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霸看似認命,背地裡卻在謀劃借兵奪國,將父親趕下君位。
這對父子都想置對方於死地,已經是不死不休。外人卻無從得知,目光集中在賀婚和求娶之事上,議論和商討始終未停。
梁盛已經出發,為取信他人,特地帶了不少金銀細軟,還帶走最喜歡的兒子。
離家當日,他回頭看了一眼家門,心中十分清楚,今日一別永難再會。等他投靠南幽國的消息傳出,全家老小都將遭受滅頂之災。
東梁侯承諾會留他一條血脈,保他家族不滅,梁盛完全不信。
斬草除根不留隱患才是東梁侯的一貫作風。
從最開始,東梁侯就沒想過讓梁盛一家活命,所謂的承諾不過是安撫人心,讓他心甘情願赴死罷了。
“惡犬將死,也要咬下一塊肉!”梁盛目露凶光。
離開國君府後,他就以特殊渠道放飛信鴿,未讓任何人察覺。
狡兔三窟,他為東梁侯練兵數年,知曉的秘密太多,心知難有善終,怎會不留後手。他注定會死,一家人也斷無生路。但他不會就這麽窩囊地死,勢必要讓東梁侯付出代價。
“臣之禮,盼君上滿意。”
冷笑一聲,梁盛策馬出城,一路向南奔馳,再也沒有回頭。
晴空萬裡,碧藍如同水洗。
一隻藍灰色的鴿子飛向邊地,落在一處隱秘的山谷。
不久,山谷中飛出三隻信鴿,看方向,皆是朝西都城飛去。
彼時,郅玄已回到西都城,白日裡群臣朝見,夜間也不得休息,需抓緊處理堆積的政務,還要翻閱婚禮章程,時常秉燭到天明。
趕在早朝之前,他才能得空睡上片刻,往往剛休息沒多久就會被喚醒。
這樣的日子持續幾天,郅玄臉上就掛了兩個黑眼圈。依靠巫醫和桑醫的補藥才沒倒下,否則真的撐不下去。
“明君不易。”面對如山的竹簡,郅玄不只一次感歎。
他知道會忙,忙成這樣實在沒料到。太多事情累積在一起,像是天降一場大雨,想躲都躲不開。
先是他和趙顥的婚盟,緊接著是原桃和王子淮的婚禮,期間還要謀劃出兵,再加上春耕,讓他忙得不可開交,恨不能多生出幾隻手,最好化身八爪魚,將麻煩事一次處理完畢。
就在郅玄忙得腳打後腦杓時,草原送來消息,有狄戎部落大舉南下,數量超過三萬。
每歲青黃不接時,草原部落都會南下,尋機劫掠邊境村寨。搶不到足夠的糧食,部落之間就會互相殺戮。
據信上說,這些狄戎源於漠北,以狼戎和熊狄為主,還有大量的白狄,性情剽悍,戰鬥時如同野獸。
郅玄返回西都城不久,趙顥也奉命歸國,如今兩城由卿大夫駐守,駐軍合計超過八千。遇到這支部落聯軍,眾人非但沒感到棘手,反而從上到下雙眼放光,摩拳擦掌。
事情不難理解,玄城和顥城周圍過了幾遍篩子,甭管野人還是狄戎都抓得乾乾淨淨,想要獲取更多勞動力必須向更遠處搜尋。
不等氏族們伸出黑手,目標竟然主動送上門,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夢寐以求的好事!
在給郅玄的書信中,字裡行間都透出興奮,可見駐守玄城的氏族是何等開心。
同理,在趙顥送回北都城的狄奴獲得認可後,這批部落聯軍就是送上門的財富,豈能不抓,必須抓!
狼戎熊狄久居漠北,冬季消息不暢,尚不知草原建起雄城的消息。不是沒人給他們送信,怎奈送信人根本跑不遠,中途就被氏族派人抓捕,投入建城挖礦的勞動大軍中。
消息閉塞,結果可想而知。
部落聯軍浩浩蕩蕩南下,想要大撈一筆,殊不知有雙城攔路,全都自投羅網,為雙城繁榮建設添磚加瓦。
放下書信,郅玄考慮半晌,開始給趙顥寫信。
信的開頭自然要寫一寫思念,畢竟是新婚燕爾,提筆就談利益分割不太合適。訴說完思念就可以談正事,三萬狄戎,想想都激動。
信寫到一半,忽然有侍人稟報,府外來了一名商人,言有重寶呈獻郅玄。
“重寶?”
侍人呈上一張絹,絹上線條簡單,依稀能辨認是半張地圖。
郅玄看過地圖,斟酌片刻,決定見一見這名商人。
“將人帶去偏殿。”
“諾!”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因郅玄曾遭刺殺兼王子淮即將抵達,國君府防衛發嚴密。
商人被帶到偏殿之前,連續經過三次檢查。從頭到腳均不放過。有侍人專門檢查衣物配飾,發髻也被解開,以防藏有銳利之物。
對此,商人沒有任何不滿,更不敢反抗,老老實實站在原任由眾人檢查。他還主動脫下足襪,頓時味道彌漫。侍人嫌棄得捂鼻,馬上給他送來一盆水,讓他速速洗腳。
“多日趕路,煩請見諒。”商人不以為被冒犯,洗腳之前還洗了洗臉。溫熱的布巾覆在臉上,整個人都舒服得想要歎氣。
他沒有虛言,這些時日幾乎都在馬上,難有休息的時候,連睡覺都保持警惕。
接到信鴿,知曉梁盛事發,他果斷拋售手中貨物並遣散隊伍,隻帶幾名護衛奔回山谷,取出藏好的東西,又披星戴月趕往西都城。
他和梁盛結交多年,兩人之間過命的交情。梁盛招攬刑徒匪盜練兵,又縱兵劫掠,每次都會截留部分交給他銷贓。由於做得隱秘,東梁侯和世子霸皆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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