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惡,豈是人人惡?”
商人一身青袍,明顯出身東梁國。其自稱茂商,此次前來中都城主要為收麻,也做一些藥材生意。
南幽國商人中有部分專門做藥材買賣,很快和茂商熱絡起來,彼此相談甚歡,不知不覺達成兩筆買賣。其中有三種藥材都是南幽國獨有,一般渠道下很難獲得。為感激茂商,商人們願意出售,哪怕要承擔一定風險。
“藥材難等,我願高價購買。”茂商湊近商人,低聲說道,“此種藥材運往別國,價格足能翻上五倍!”
茂商信誓旦旦,給出的條件著實誘人,南幽國商人無比心動。
送上門的生意沒有推出去的道理。
彼此商量之後,商人們心一橫,反正生意都做了,賣一車和賣十車有什麽區別。
南幽侯令他們處境艱難,國內氏族撒手不管,在外行走,他們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長此以往,別說擴大生意規模,恐怕連生計都難以維持。
你不仁我不義。
南幽侯讓他們背負惡名,他們憑什麽要遵守南幽國的法律。
藥材不只要賣,還要大批量出售。只要茂商能吃下,他們願意承擔風險。大不了生意做完全家跑路。改頭換面,換個國家生活,至少不會遭人白眼。
知曉商人們的決定,茂商喜出望外。
他奉郅玄命令前來中都城,一為收麻二為購買藥材。本以為後者會更加麻煩,不想無心插柳,收麻的事情尚無眉目,反倒是先得了一批藥材。
聽對方的口氣,只要給出足夠的錢糧,藥材要多少有多少,品類也不是問題。
心知機會難得,可謂千載難逢,茂商設法穩住對方,以聯絡友人調撥錢款為名,迅速給西都城送信。
在他放飛信鴿不久,數匹快馬飛馳入城,騎士來自西原國,送來郅玄的第三份奏疏。內容和前兩份大同小異,全都是告狀。
騎士在城門前下馬,立即有人向宮內稟報。不消多時,西原侯連上三份奏疏的事情就廣為人知。
之前兩份奏疏引發朝中議論,鬧出的動靜著實不小。
被套上替罪羊光環的氏族不甘心坐以待斃,太子等人也不好讓家臣寒心,合作在朝堂上扯皮。他們的主要目的就是拖延,想方設法顛倒黑白,專為激怒郅玄,迫使他做出不智舉動。
只要郅玄稍有動作,他們就能反戈一擊將實情顛倒。
鑿空指鹿,束蒲為脯,郅玄有理也變成沒理。更進一步,還能引發人王的猜疑和不喜。
未料想郅玄就是不入陷阱。
太子等人在朝堂上扯皮,還故意將消息傳出,郅玄既不發怒也不動手,而是繼續上書告狀,用詞一次比一次淒慘,簡直是觀者心傷聞者落淚。
哪怕知道他的底細,看到奏疏內容也會心生同情。
西原侯太難了,奏疏中的幾家氏簡直欺人太甚!
隨著第三份奏疏送達,朝堂風向出現變化,太子等人發現越來越多的氏族開始為郅玄說話。雖然不是明擺著支持,但有他們推動,想要繼續拖延時間攪渾水就變得異常困難。
“究竟怎麽回事?”
家臣們聚集到一起,面對事態發展都是一籌莫展,感到一陣挫敗。他們實在想不通,這些人突然抽的哪門子風,要和太子三人作對。
比起太子等人的烏雲罩頂,王子淮府上則是歡聲笑語,一片春光明媚。
晚膳後,稷夫人留下原桃說話,指點她中都城的氏族關系,助她理清脈絡,定下送禮名單。之前送出的一批猴兒酒取得不錯效果,朝堂上風向轉變,有部分就是這批果酒的功勞。
名單上的氏族原本中立,或是同太子等人門下不睦,接到王子淮和郅玄的橄欖枝,必然會認真思量,做出對家族最有利的選擇。
不過一碼歸一碼,偶爾在朝堂上說話不代表真正投靠。今後風向如何還要看王子淮是否真能扶得起來。
“蔡氏有女在宮內。”稷夫人在竹簡上點了點。
原桃立即會意,將記有蔡氏的竹簡取出。
“言氏修史,素來不偏不倚。”稷夫人繼續道。
原桃斟酌片刻,也將言氏竹簡取出,只是沒和蔡氏放到一起。
待到所有竹簡分完,原桃看向稷夫人,雙眼晶亮,認真道:“謝夫人教誨!”
稷夫人給她的感覺有些像羊夫人,卻不是完全相同。因這份感覺,她不由得親近對方。比起王子淮,她更願意和稷夫人呆在一處。
看到原桃親近的樣子,稷夫人愈發喜愛,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
“夫人。”原桃臉頰泛紅,卻也沒有掙脫。
稷夫人笑意更盛,又挑了一下原桃的下巴,道:“真乖。”
王子淮看著自己的兩位夫人,奇怪的感覺再次襲來。分明該是娥皇女英,享齊人之福,可他怎麽覺得自己被排斥在外,甚至還有些多余。
錯覺吧?
一定是錯覺
第一百五十六章
依照整理出的名單,原桃送出最後一批猴兒酒。
物以稀為貴,她帶來中都城的猴兒酒本就有限,在目標選擇上自然精挑細選。
參考郅玄打探的消息,結合稷夫人的指點,她選擇的多是中立家族。如言氏專心修史,很少參與政治鬥爭,卻在朝堂上有極大的話語權,地位舉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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