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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76 靜夜(四)
我親愛的凱瑟琳︰

我今日也如約定好的誓言般想念了你。

今日是你離去的第三天,說來慚愧,近日來我的記性不大好了,以至於今日差點忘記想念你這件事——直到晚上十點鐘的休息時間。

說到這裡,我必須誠懇地對你表示感謝,凱瑟琳,如果不是你及時提醒了我,恐怕我就要食言了。

昨日夜間下了一場暴雨,莊園後的玫瑰花田受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傷害,聽園丁說,由於沒有及時打開引雨的簾子,所以導致一部分的花受到了損失。

不不,凱瑟琳,千萬不要因此垂淚,我不願見到你美麗的臉龐上蒙上一絲陰霾。我已經替你懲罰了那名園丁,他的血肉會化作養料,來重新嬌養那片玫瑰花田。

我向你保證,在我們成婚十周年的那一天,這些玫瑰花一定會嬌艷欲滴地出現在城堡的各個角落,將這座城堡點綴得生機盎然。

畢竟這是你一直以來的心願,不是嗎。

我是那樣愛你,凱瑟琳。以至於我每當想起這件事,就覺得心痛如絞。

很抱歉,親愛的凱瑟琳,我再一次在你面前失態了,我又讓你見到了我不好的一面。

但我希望你能聽從我的意願,哪怕這心聲是如此軟弱不堪,我也想懇求你聽完它——我們已經在主的見證下做了十年的夫妻,但實際上,我認識你的時間比這更早,大概至今已有十二三年了。

我再次道歉,凱瑟琳,我的記性確實已經差到模糊了,以至於我一時不記得我們見面的時間是春天亦或是秋天。

但這並不重要,我對你的愛並不會因外物而有些折損。甚至於這些都恰恰說明,我從始至終是那樣的愛你,以至於滿心滿眼都是你,我的大腦被你所佔據,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足以讓我納入記憶之中。

第三日是聖子的重生日,凱瑟琳,但我知道,你大概已經去往了天堂,不會回到汙濁的人間了。

我當然篤定這個,不會有人比我更篤定了。

你是那樣的溫柔美麗,這一生都虔誠侍奉著主和丈夫,你忍耐苦難,順從命運,但又積極地面對生活,從不因任何小事而抱怨,從不因任何無辜者而慍怒。

所以這也是我那樣愛你的緣由,凱瑟琳。

我必須對你承認,從第一眼見到你開始,我就深深地為你折服,我希望你的眼神永遠隻落在我的身上,一絲一毫都不要分給別人。

凱瑟琳,我必須承認,我想要佔據你全部的目光,我正是這樣卑劣的人。

但無論你相信與否,我愛你,如同我愛神——哦,我居然說出這種話,真是罪孽深重。

但這無疑是我的心聲,凱瑟琳,你知道我永遠沒有辦法拒絕你。

何況這是你十幾年來第一次開口請求我,我當然會滿足你的願望。哪怕你的願望會令我心碎,我也願意為了你承受這種命運帶來的責難。

哪怕因手染鮮血而需要受到責罰,我也覺得非常榮幸。

這或許就是人生,承擔你的願望是我的榮幸,隨之而來的苦難也是上天對我的考驗。或許等我通過了這個考驗,我們就能夠相見了。

願你安息,願你在天堂永生安寧。

我愛你。

——查爾斯‧l‧羅貝爾

許暮洲啪地一聲合上了日記本——這是羅貝爾伯爵最後一篇手書的日記,看日期是昨天。

新鮮出爐,信息量爆表,許暮洲想。

“這伯爵是個戀愛腦嗎?”許暮洲抬頭看著嚴岑,說道︰“就這麼兩頁紙,他到底要表白幾次他老婆。”

“羅貝爾伯爵是靠軍功封爵的。”嚴岑撚著膝蓋上的手杖,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圈︰“或者說羅貝爾家族都是,早年這位伯爵曾經帶軍出征,榮獲了不少勛章和榮譽——”

這柄紅木手杖大概跟隨了羅貝爾伯爵很久,雖然保養的很好,木蠟和手柄都非常乾淨,但還是能看出手杖的磨損。

這隻手杖的手柄部分是一隻禿鷲,脖頸低垂著,眼楮處瓖嵌了兩枚晶亮的黑色寶石,看起來目光灼灼,像是緊盯著將死之人的不祥預兆。

這隻禿鷲的一側翅膀耷拉下一些弧度,翅根處露出裡頭包著的木料,是一小塊黑褐色的痕跡。從外側看,這已經能明顯看得出損傷的痕跡,銀的質地很軟,如果遭受到重擊很容易會變形。

“包括這隻手杖。”嚴岑說︰“還有——”

嚴岑頓了頓,回手拉開他身邊的小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柄手槍拍在桌子上。

光聽沉悶地那聲響,就知道這手槍分量不輕。這把手槍非常精致,手柄是帶著紋理的硬木製成,槍管大概是某種金屬製成,前寬後窄,槍管上也同樣雕刻了藤蔓狀的紋路。

整體來看被保養的很好,應該是很寶貝的東西。

槍械對男孩子的吸引力是絕對的,許暮洲眼前一亮,暗搓搓地伸出手想去摸一把。

可惜手剛伸到一半,就被嚴岑半路攔截。

“裡面有火藥。”嚴岑說︰“中世紀的槍械跟你認知裡的不一樣,安全措施感人,別亂玩。”

“好吧。”許暮洲聳了聳肩,戲謔道︰“羅貝爾大人。”

小狐狸一直這麼見縫插針地調皮,伯爵大人當然不能就這麼咽下這口氣。

嚴岑挑了挑眉,伸手捏了捏許暮洲的臉,糾正說︰“是伯爵大人。”

“還順桿爬了。”許暮洲笑道︰“說正事。”

“這兩樣東西,就是王室所贈送給羅貝爾伯爵的禮物。”嚴岑說︰“槍代表權力,手杖代表地位……他是靠軍功掙下這副身家的。”

“鐵漢柔情?”許暮洲說。

他摩挲了下日記本的封面,這本日記很厚,許暮洲剛剛隻翻了最後一頁,還沒來得及往前看。

“其實如果單單從他日記裡的消息來看,這位叫凱瑟琳的伯爵夫人的死,好像並不是單純被謀殺那麼簡單。”許暮洲說︰“羅貝爾提到了滿足她的願望,我總覺得,是這位凱瑟琳想死,所以羅貝爾幫了她一把。”

“我也是這麼想的。”嚴岑靠在椅背上,說道︰“羅貝爾的日記裡不止一次提到過命運和主,他們夫妻倆大概都是天主教教徒,教徒不可自殺,否則會淪落地獄。如果凱瑟琳真的是不想活了,那想要假手羅貝爾也情有可原。”

“所以還真是個情種?”許暮洲不可置信地說︰“那這次總不至於是給凱瑟琳找凶手了吧……或者凱瑟琳死了之後後悔了,又不想死了?”

“我覺得有一點存疑。”嚴岑說︰“羅貝爾伯爵是不是個情種我不太清楚,但他絕對是個非常自戀的人。”

“嗯?”許暮洲說︰“這你也知道?”

“你看這書房裡。”嚴岑示意許暮洲回頭看︰“牆面上掛著的是伯爵的征戰時的羊皮地圖,書桌上都是莊園的相關文件,和晦澀難懂的書籍。女主人喜歡玫瑰花,但這城堡裡大多數因素都是荊棘,無論是燭台還是牆飾,大多都是如此。”

嚴岑這麼一說,許暮洲也反應過來了。

“城堡大廳掛的畫是伯爵的單人畫像,也並沒有凱瑟琳的畫。”許暮洲琢磨了一下,遲疑地問︰“所以這哥們兒的‘愛你勝過愛神’,水分也太大了吧。”

“說不準他覺得自己就是神呢。”嚴岑隨口說。

牆角樹狀的燭台又滅了一盞蠟燭,屋內的火光顯得有些昏暗了。嚴岑行動不便,許暮洲乾脆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拿過剛才嚴岑用來點火的小火槍。

“有備用蠟燭沒。”許暮洲問。

“在燭台底下的小鐵盒裡。”嚴岑說。

許暮洲數了數鐵樹上熄滅的蠟燭數量,彎下腰從鐵盒中撿出了幾根蠟燭。

“我說,在家裡點白蠟燭不覺得滲人嗎?”許暮洲將蠟燭固定在燭台裡,又一一點亮,才說︰“看起來就很不吉利。”

“要麼我明天就把這些蠟燭換成紅的?”嚴岑非常虛心地問。

“……還是算了。”許暮洲順著他的話想象了一下,頓時覺得紅蠟燭比白的更滲人。

“就你這個城堡,一點光都沒有。”許暮洲搓了搓胳膊,說︰“到處不是暗紅色就是深綠色,你真弄一堆紅蠟燭來,搞得像配陰婚一樣。”

嚴岑笑而不語。

許暮洲點完了蠟燭,又走回嚴岑身邊,將打火槍放在書桌上。

“不過好在大概可以確定,羅貝爾殺害凱瑟琳這件事事出有因。”許暮洲說︰“只要凱瑟琳但凡講點道理,都不至於回來找羅貝爾尋仇……也就是說,你好歹是安全的。”

“不一定。”嚴岑說。

“什麼?”許暮洲說。

嚴岑略微向前探身,伸手將許暮洲擱在膝蓋上的日記翻開,直到倒數第二頁。

“你看他的日記。”嚴岑的手指點在紙頁上︰“沒發現什麼不對嗎?”

許暮洲的眼神順著他的之間落在紙頁上,霎時間起了一身冷汗。

因為他忽然注意到,羅貝爾在日記中寫道,他最近的記性越來越差勁了,以至於連第一次見面的季節都忘記,更別說要思念凱瑟琳這種小事。

——那麼已經死去的凱瑟琳,是怎麼“提醒”羅貝爾,他今天忘記思念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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