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沖刷著車窗玻璃, 天『色』灰蒙蒙的。
今年的氣候顯然有些反常,已經三月中旬了,商都這邊竟然還要穿一件厚外套。
搞得本來因為睡太久產生時間混『亂』的陸笛, 更加分不清現在究竟是二月還是三月了。
“燕京昨天還下雪了呢!”
陳岩拎著行李往遠處的飛機走去。
這架飛機絕對是機場上最靚的仔, 深黑『色』的外殼,遠看是一個碟狀物。
近看那種科幻感就消失了, 因為它又大又沉,像一個放大了很多倍的鐵鈸。
“我們背後都叫這個是ufo!不僅因為看著像,它還可以在海面附近懸停。”
陳岩滿臉興奮地說,似乎很想『摸』一『摸』飛機的外殼。
“它有超音速飛機的『性』能, 還可以穿越暴風圈, 外殼堅固,能抗電磁波干擾……這麼說吧, 它能在雷電裡穿行,當然了時間也不能太久, 一般是用這種飛機觀測颶風台風的。”
陳岩曾經想當戰鬥機飛行員,半途被刷下來了,卻還是保持著對一切飛行器的熱愛, 馬上就給陸笛數了一遍『性』能。
陸笛︰“……”
不是他不想接話, 是接不。
這情形就好比在繁華商圈的某個停車場,同事是個豪車發燒友,雖然買不起也開不起, 但是對豪車型號如數家珍,還能說一說『性』能上的差異,以及配置的不同,而陸笛連汽車品牌的符號都認不全。
這要怎麼愉快地聊天?
“我以為你會對去南極感興趣的。”陸笛聲音幽幽地說。
“小陸哥,我又不是你, 不怕冷,南極比昆侖基地冷多了,執行任務是一回事,感興趣是另外一回事。”
陳岩左右看看,低聲跟陸笛嘀咕。
畢竟這話如果被袁仲夏知道,陳岩就要挨批了。
陸笛很是想不通地問︰“那袁隊長挑人的時候,你又主動請纓?”
“我想跟小陸哥與晏龍教官出任務,那時我又不知道是去南極。”陳岩撓撓頭,然後再次壓低聲音,“這事可別再提了,否則我真的要寫檢查了。”
旁邊另一個執行隊員嗤笑一聲,顯然聽見了。
大家都沒打傘,在雨中小跑著前。
由燕京方面牽頭的第一批南極科考站事件調查小組只有十二個人,主要是這架碟形飛機的空間有限。
“那個箱子……難道是機械外骨骼?”陸笛盯著旁邊的裝貨吊車,眼楮發亮。
陳岩也沖這邊張望,這時地勤開始催促們。
於是來不及細看,匆匆忙忙爬上了後蓋打開的飛機——簡直像深海探測號的後艙蓋。
晏龍站在門口等們。
“商都第三特別執行隊柳長、陳岩、陸笛報道!”
陸笛跟其他兩人比起來,站姿沒那麼標準,但用不著行軍禮。
“右邊的兩個空座位是你們的,陸笛你跟我來。”晏龍把人帶了飛機。
這架飛機裡面看起來很普通,又或者說,華夏自造的東西儀表盤都是同一套放置習慣,樣子也差不多。
這樣方便飛行員『操』縱不同類型的飛機,如果這裡面高大上得像是ufo一樣,到處銀光閃閃,看不到一點熟悉的東西,那確實可以防住間諜,但估計就要麻煩研究人員自己來開飛機了。
飛機在商都降落,補點燃料,接下來就一口氣跨越汪洋大海抵達華夏南極中山站。
這次出事的是十年前才建立桃源科考站,中山站算是另外個科考站裡面距離它最近的一個。
調查小組的其他人都是燕京來的,陸笛當然一個都不認識,不過對於這種隊伍配置他已經很熟悉了——科學家+軍人的組合,只不過這次是去極地,科研人員看起來也都是體格強健的模樣,沒有年紀超過五十歲。
整個團隊感覺很年輕,從二十多歲到四十歲不等。
有晏龍在,陸笛根本不用費心介紹自己,或者絞盡腦汁地想說辭。
——其實這種嚴肅場合,鹹魚很不適應。
昨天還在蚌港給化妝品公司開設的違規實驗室開罰單,今天就搭飛機去南極救援,跨度太大,要不是晏龍昨天晚透了一點口風,陸笛今天肯定會像陳岩一樣懵圈。
說實話,南極真的太遠了,遠得就像火星。
主要大家基本不會去那邊執行任務,也遇不到去過南極的人,可不就跟外星一樣嗎?
陳岩知道自己主動請纓的任務是南極時,眼楮都直了。
直到上了飛機,才收到了關於任務的具體內容,這才是正常程序。
這次調查小組的領頭人是何中校,是一位有軍餃的科學家,外表很普通,說話時語調短促有力,一看就是對下屬與助手要求嚴格的人,陸笛也琢磨出規律了,越是不喜歡打官腔的,就越見不得別人拖拖拉拉地辦事。
何中校板著臉說了兩句話,就讓晏龍介紹任務情況,跟其他人繼續研究手頭的資料。
有一個助手顯然對陸笛與晏龍很好奇,眼神忍不住溜過來,重復了三次之後被何中校訓斥了一頓。
陸笛默默避到晏龍身後。
“……桃源科考站位於沃斯托克湖中部,距離它最近的是地球聯邦斯卡蒂站,以及俄羅斯的東方站。”
資料齊刷刷地出現在電腦終端屏幕。
晏龍負責在後方給新加入的成員講解,跟陸笛沒有座位,或者說可以充當飛行空乘人員,有一個不帶簾子的小隔間,那邊有飲水機與小食物櫃,空間也還行。
飛機座椅傾斜著排列,可以適當調整。因為飛行時間比較長,大家還能去貨運區活動。
飛機的下半部比半部大整整一倍,裝載量很大,畢竟南極什麼都缺。
“現在已經是三月中旬,南極的秋天一旦結束,氣候環境就會變得尤其惡劣……事實大部分科考人員都會在這個季節陸續撤離南極,只有一些常駐站還留有工作人員,今年的情況特殊,各國在南極洲上的人員數量達到了最低。”
隕石要是來了,躲在南極也沒用。
如果不及時回來,沒有物資的運輸供應,普通人很難在南極活下去。
“我看資料說的桃源站被怪物襲擊了……講道理,南極只有企鵝跟海豹?這兩個都不像是能襲擊科考站的樣子。”
這不僅是陸笛的疑問,也是其他人的。
北極還能說是遭遇了北極熊,或者冰山開裂,船隻被大型鯨類撞擊,深入南極洲內陸地區的科考站還能遇到怪物?
“總不會像昆侖基地一樣,有人搞了什麼雪怪野人變異種來偷襲吧?”
“不會的,南極沒這個試驗條件。”
晏龍搖頭,培育改造生物武器是很多國家偷偷在做的事,但是在南極洲搞就真的毫無必要,世界的無人區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大部分都比南極方便,實驗室的建立成本也低啊!
“怪物只是個形容,桃源站的主體結構遭到了嚴重破壞,看圖片並不像是被武器襲擊,從衛星拍攝的照片,可以看見這一側的合金材料有道深深的印痕,像是爪子或者利齒留下的……當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等等,怎麼這麼多水?”
陸笛盯著圖片,發現這片廢墟像是浸泡在水裡。
“桃源站對下方的沃斯托克湖行鑽探研究,現在工作站毀了,鑽探研究點也失控了,所以有水噴了出來。在南極洲厚厚的冰蓋下方,其實存在著很多個冰湖。”
“……”
陸笛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想說什麼,但是忍住了。
陳岩卻沒有忍住,這不能怪他,主要是關於南極的科幻類電影不是跟外星人有關,就是跟史前文明有關。
“總不能是水下冒出來的怪物吧?”
“桃源站下方的冰層厚三千五百米,鑽的孔還沒有拳頭大,你說呢?”
陳岩立刻閉上了嘴。
“桃源科考站有三個工作人員,全部失去了聯絡,聯邦斯卡蒂站的人冒險進入坍塌的外圍,沒有尋找到遺體,們也提供了儀器數據,在他們抵達的時候,廢墟四周與附近就已經沒有生命特征與熱量顯示了。”
科考站的房子跟集裝箱一樣,保溫密封『性』非常好,人在房子裡不會穿全套的保溫服,也就是說一旦房子坍塌或者系統出錯失溫,壓在廢墟下的人生存概率非常小。
這些房屋雖然可以拆卸,但是堅固程度絕對不容小覷,可以扛住南極惡劣的天氣。
現在房屋被破壞到這種程度,絕對不是輕易可以做到的。
“有懷疑對象嗎?”
陸笛只是隨便一問,沒想到晏龍真的回答了︰“有,你還記得霍斯這個人嗎?”
陸笛眨眨眼楮,從腦海裡翻出了這個家夥。
那是他第一次出國任務,保護外交團參觀工廠,做了一次人體描邊大師,還開了一次盲盒,結果開出來一個經過改造的狼人。霍斯就是這次策劃襲擊行動的人,帶了一幫研究員,還找了個雇傭兵,想要誘捕華夏的生物ai季厘。
計劃是不錯,但是保護車隊的ai不是季厘是晏龍,找上霍斯的是幽靈精神體不是生物ai。
最後霍斯憋屈地被電暈在地,被袁仲夏的人拖走了。
狼人留給了聯邦特勤局,這個俘虜後來怎麼樣,陸笛也沒問過。
“記得,那個奇方集團的顧問嘛!據說來歷成謎,跟外國財團有一點聯系,怎麼?從他那裡挖出了乾貨?”陸笛感興趣地問。
“是馬爾斯教授的人。”
據霍斯說,馬爾斯教授當初參加的南極科考項目,正是地球聯邦牽頭的沃斯托克湖探索計劃。
“呃,我能問問這個湖究竟有什麼嗎?”陸笛對著地圖一看,好家夥,最近二十年建立的科考站基本上都是圍繞著這座湖,活像湖底下有金子一樣。
晏龍打開另外一份資料,認真地說︰“南極洲不是從來就在這個位置,它是在漫長的歲月裡,因為板塊活動以及地磁變化飄到這裡來的,這塊大陸從前可能在溫帶,但是隨著它越來越靠近極地,它面的生命就原來越少。”
可是這就跟冰河時代一樣,看似生物滅絕,其實還隱藏在地底。
被接近四千米冰層完全覆蓋的沃斯托克湖,確確實實存在著生命,從這座冰下湖已經發現的細菌表明,裡面的生態系統很穩定,可能大量存在遠古微生物與單細胞動物。
“沃斯托克湖的遠古生物有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南極冰下湖的奇妙環境,在太陽系內部已經發現了環境跟冰下湖差不多的星球,外表是厚厚的固態冰,下方是『液』態水……如果對沃斯托克湖的生態環境研究可以成功,就證明這樣的星球是存在生命的,只是我們‘看’不到。”
永凍的冰層是大氣層嗎?
陸笛有些咂舌。
“七年前馬爾斯在科考活動裡失蹤了,後來莫名其妙再度出現。據霍斯交代,馬爾斯在失蹤時得到了一個神秘勢力的支持……霍斯曾經想要找出馬爾斯背後的勢力,跟蹤馬爾斯到了南美洲就失去了蹤跡。馬爾斯的電腦與通訊設備沒有任何可疑的聯絡,就好像他們根本不通過現代設備行通訊一樣,還給馬爾斯身裝過一個非常隱蔽的定位儀,最後一個發出信號的地方在喬治王島……”
晏龍說完,指了一下地圖。
“難道你要說德爾塔的總部在南極?”陸笛難以置信地問。
“不確定,但是我們要提高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