顧不上那麽多,確認郅玄安然無恙才集體松了一口氣。
這樣的表現和前代西原侯遇刺時完全是天壤之別。原承地下有知,八成會氣得再死一次。
“妄圖刺殺君上,實乃膽大包天!”
這場刺殺讓卿大夫們極端憤怒,即使沒有口供,單看死士使用的武器也能推斷出指使他們的人是誰。
“鬼蜮手段,無恥之尤!”
粟虎握緊拳頭,羊皓滿面怒色,卿大夫們同仇敵愾,恨不能立即發兵。一對二也不懼,他們又不是沒乾過。只要打不死就絕對要往死裡打!
之前襲擊送嫁妝的隊伍,如今又派死士刺殺,身為大諸侯卻不敢在戰場上正大光明對戰,偏要搞這些不入流的手段,簡直是狗彘之行!
卿大夫們怒發衝冠,紛紛覲言,等原桃嫁去中都,請郅玄立即發兵,必要給東梁國和南幽國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惹怒西原國的後果。
群情激憤,非戰爭不可解。
“刀斧加身才知痛。”
看到卿大夫的表現,郅玄明白自己必須表態。
國戰不可避免。
彼此都是大諸侯,滅國暫時做不到也不可行,但必須要把對方打痛,更要讓對方付出代價,大到他們今後不敢再輕舉妄動,更不敢認為自己年少可欺。
南幽國目前沒想好,有待回都城後商議。
對東梁國郅玄已有打算,奪回渣爹丟失的五城是必須,同時還要討回利息。他要得不多,十座城,東梁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堅持不給也無妨,他直接用刀劍去取!
至於這些刺客,死掉的掩埋,活捉的一起帶回西都城。
刺殺一國國君是大罪,無論是否成功,刺殺者都要受到車裂之刑。
之所以留下兩人,是為日後發兵更加名正言順,在奪城之後更能堵住悠悠眾口。
他是苦主沒錯,他發兵也是理所應當。可一旦西原國在戰場上佔據優勢,中都城和各諸侯國的風會朝哪邊刮,郅玄實在無法斷言。
人王的確偏向他,卻不代表會容許他隨意打破平衡。
四大諸侯國代人王牧守四方,本是勢均力敵。兩兩之間發生衝突,人王不會多加在意。一旦某國強出太多,力壓群雄,對人王來說就不是那麽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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