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在大事上動手腳,還不能在小事上找麻煩?
若是一個兩個,北安侯和世子瑒完全能應付。無奈找麻煩的氏族實在太多,而且專朝痛處卻不違法的地方下手。
這就讓人很難受了。
下朝之後,父子倆在後殿對坐,許久沒出聲,都是重重歎氣。
“事情不好辦。”北安侯道。
世子瑒深以為然。
父子倆知曉趙顥的婚事會出現波折,也知道氏族不會甘心,甚至提前做好了應對方案。只是沒想到堂堂的卿大夫們會如此不要臉,在朝堂政事上胡攪蠻纏。
“父親,不如兒子出面?”
世子瑒後宅有氏族女,或許能通過妻妾家中的關系,對鬧事的氏族勸一勸。
北安侯擺擺手,認為此事不可行。若是由世子瑒出面,無疑是在對氏族示弱,這不是他一貫的行事作風。
“我再想想辦法。”
看到北安侯的神色,世子瑒不再多言。
父子倆坐在殿內,許久沒再出聲。
侍人更換火盆送上熱湯都十分小心,無不放輕腳步,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相比北安侯和世子瑒的煩心,小幽氏則春風得意,心情非同一般地好。
一來,她基本上洗清下毒的嫌疑,不再身處流言中心,反而是漠夫人成為嫌疑對象,自然心情舒暢;二來,之前推她兒子聯姻的氏族竹籃打水一場空,更是讓她出了一口惡氣。
雖然公子顥的結親對象一樣讓她不滿,對比自己的兒子,更有幾分嫉妒和惱恨,但想到打壓得她無法出聲的氏族,她就格外暢快。
對於北安侯和世子瑒的煩惱,她看在眼裡,同樣感到快意。
常年的不如意讓小幽氏心性扭曲,她甚至不在乎自己過得好不好,只要別人過得不好她就感到開心。
將小幽氏的變化看在眼裡,公子瑫也是毫無辦法。
妻妾中毒的事一直沒能解決,他身處焦點漩渦,很是焦頭爛額。如今查出下毒的事和漠夫人有關,後宅中的氏族女鬧得更加厲害,他不得不設法壓製。
不是他多愛護漠夫人,而是他十分清楚,自己絕不能有一個心狠手辣的正夫人。如果漠夫人被定罪,他的名聲必然受到牽連,更會牽扯出一大堆麻煩。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矢口否認,實在不行,想辦法找出一個替罪羊,也絕不能讓漠夫人被定罪。
經由此事,公子瑫和後宅的妻妾再難回到往日。
了解到自己在氏族眼中的形象和口碑,公子瑫一度心灰意冷,隻想事情快點解決,帶著家人就封。哪怕遠離權利中心,今後注定落寞,總好過今天的日子。
在北都城內一片風雨時,本該在邊地的趙顥突然率領一千甲士返回。
抵達目的地,大部隊駐扎在城外,趙顥僅帶兩名屬官和五十名護衛進城。
彼時,氏族們仍在朝堂攪風攪雨,甚至開始胡攪蠻纏。北安侯和世子瑒一忍再忍,脾氣都瀕臨界點。
就在北安侯被激怒,將要發作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侍人帶著顫音的嗓門:“公子顥覲見!”
聲音未落,趙顥已邁步走進殿內。
和之前覲見不同,此時的趙顥一身甲胄,頭盔邊緣壓在眉心,盔羽如同染血。
隨著他向前邁步,無形的煞氣在殿中彌漫。
在場的卿大夫大多上過戰場,有的更是屢經戰陣立下赫赫戰功,面對此時的趙顥還是不由得心驚。
原本嘈雜的議政殿忽然變得安靜,沒有人再開口,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趙顥身上,空氣仿佛凝滯,安靜得落針可聞。
趙顥越過兩側的卿大夫,停在距北安侯幾步遠的地方,正身下拜。
跟隨他入殿的屬官彎腰上前,手中捧著數卷竹簡,內中記載趙顥和郅玄婚約的議程,一並呈送國君。
“請君上過目。”
趙顥聲音有力,無視落在身上的目光,道出此行目的。
他不是爭取氏族同意,而是要當面告訴眾人,婚事已經定下,不會有任何改變,該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別想隨意找事。
“臣同公子玄結成婚盟,請君上派出行人往西原國,定諸項禮儀。”
趙顥的話一氣呵成,根本不給旁人開口的機會。
對他突然歸來,北安侯和世子瑒驚訝之余,都莫名松了口氣。尤其是看到反應不及的卿大夫,瞧見眾人臉上的神情,更覺得快意。
趙顥將父親和兄長的表現收入眼中,烏黑的雙眼掃視眾人,表達的意思很清楚:婚是一定要結的,非但不能改變,相關禮儀更要盡早敲定。誰讚成,誰反對?最好想清楚再表態。
不同於北安侯和世子瑒,趙顥面對糾纏的卿大夫少去許多顧忌。他不擔心會得罪更多人,凡是頭腦清醒的氏族都不會意氣用事。在沒有足夠把握壓製他之前,更不會真正同他反目。
鬧歸鬧,憋氣歸憋氣,他的婚事勢在必行。
看清楚趙顥的態度,卿大夫們不由得歎氣。
公子顥的脾氣始終未變,還是和當初一般。
這位嫡出的二公子就如鑲嵌美玉和寶石的利刃,看似奢侈華美,實則鋒利無比,稍不留神就會被刀鋒所傷。
這把刀朝向別人,北安國氏族別提多爽。一旦朝著自己,滋味可是相當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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