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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75 靜夜(三)
羅貝爾伯爵的管家話很少,他安靜克制地走在許暮洲前方為他引路,目光恭順地垂落下來,並不私自窺伺主人的客人。

按理來說,永無鄉也是個城堡規製的島,但許暮洲走在走廊裡,卻覺得這種建築跟他以往見到的都有區別。

羅貝爾伯爵的城堡更接近於中世紀建築,走廊並不十分寬敞,大概只能容納兩個人左右並排而行,走廊的地面上也鋪著跟客廳同款規格的厚實羊毛毯。許暮洲看了看,發現走廊的毯子上織得是類似田園風光的景色。

只是織得非常抽象,要不是許暮洲順著樹乾發現了梧桐樹和溪流花紋,恐怕也認不出來。

走廊兩邊的牆壁上每隔一兩米就會設立一個銀質燭台,小巧的銀質托盤從牆面上延伸出來,藤蔓纏繞在燭台把手上,被火光映照出纏繞至深的影子。

這座城堡的整體色調都太暗了,許暮洲想。

無論是紅綠兩色的羊毛毯,還是深褐色的牆壁,都把這座城堡拉進了一種莫名陰鬱的氣質中。

城堡走廊的左右兩邊都是房間,而走廊兩側也是封死的牆面,哪怕是青天白日的,這條走廊也沒有任何能納光的途徑。

許暮洲著重看了一眼,發現這排燭台也擦拭得非常乾淨,連托盤中的蠟油也只是淺淺一層,看起來是隨時有人打理。

那位伯爵大概是個處女座,許暮洲想。

羅貝爾伯爵的書房也在三樓,管家將許暮洲帶到三樓,在走廊盡頭那扇寬厚的木門錢停住了腳步。

管家沖許暮洲微微欠身,示意他稍等,才轉過頭去敲了敲門。

“主人。”管家說︰“拉塞爾家的少爺來了。”

拉塞爾是永無鄉為許暮洲選定身份的姓氏,許暮洲之前在請柬上就見到過了,於是並不驚異,一言不發地站在管家身後,不耐煩地轉著手中的手杖。

裡面沒有傳來聲音,而是傳來一聲清脆的搖鈴。

什麼操作,許暮洲懵逼地想。

這種搖鈴聲一般是貴族用來呼喚女僕的,先不說在貴族莊園中,管家的地位較高,有資格直面主人聽候吩咐,單憑門外還站著客人這件事,羅貝爾就不應該用這種方法回應。

太狂妄了吧,許暮洲心說。

管家見怪不怪,他沖著房門微微躬身行禮,才伸手推開了書房門,沖著許暮洲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家主人請您進去,少爺。”管家說。

羅貝爾伯爵的書房很大,房頂也挑高了不少,許暮洲職業病發作地下意識往上看了看,覺得這書房棚有四米多高。

伯爵的書房雖大,裡面卻不顯得空曠,除了靠近窗邊的大實木書桌之外,左右兩邊的牆面上都是高達棚頂的巨大書架,上面滿滿當當地塞滿了書籍,一架矮梯子就擱在書架旁,大概是用來取用上層書的。

大概是因為跟任務主線無關,永無鄉沒有對書架上的書目名錄進行翻譯,許暮洲一眼掃過去隻覺得密密麻麻的都是英文字母,看起來眼楮疼。

許暮洲收回目光,望向正對著門的那扇足有兩米高的大窗。

月色正當空,近乎正圓的月亮被烏雲遮去一角,也掩住了大半的月光。

在高大的木窗之下,有個男人正坐在窗前,他穿了一身與油畫上相似的禮服,肩章上金色的鏈穗垂下來,半鋪在他的肩膀上。他膝蓋上蓋了一條很厚的毯子,椅子的右扶手邊上斜放著一條圓頭尖底,銀色握把的木質手杖。

他儀態極好,肩線繃得筆直,十指交叉擱在膝上,正靜靜地看著窗外。

羅貝爾伯爵的椅子是面對窗戶放置的,許暮洲站在他的書桌前三步遠,只能看到他大半挺拔筆直的背影。

許暮洲站在那裡,靜靜地打量著他——這位羅貝爾伯爵看起來應該有一些年歲了,許暮洲能看到他鬢邊的一點灰白。

“主人。”管家站在門口,拉著門把手,提醒道︰“這位是拉塞爾家的小少爺,是您這次宴請的客人之一。”

羅貝爾伯爵肩上的肩章微微晃動一下,他抬起手揮了揮,說道︰“你先出去吧。”

許暮洲一怔。

管家識趣地帶上房門,羅貝爾伯爵垂下眼,將擱在手邊的手杖拿了起來,橫放在膝上,然後伸手握住了他木椅的粗重的車輪。

直到這時許暮洲才驚覺,他身下坐著的是一輛古舊樣式的輪椅。

羅貝爾伯爵自力更生地扶著他身下的輪椅轉過身來,看向許暮洲。

他並未欠身,而是右手撫在胸口,輕描淡寫地說道︰“歡迎到來,許少爺。”

——是嚴岑。

然而許暮洲已經徹底懵了。

在聽到嚴岑聲音時,直到嚴岑剛剛轉過身的那一剎那,許暮洲就已經認出了他,並十分篤定自己的判斷。

可真的當嚴岑完全轉過身來的時候,許暮洲卻忽然又不確定了。他明明已經認出了嚴岑的臉,可仔細去看時,又總覺得不像了。

嚴岑原本的臉無論如何算不上典型的歐洲貴族長相,不知道是永無鄉做了修飾還是申請身份的緣故,嚴岑原本的臉頰輪廓像是被做了細微的修整,這種修整並不明顯,如果非要辨認的話,大概是眉眼原本的輪廓加深了。正因為如此,他的鼻梁顯得更加高挺,加上他的臉色有些奇怪的蒼白,一眼望過去,還真的有一種貴族模樣。

許暮洲先前的判斷沒有錯,只是這位“伯爵”並不像他想象的那般是個年過半百的中年人,他雖然兩鬢灰白,但看起來只有四十歲左右,那種腐朽的老態,更多的像是一種人生變遷留下的滄桑感。

因為內置了翻譯系統的緣故,許暮洲不太清楚嚴岑現在說得是中文還是什麼別的語言,隻覺得他說話的語氣和停頓重音習慣都與往常並不一樣。

烏雲悄然散去,牆角處擱置的樹狀燭台中,有一隻蠟燭燃到了底部,在滿樹燭火中悄悄熄滅了。

一朵燭火不會對屋中的照明產生任何影響,但許暮洲卻沒來由地攥了一把手心。

許暮洲有那麼一瞬間,竟然分不清面前的是嚴岑,還是那位羅貝爾伯爵。

嚴岑見他不說話,捏著膝上的手杖轉了一圈,低低地笑出了聲。

他將輪椅往前滑動一節,接近了那張寬大的書桌,然後拉開書桌左側的一隻抽屜,從裡面找到了一支點火槍。

書桌一角上放著一直三角燭台,嚴岑伸出手,將這三隻蠟燭一一點亮了,才吹滅了手中的火槍。

燭火將嚴岑周身的一小圈地方照亮,嚴岑的右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扶手。

“怎麼。”嚴岑說︰“不認識我了?”

或許是光亮讓許暮洲將他看得更真切了些,也或許是嚴岑終於笑了,許暮洲方才那種被氣勢所攝的壓迫感消散大半,他不著痕跡地放松了緊繃的肩膀,沖嚴岑走過來。

一放下心,別的情緒就瞬間爬了上來,許暮洲幾步走上來,半跪在地上去摸嚴岑的腿。

“你怎麼坐輪椅了?”許暮洲皺著眉問道︰“傷著了?”

“人物身份原因。”嚴岑說︰“羅貝爾伯爵已經殘了十來年了。”

“殘了?”許暮洲拔高了聲音︰“那你這腿沒事吧,還有感覺沒?”

“我沒事。”嚴岑哭笑不得地拉住他的手︰“亂摸什麼呢……我不至於不能走路,只是要費點力氣。”

“啊……”許暮洲一聽是要維持身份設定,才勉強放下了心,但依舊忍不住埋怨道︰“你選個好身份不行嗎?”

“伯爵不好嗎?”嚴岑反問道︰“在這所莊園裡,沒有人比我更適合行動了。”

“嗯,沒錯。”許暮洲語氣涼涼地敲了敲他的膝蓋,吐槽道︰“您確實很‘適合行動’。”

“何況選這個身份還有別的原因。”嚴岑沒往下說,而是笑了笑,輕飄飄地換了個話題︰“說起來,我找到了一點任務頭緒。”

許暮洲明知道他在轉移話題,但也沒辦法。

許暮洲忽然想起一件重要問題,連忙拍了拍嚴岑,問道︰“等一下,任務對象是羅貝爾伯爵夫人……你見過她了?”

“說得就是這個。”嚴岑頓了頓,拉了一把許暮洲的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的膝蓋︰“……起來說。”

“不起來。”許暮洲抱怨道︰“腿疼,這靴子太難穿。”

自從見到嚴岑,許暮洲徹底放飛了理想,他往地上一坐,兩條腿平癱在地板上,伸手捶了捶酸痛的小腿。

嚴岑見他實在懶得動彈,於是也不強求,重新開口道︰“關於羅貝爾伯爵夫人,我得告訴你一件不好的消息……她死了。”

“……又來?”許暮洲敲著小腿的手一頓。

“很明顯,是的。”嚴岑聳了聳肩︰“而且,她是被殺的。”

許暮洲坐得累了,乾脆靠在嚴岑的腿上,屈起膝蓋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腿上的肌肉。

“行吧。”許暮洲嘆了口氣︰“我快習慣了,這次她的執念是什麼?又是要找到凶手給她報仇?”

嚴岑沒有回答他第一個問題,而是徑直跳到了第二個。

“凶手不用找了。”嚴岑低下頭看著他︰“我已經找到了。”

“嗯……?”許暮洲抬起頭,茫然地問︰“你這次動作怎麼這麼快?”

“因為羅貝爾伯爵有寫日記的習慣。”嚴岑從書桌上拿過一本厚厚的牛皮筆記本,在許暮洲眼前晃了晃。

“等一下。”許暮洲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凶手……”

“是羅貝爾伯爵。”嚴岑冷靜地說︰“也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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