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羅曼蒂克這事吧， 陸笛不是特需要。

主要能讓他能感受到羅曼蒂克的地方太多了。

比如夕陽西，一起坐在沙丘頂端聽腳的星球演奏薩克斯。

——這不比海邊散步浪漫？

比如趁五六級的風，架勢無人機高高飛起， 在偵察地形的時候俯瞰這片荒蕪的大地， 隨機播放拉丁金曲，合拍子哼唱。這不比緩慢攀升的摩天輪有體驗感？

什麼天空最高處的定情吻？形勢！老套！幼稚！陸笛對偶像肥皂劇裡的膩歪劇情不屑一顧。

陸笛以前經常吐槽兄弟姐妹的看劇品味， 在打死他都乾不出電視劇裡那種浪漫蒂克的事。

所以5月20日這天很平常的就過去了。

沉浸在基地建造、收發貨物的陸笛，完全沒意識到這個日子有什麼不同。

隔天他在曹嚴那裡聽到八卦，說地球聯邦科考站的一個華裔工程師對俄羅斯站的美女醫生表白的時候，還好奇地跟吃了一輪瓜， 然後在曹嚴的提醒慢一拍反應過昨天好像是個諧音的情人節。

一個只有華夏人才過的情人節。

陸笛只是糾結了三分鐘， 就淡定地把這件事扔到了腦後。

開玩，說這個在網絡信息時代被硬生生“造”出的節日， 就算是流許久的2月14日與華夏傳統的七月七，陸笛也不當回事的。

陸笛有他的一套歪理。

他認為， 需要一個特殊的日子並且準備禮物營造氣氛的，多半是平時生活太沒氣氛了，壓力太大， 不高興的事太多， 需要面對的困難太多，所以必須跟對象慶祝一並肩走到了今天的不易。

“我需要嗎？”

陸笛把這套歪理告訴晏龍。

受網絡影響不深，對520毫無認識的晏龍︰“……”

然後陸笛理直氣壯地出結， 他根本不需要！

異地戀了嗎？

有矛盾嗎？

是買不起房了，還是養不起娃？

晏龍沉默了一分鐘，忽然開口說︰“夏教授可能不贊成。”

忽然卡殼的陸笛︰“……”

所以他有自輩的阻撓？

晏龍雙手環臂而立，不痕跡地用余光打量陸笛，就像在觀察獵物的猛獸。

當獵物抬頭的時候， 晏龍立刻恢復成溫和無害的模樣，仿佛只是一個大號的貓科動物。

“你今天的感覺怪怪的。”陸笛納悶地說。

那頎矯健的姿，往日裡總是透鋒銳奪目的危險氣息，在那份銳利忽然換成柔和，急速旋轉的黑『色』旋渦狀能量粒子態也放慢了速度，颶風變成了一個大棉花糖——陸笛差點懷疑自己的通感出了問題。

“是你提醒了我，我沒想過這些事。”晏龍謹慎地挑選詞句。

他心裡的情緒高漲，那是一種與愉悅同頻的情緒，是晏龍一點都沒有表『露』出。

晏龍一本正經地跟陸笛談起了這些紀念日的歷、意義，還有人們的習慣。

陸笛意識地忽略了自己跟晏龍其未“確定”過關系，因為在他的認裡，他跟晏龍基本不可能換搭檔，在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事還發生了那麼一場尷尬的事，所以這個關系在陸笛這裡是毋庸置疑的。

尷尬逃避不願提，不代表是否認。

最重要的是，後晏龍不拿那次尷尬的經歷說事。

陸笛要求不能泄『露』真相，晏龍就真的沒有對第二個人談過。

甚至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晏龍也沒有因為佔了上位的優勢就改變對陸笛的態度，或者在口頭上佔一點便宜，迫不及待地用一些舉動展自己的獨佔欲什麼的。

哪怕陸笛主動拋梗，晏龍也接規規矩矩，就沒有一點歪掉的跡象。

說話，這很符合晏龍的『性』格，不過難免讓人鬱悶，生出“你是不是真的在乎”類的疑問。

陸笛沒有。

因為晏龍總是能把事情做非常妥帖，關系改變後就更加明顯。

換了前晏龍是不代替陸笛為胡琴等人買過年禮物的，就算買也不送價格太貴的禮物；不盡心盡力地幫陸笛折騰樂譜，畢竟有用的只是數據，把斷斷續續的“樂聲”匯編成一首曲子根本沒必要。

類似的細節很多。

所以陸笛感覺不到晏龍對他有一點敷衍的情緒，自然不產生鬱悶與疑『惑』。

——最多認為生物ai不懂浪漫。

能怎麼辦呢？有缺點的生物ai更生動嘛！

陸笛自認很包容，不在乎晏龍在這方面的短路。

完全不道某人一直在默默挖渠，一心要搞個“大工程”。

今天陸笛忽然提到那套歪理邪說，晏龍聽陸笛說話的語氣立刻就道，水渠竣工了。

潛移默化、專攻細節的計劃十分順利。

這世上哪有感情生活沒有一點煩惱的？

如果有，也是精心製造的！

是太脫離際也不好，可以進第二步了，製造一點小煩惱吧。

晏龍有條不紊地執計劃，就像計算機執程序命令那樣，他期待事情在他的努力慢慢發生變化，喜歡每一天都不一樣的“變量”，畢竟世界不是死板的程序，陸笛的每個反應也不都在晏龍的意料中。

這世上每天都在發生不確定的事，有好，有壞。

出工作原因，到了晏龍面前的，大部分都是壞事，剩的是需要解決的難題。

陸笛是晏龍日程裡面唯一畫風不同的存在，這種感覺很奇妙，每天就在等待新的不確定，期待明天的不確定，然後晏龍越乾越熟練，沉浸在這個挖渠工程不可自拔。

這大概就是愛情本的魅力，晏龍匆匆了這個結。

——喜歡思考哲學的生物ai今天也在研究人類感情學。

“夏教授年紀大了，『性』格並不古板，只是他年輕的時候在海外留學讀書，見到了一些不好的風氣，所以對同『性』的感情有點偏見。”

陸笛聽晏龍透『露』的秘密，若有所思。

這是看到了嗑yao濫.交的玩咖？話說回，國外這些風氣確很惡劣……

“不對，我們的『性』不是生理學上的啊！”陸笛猛然回，瞪視晏龍。

晏龍沒回答，就這麼坦然地看他。

一分鐘後，陸笛泄氣了。

陸笛當然道，夏教授始終把晏龍當做一個思維完整的人類看待。

甚至還有一點為人父母的情懷。

這根本不是什麼『性』的問題，而是父親對想要拐走自己孩子的人都沒好臉『色』，不管對方是男是女。

哪怕沒體也不！

倒也不是思想古板，是怕自家孩子吃虧。

事情放在陸笛與晏龍的頭上，是既簡單復雜，簡單處在這段感情如果失敗，不像旁人那樣涉及到房子車子這種金錢物質損失，復雜處就集中在晏龍的份上了。

如果生物ai體驗感情後，『性』格產生變化怎麼辦？如果感情失敗，對生物ai的思維方式不影響。

晏龍在是獨苗（季厘在伊甸空間站，歲閏在昆侖飛船上），傷不起啊！

“所以我們只能繼續偷情？”陸笛有氣無力地問。

晏龍委婉地提醒道︰“如果說出真相，出科學研究的想法，夏教授必然關注能量粒子態的數值變化，除非我們騙他精體只能柏拉圖，否則極光的事情瞞不住。”

陸笛眼死了。

欺騙什麼的，在越越多精體誕生的情況，明顯做不到。

陸笛忽然抬頭︰“可是如果他們……我是說新生的精體們，不像是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互相吵架誰看誰都不順眼，如果有誰談戀愛，然後出本能開始融合，哪怕動靜沒有我們大，那也瞞不過夏教授的團隊啊！”

陸笛越想越感到危險。

談戀愛的可能『性』不大，可是工作搭檔也很危險。

夏教授團隊根據自己與晏龍的成功案例，鼓勵這些精體配合，熟悉彼此的能量粒子態，萬一搞個融合……

雖然一級融合狀態是互不干擾，充其量像是兩個人泡在同一個溫泉池子裡，沒有那方面的念頭就不有任何問題，並肩作戰的時候根本不講究這些，是可以糊弄過去的，是陸笛與晏龍還在“場演示”過二級與三級融合狀態啊！

哪怕精體們做不到，心底也生出疑『惑』吧？

如果有個心直口快的精體，當場質疑這工作模式不對頭，這層窗戶紙就被捅破了，夏教授與朱祝等人前是沒想到這方面，不代表他們沒有這根筋啊！

“我的天。”

陸笛絕望地趴在了地上。

機械人剛擺出罷工的姿勢，通訊器就閃爍起。

陸笛一秒跳起，熟練地打開文件，確認新一批貨物的發送時間與接收時間。

“……這座基地已經基本完工，就差一些精密儀器的調試，我已經按照你說的整理了每天的工作日程，然後按照相對應的貨物數量，可以輕松推進第二座基地的建設計劃。”

進入工作模式的陸笛問晏龍︰“所有建造機器人的狀態確認過了嗎？”

晏龍給了肯定的答復，同時還傳過去一份文件，裡面是機器人使用壽命的預測，以及哪些機器人可能在第二座基地沒建完前出故障，以及更合理的能源消耗安排計劃。

陸笛把文件跟自己的那份報告一起打包發給火星科考站。

然後是接收貨物，檢查基地的維生系統，脫掉接機械載體閑逛幾圈感受這裡的安全『性』，總等這一通忙完，好幾個小時過去了，火星的夜晚再次臨。

陸笛坐在門口等曹嚴的火星車，接他們去給一個待建的基地地址。

“呃，夏教授的事……”

陸笛忍不住問，他覺晏龍一定有辦法的。

晏龍果然有主意，他提議讓夏教授團隊潛移默化地接受事。

——只要認識到他們在一起沒有害處，而且在一起很久了，夏教授的擔憂至少去掉一半。

陸笛思考了幾分鐘，不不承認這是最好的辦法。

“隕石的事不好說，先解決掉德爾塔吧，給地球解除一個危機，至什麼時候坦白關系……看潛移默化的程度吧！”陸笛有了決定。

同時陸笛發要乾掉灰團水母多了一個理由。

算了，就當做結婚進程的一步吧。

“你覺我們采取什麼步驟暗示比較好？心有靈犀，特有默契？”陸笛已經把晏龍當成軍師了，沒辦法，晏龍給他的印象就是永遠可靠，值信任，有了他出謀劃策肯定事半功倍！

晏龍安靜地看陸笛認真制定計劃加鼓勁。

——是時候共享挖水渠的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