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在殿中的侍人快步上前,仔細檢查過竹簡,確認沒有任何問題才呈到郅玄面前。
之所以有此舉動,非是對騎士心存懷疑,而是規矩如此。
曾有國君被偽裝身份的死士行刺,消息震動朝野,迅速傳遍諸國,自那以後,無論中都城還是各諸侯國都依此行事,再不給死士半點動手的機會。
寧可殿上麻煩一些,也不給宵小可乘之機。
騎士明白這一點,繼續俯身在地,頭不敢抬。直至被喚起,才直起身,又行一次拜禮,依指引正坐。
郅玄展開竹簡,從頭至尾看過一遍,幾乎抑製不住心中喜悅。
戰報用詞簡練,三言兩語講明戰鬥過程。
狄戎大舉南下,糾集三萬余人,聲勢浩浩蕩蕩。兩城守軍出城迎戰,召集庶人奴隸助戰。
激戰半日,守軍大敗狄戎,斬殺數千,余者盡數抓捕,無一脫逃。
俘虜之外,守軍收獲十萬多牛羊戰馬,還有大量的珍珠彩寶貝殼。最重要的是,從抓獲的部落祭祀口中問出兩座銅礦,位置均在漠北,尚無人開采。
狄戎不曉得開礦,不擅長冶煉,空有寶山不入。
如今銅礦落到守軍手中,該如何劃分,駐守兩城的上大夫和中大夫不敢擅斷,經過一番商量,在戰報中寫明實情,由郅玄和趙顥再行決斷。
郅玄看完戰報,由侍人交給殿內卿大夫傳閱。
看過戰報內容,眾人的反應和郅玄別無二致,都是面帶喜色,心生喜悅,對戰鬥的結果十分滿意。
“善!”
不提其他,此戰抓捕的俘虜就是一筆橫財。
兩萬多名俘虜,即使隻分到一半,也能大量填補玄城的勞動力,加快工程進度,爭取在更短的時間內打造出一座雄城。
現如今,玄城已被視為西原國探入草原的觸角,成為氏族們進一步劃分地盤,攫取資源的根基和立足點。
以玄城為中心,西原國的卿大夫計劃建造封城,彼此守望相助,繼續拓展在草原的地盤,爭取在未來數年時間內佔據更多土地,獲取更多資源。
氏族們十分清楚,擴張不可能無休無止,總有停下來的一天。
阻力並非來自郅玄,而是自身能力。
地盤佔下來之後需要人去治理,也需要軍隊駐守,必要時還需遷移部分屬民。他們手中的人力物力都有限度,不可能取之不盡。一段時期的快速擴張後必須停下來,消化現有的資源。否則的話,無法掌控所有地盤,勢必會引來麻煩。
然而,讓他們坐視財富不入手更不可能。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卿大夫互相通氣,共同定下一個期限,在此期限內,族親姻親互相幫扶,拿下足夠多的地盤,之後再劃分利益,保證各方都不吃虧。
“可惜人才不足!”
氏族們長籲短歎。
大概是吃到人手不足的虧,自此往後,西原國氏族無不求賢若渴,一度乾出朝別國親戚下手,當街擄人的舉動。
被擄上車的人滿臉茫然,自己又不是絕世美人,當街強搶算怎麽回事?
一次兩次不算什麽,次數多了,遇到雙眼冒綠光的西原國卿大夫,堂堂九尺丈夫都變得弱小可憐無助。
遭遇搶劫的家族自然不滿,陸續找上郅玄。
郅玄知道自己這邊沒理,卻也不想把人還回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手下不要臉,他這個國君乾脆隨大流。要人沒有,已經送去草原,有能耐搶回去,沒能耐愛怎怎地!
來找人的家族氣得跳腳,西原國君臣的無恥嘴臉就此傳開,郅玄被指責蠻橫不講理,西原國上下更是沒有氏族風范。
對此,郅玄不在乎,西原國氏族也是一樣。被罵兩句又不會少塊肉,好處自己得了,還不允許旁人出口氣。
事情之所以止於打嘴仗,沒有進一步惡化,全因被搶的人都做得不錯,樂意留在西原國,背後家族也得到不少好處。只可惜,西原國君臣的惡名已經傳出去,想要洗白基本不可能。
換成一年之前,氏族們絕不會有類舉動,甚至連類似的想法都不會有。
在傳統觀念中,草原是一片不毛之地,除了三天兩頭冒出來的狄戎,再沒有任何東西值得關注。
如今情況發生改變,在郅玄的帶領下,卿大夫赫然發現,以前不被自己看在眼裡的地方竟然蘊含如此多的寶藏。
礦場、森林不提,那些野草一樣的狄戎都是財富。
狄戎難馴不假,怎奈眾人已掌握訣竅,依照流程走一遍,都會變得老老實實,不比中原野人差。就算做不了精細的活,扛石頭背木頭都是一把好手。
粟虎等人看過戰報,盯著抓獲的狄戎數量,嘴差點合不攏。他們迫切想要瓜分這筆財富,比十萬頭牛羊戰馬更甚。
郅玄理解眾人的急切,沒有故意拖延,當殿下旨,凡參與戰鬥的家族都能獲得一批俘虜,但要按規矩分出三分之一,作為對國君的獻禮。
氏族們沒有異議。
出戰的甲士一半隸屬新軍,另一半是各家私軍。使用的武器大部分由郅玄提供。尤其是箭簇,都是玄城工坊出產,能輕易破甲,遇到僅披著羊皮的狄戎更是神兵利器。
新軍身上的甲胄格外引人關注。
不僅由於甲胄樣式新穎,凡要害和關節處均有防護,更關鍵的是甲胄材料獨特,石斧骨刀用力一擊,不能傷披甲者分毫。換成青銅武器,甲胄一樣有很好的防護作用,不似皮甲能被輕易劃開,青銅劍連斬數下都不能破甲,足以令人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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